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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絕境殺陣中

《未知法則》第二章:絕境殺陣

      「嗯,雖然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晚,不過請問有何貴幹?」

      未曾相識的山路。對我而言,這邊比地下街更陌生,我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

      山上比較冷這個道理好像沒錯?不,原本就是無庸置疑的道理,應該懷疑的,是這兩個傢伙。穿著黑色休閒服的金髮假推銷員,與穿著西裝的假司機。真實身分不明。

      計程車停在山路邊,他們兩人將我帶向樹林的小徑中。這條森林小徑,通往一間破舊不堪的小木屋,基本上就是棄置的小路,誰都不會來的遺忘之地。由此可推斷,期盼有巡警經過前來問話、幫忙是不可能的。

      問我對此作何感想的話……唉。

      ——差不多是「太好了!」的感覺。

      如此一來,我就不會有所顧慮。同樣,他們也不會有顧慮。

      假設是我,把人帶到這種地方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想要殺死對方、第二個是要進行絕對不能被發現的某種交涉。以目前的情況來判斷,對方還沒有想要殺死我,手槍只是他們以防萬一而準備的。

      話說回來,弄得到掌心雷、又偽裝成推銷員的傢伙,應該不會提出什麼正派的話題。

      「蒼玄,初次見面,請叫我提姆就好,他是我的搭檔海德。簡言之,我們的組織有專門接收你這類人的特殊部門,希望你能夠加入。」假推銷員提姆撥著自己的金色瀏海,與假司機海德站在森林小徑的唯一出路。提姆,這名字挺有外國人的味道,而且他還故意挑染成金髮,該說是崇洋媚外嗎?

      那個海德穿著厚重的羽絨外套,年紀目測比提姆大上不少,到這一秒他都尚未開口過,初步判斷是不多話、沉穩的類型。與長話連篇的提姆截然不同,還是說這是性質互補?

      呃——那些細碎的細節暫且不管,提姆說的內容才是重點。

      關鍵字,「組織」。

      「什麼叫簡言之?你只是懶得說清楚吧。什麼組織?」姑且先丟出問題。

      組織。曾想過總有一天會碰上,不過遇上真傢伙時,還是有點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是基金會。」提姆這次意外的沒有多話。

      「嗯?什麼?」口頭上應付著,內心正在盤算之後的行動。

      衝突恐怕不能避免。

      「有問題嗎?組織的名字就是『基金會』,」提姆一頓,似乎在慎重選擇表達方式,「具體來說是個承包各種委託與從事幕後交易的組織。」我知道。

      對於知道真相的我聽來,介紹得還真巧妙。提姆所說的「承包委託」與「幕後交易」都只是好聽,實際上承包委託指的是只要有足以令基金會接受的報酬,「什麼事情都做」不分好與壞,至於會去委託基金會的事情,怎麼可能好到哪裡去?再談談幕後交易,只要是對基金會這個組織有利的幕後交易,與黑道、與大企業家,與誰都可以進行交涉、亦是為了交涉什麼都有可能去做。

      要委託不違法的乾淨事務,其他正派的合法組織或團體都能辦到;但是要委託非法的事務,基金會將立刻成為首選。

      說的更明白,雖然理論上是個「好的委託會做,不好的委託也做」黑白各半的組織,但其實是個內部全黑的組織。

      我與小寒會以那種滿溢殺氣的方式結識,也是間接因為基金會。但基金會本身應當不清楚我與小寒相遇的事情,只知道「從某天開始,小寒突然與我走得很近」。

      「嗯,那為什麼看上我?我派不上什麼用場吧?我只是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年輕人哪,毫無目標與理想的典型大學生呀。」與前面幾個我所提出的問題相同,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或多或少猜到了,可是我仍想親耳聽聽看。

      「因為你自稱咒術師。」嗯,提姆續道,「而且,跟葉舒寒走得很近。」不出所料,正中紅心。

      總體而言,是因為跟小寒走得很近,才會對我有興趣吧?有種被當作附屬品的感覺,不過這也沒辦法。

      「我跟小寒只是單純關係好」,這樣的辯駁對提姆他們並沒有意義,連讓它出現在我的腦海都是多餘的。

      我是咒術師,又與同樣能夠運用咒術的小寒關係那麼好,這不免會讓組織產生疑問。是的,小寒自然知道我是咒術師,但我還可以跟那麼厲害的小寒建立良好關係,所以我大概不會是什麼軟弱的傢伙才對。以上,有很高的機率將導致基金會對我產生興趣。對我產生興趣後,結果就是如此。

      「再說,特別去調查後,發現你的家庭……好啦好啦,不要瞪我啦,總之就是那樣。我們知道你的身世。」提姆說到中途,被我冷冷一瞪,於是識相地撤回會令我極度不悅的內容。

      家庭、身世。這兩者都被掌握了,嗯——真討厭啊,那是連我自己都不想回憶的哪。若是他繼續說下去,我可能就已拉開死戰的帷幕了吧。

      「同意,或是拒絕?」這時,海德打破從他開始到現在的沉默,「我們收到的命令,僅是將你拉入基金會。」簡單明瞭。這份言語的簡潔,與某個富有外國氣息的傢伙不同。

      海德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只與我相關,單單只和我這個存在有所關聯,與小寒的一切沒有半點關係的意思。

      ……沒關係?怎麼可能。如果我同意,我就會瞬間成為小寒的敵人。

      「太多事情都不清不楚的,而且口頭上同意有用嗎?」我假裝猶豫不決。這是拖延戰術,不過不管如何拖延,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躲不過,那就只能正面迎擊。

      「同意?或是,拒絕?」海德加重語氣,目光如炬、咄咄逼人。

      「……同意,」我慢悠悠地說,「我鄭重拒絕『同意』這個選項。」

      ——與此同時。

      ——事件加速。

      「碰!」

      這是,槍響。

      在我拒絕的剎那,海德毫不猶豫地舉槍、定格瞄準,那個動作迅速且準確,沒有半點多餘或拖泥帶水,緊接著確實地扣下扳機!

      於是,槍響。

      若在他射擊時才打算閃避,是絕對躲不過子彈的。

      但是,我業已成功避開了這發意圖取我性命的子彈。

      在槍響前,我便朝旁滾去,順勢抄起草堆中的一粒石子,並將咒力帶入其中,讓石子隨著手勁甩出,向著海德持槍的手腕直直射去!

      「咕啊……!」彷彿聽見手腕的骨骼碎裂的幻聽,那發挾帶咒力的石子力道之強,直直打得海德抓不住那把漆黑的手槍,並在強制撞開海德的手腕後,一直線嵌入後方的樹幹。

      至於我自然不可能浪費這個時機,或者說提姆也已經展開了行動!

      颼!

      電光石火間,我掠至海德身旁,從風衣內抽出一把白色的刀刃架在海德的頸部;而提姆也已在我掠到海德身邊的那一瞬間舉槍瞄準我。

      「放開他!」「放下槍!」

      提姆與我的聲音幾乎是同時發出。

      沙。被我打落的那把手槍,這才落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換句話說,前面那一串動作,都是在手槍落地前一口氣完成的。

      我手上有人質,白色的刀刃架著身分淪為人質的海德。提姆手上有槍,瞄準著我這個方向,但若他敢開槍,必然也會射穿被我挾持在前的海德。

      這是再典型不過的僵局。

      我暗中鬆出一大口氣。運氣不好的話,連一開始的子彈都閃不過去,幸好我在出口拒絕時早有料想到這個狀況,所以在我拒絕的同時,老早便決定在拒絕後就直接向旁邊彈去。如果向旁邊彈開後他們還沒有開槍,照樣是像這樣迅速挾持住其中一個人。

      他們是內行人、是專家,所以把我預設成外行人而大意了。

      這個互相牽制的僵局,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這場僵局,屬於幾句話就能打破的類型。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句話之內,得讓心臟好好休息。為了「幾句話」之後的重頭戲充電。此外,照我方才將咒力導入石子,引發超群破壞力的這點來看,其實把咒力說是內力也沒有錯,稱之魔力亦無可反駁,總歸就是運用未知法則的特殊力量,稱呼本身的意義並不大。

      「快放開他,不然就殺了你!別想試探我!」提姆怒吼,掌心雷的槍口指著我與海德。

      「少騙人了,放開他之後,你照樣會開槍。」我淡淡地回答,在表面形成冷靜的假象。

      「提姆,不用管……咕!」海德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立刻施加刀子對他的壓力,藉此封住他那自告奮勇的嘴巴。搞得我像是反派一樣……

      「給我放開!你再不放開他,我就把你跟他一起打穿!聽得懂嗎?搭檔再找就有,但你的命只有一條!」提姆怒目而視,激動得宛如隨時會開槍。

      「隨你喜歡,如果為了區區一個目標可以捨棄長期合作的搭檔,那就儘管開槍吧。你的搭檔只有一個。」我從容地應答,透過鎮定假裝處於優勢。

      「放手!你的命,只有一條!懂?」提姆的嘴角猛地抽搐,那幅表情活像索命厲鬼。

      「懂。但你的搭檔,也只有一個。」我故意在海德的脖子上以刀鋒製造鮮豔的血珠。

      掌心雷的子彈不可能一次同時貫穿海德與我,這代表如果他不打算殺海德,就要等我放開海德以後才能開槍。

      如此一來,這場僵局差不多就要崩毀了。

      關鍵在於,提姆是否會真的連續開槍,將我與海德射成蜂窩,又或者他會拋下手槍,讓我放開海德。如果要衡量的話,我只不過是他人生之中,無數任務的其中一個平庸目標。相對的,海德是與他共同執行無數任務的重要搭檔。

      「哼……哈!哈哈!」提姆忽然笑了,「幹得好,蒼玄,你幹得太好了!」隨後將掌心雷隨手一扔。

      在掌心雷被甩到無法馬上撿起的距離時,總算又賭贏一個步驟。

      「好,我這就放人。」我可是很守信用的,我將架在海德脖子上的白色刀刃稍稍移開……

      迅速抽開白色刀刃,在海德還沒來得及逃開我身邊之際,我便將刀鋒向下一轉,「唰!」狠狠切開海德的大腿。喂喂,這樣子怎麼看都是我變成壞人了呀!

      也罷,我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嗚啊啊啊啊啊!」鮮血爭先恐後地從海德的大腿湧出。那一刀,我切得非常深,海德發出媲美畜牲哀嚎的破音慘叫,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彷彿在學習甲蟲的幼蟲般縮成一團,暫時失去行動力。

      沒有半點迷惘地傷人。

      「蒼玄!」見狀,提姆怒叱。

      「嗯?我按照約定放人了啊。」只不過放人之後多補了阿德一刀,我一面聳肩,一面將之前海德落下的手槍踢到更遠的後方。

      若問我為何不撿起那把手槍來對付提姆的話,那是因為我不容許自己用手槍對著手無寸鐵的人。開玩笑的,我只會說我不想因為這種方式殺人而被判刑。

      我有我的做法,對那個「不會遭到法律制裁」的做法而言,槍械是多餘的。

      「既然難得我們都能夠運用咒力,那就用咒力來處理嘛,真是的。」我將白色刀刃上的血跡用風衣內的襯衫擦乾淨,並仔細確認刀鋒上沒有殘留海德的血。

      我手上這把白色長刀除了刀身紋路,它的樣子與大馬士革刀如出一轍,刀身約有一條手臂的長度,整把都是純白色的,異常鋒利與堅固。整把刀並沒有護手,護手是防止砍殺後的血水流至握柄,造成握柄濕滑、握不穩,但我這把刀並不需要那樣的防護措施。

      「哈!我正想這麼做,所以才會扔下掌心雷的。」提姆將視線集中在我的白色長刀上,「你手上那把一體成形的白色怪刀,就是你特殊咒術的一部分吧?」

      「嗯,眼光不錯。」我握著白色長刀,刀刃上的銀色紋路是由幾何圖形交疊構成的,既複雜又神祕。

      瀰漫殺氣的重頭戲才正要開始。

      現在起,只能全憑真本事,再無任何計謀能避開死鬥。

      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在提姆使用能力未知的特殊咒術前解決他。

      「……嗯?」我瞥見提姆在袖底的雙手,戴上了黑色的拳刃,拳刃的長度有如短刀般。

      嗯、嗯嗯,扣除大剌剌向四面八方擴展的殺氣,也已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明顯的咒力流動。

      「蒼玄,你是勝不過他的……」這時,在後面縮著的海德以虛弱嘶啞的音調說道,「他在基金會中資歷算淺,但短期內便被賦予『虐殺師』的稱號……」

      「是嗎。」為了公平起見、以防萬一,我瞄了一眼提姆示意,提姆也頓時明白我想幹嘛,於是帶著充滿自信的笑容點了點頭。

      得到提姆的清場同意後,我轉過身,「不好意思,你滾遠點。」一腳把不能行動的海德像破布一樣踢到與手槍位置反方向的樹林中,這次海德只發出痛苦的呻吟,但我這腳造成的傷害可不比切開大腿那刀低多少,他的肋骨少說斷了兩根。再隨手撿起數粒碎石,將咒力灌注其中,將那些碎石像散彈槍一樣射向阿德與提姆拋下的兩把槍械,「啪!」兩把槍的槍管頓時被打彎,失去擊發子彈的功能。

      場地淨空完畢。

      我與提姆的互相屠殺,會影響周圍到什麼規模我無法預估。但是如果中途海德冷不防地插手,又或者我們其中一人在陷入劣勢時,變成去搶地上的槍決勝負就會顯得很沒意思,故清場這個動作是很重要的。

      而且是對我有利的清場,一來可以不用提防海德偷襲,二來如果演變成搶手槍,我就算搶到也不太會用。提姆不是智商有問題的人,從他當初挾持我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思慎密,只是他很自負,他有自信可以透過自己的「咒術」擊潰我。

      可能是「虐殺師」這個稱號給提姆無比的自信吧!儘管不知道被基金會賦予稱號是何等光榮的事情,然而受到重傷的海德都忍不住插嘴,我想至少是值得說出來聽的。

      所以、於是、因而,再來、接著,對我的心臟絕對會有負面影響,徹頭徹尾過於激烈的下一幕,正式拉開。

␲  

      某座我所不知名的山路上,遭人遺忘已久的樹林小徑深處,破舊的小木屋前。為了洗清誤會,先說好,因為我是被挾持過來的,所以連這裡是台灣的哪個角落都不清楚,絕對不是因為我是路癡而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兩把在樹林中靜靜躺著、被打彎的兩把手槍,與一名奄奄一息、在樹林內捲成一團的基金會成員海德。

      最後,自稱「咒術師」的蒼玄,也就是我,正面對著基金會給予「虐殺師」這個稱號的提姆。

      石頭鋪成的森林小徑最深處,我在破舊的小木屋前,我的後路被小木屋阻斷,前方是自信滿滿、殺氣騰騰的提姆,左右兩邊則是茂密的樹林……附帶傷兵海德與兩把損壞的手槍作為不和諧的背景,腳下踏著的是滿地無人打掃的落葉與雜草。

      除非我能在地上鑽洞、學土撥鼠挖地道來逃出這場災禍,否則就只能與「虐殺師」提姆正面死拚咒術。

      對手是基金會的「成員」,而不是基金會的「雜魚」。

      對手可能經過真正的專業訓練與擁有大量的經驗,而我有的僅僅是自學的招式與個位數字的經驗。

      光憑情報上即可推斷這次正面衝突的結果。理論上,我必輸、沒道理贏、絕對會死、搞不好還傷不到提姆半根寒毛。

      但是,實戰又豈是這種理論能夠分析出結果的?

      扁平的落葉輕盈飄下,然後被冷冽的寒風吹得飛過我與提姆之間。

      至少,我不那樣認為。

      我會證明,這種情報分析出的「理論」是沒有任何意義、不堪一擊的。

      像家庭那次、像小寒那次,這一次,我也要粉碎那預定死亡的未來!

      僅僅半個瞬間的視線、極小區域的視野被那片落下的扁葉遮蔽。

      動與靜的分水嶺,就因那片落葉劃了開來。

      「唰!」

      我與提姆,同時將咒力纏繞於雙腳,充滿爆發力地掠出!

      樹林小徑中,突兀地一聲清響,白色長刀與提姆的黑色拳刃,硬生生地交疊、撞擊!不過,彈指間提姆的黑色拳刃便將白色長刀向一旁卸去,「唔!」果然不愧是打打殺殺的老前輩啊!刀刃被順勢卸力,連帶也令我重心一偏,提姆怎可能放過這絕佳的機會,或者說他在卸開我的刀刃之際,左手的拳刃便已同時揮來!

      被拳刃打到,可不是「哎唷,好痛喔!」就能了事的等級,別說被打到,連被削到都會陷入「啊啊啊啊啊啊!」這種只能重複同一個單字的失智境界。

      撕裂空氣的拳刃擊來,我咬緊牙關,此刻不是能瞻前顧後的場面了,索性順著失去平衡的力道整個人朝旁一倒,打來的拳刃從上方擦過我的風衣,勉強算合格的閃避。

      更加不利。當前的勢態是我被迫向後倒到地面上,提姆可沒有天真到會放過這機會,他將咒力包裹於右腿,狠狠向我的側腹踢來!

      「嘖!」向後翻去,仍躲不開那腿,我在判斷出無法迴避的頃刻間,驅動咒力,捨身將白色長刀揮向提姆踢來的右腿!

      「……」以兩排牙齒彷彿會被擠碎的力道,死命咬緊牙關。

      我的身體受到強大的衝擊,被踢得騰空倒飛,還沒好好體驗飛在空中的速度感,隨即撞破後方破舊小木屋的殘破門板,摔進漆黑、潮濕又滿是霉味的木屋中。

      「咳、咳咳!咳!」落入木屋後,我苦著臉不斷咳嗽,側腹疼的像是在燃燒一般,內臟也活跳跳地抽搐著,很好,內臟們還有活力可以抽動,那就給我更努力的工作吧!不,不對啊!我像海德那樣蜷曲著身體,「嗚……!」這也太痛了吧!超乎想像的不合理痛楚火辣辣地發作。

      明明只是一腳,卻好似被踢了三十腳。我自認對痛楚有一定的忍耐力,但這次痛得很誇張,難道是我評估傷害錯誤了嗎……頭皮發麻、全身盜汗,不對吧!腹部那宛如遭到火車無情輾過的激烈痛覺,不管怎麼樣都太異常了。

      骨頭沒有斷掉,運氣不錯。如果是沒有施加咒力防護的普通人,內臟可能早就碎得亂七八糟、不分彼此地攪在一起了;白色長刀亦沒有脫手飛出,刀鋒上染著濕潤的鮮紅。這是提姆右腿的血,捨身的一斬不是很準,大概只傷到他的皮肉。

      「碰!」這時,被我撞破的木屋門板整扇遭到踢垮,光線因此射入破舊的木屋中,提姆的身影已佇立在我身前。而我本人還沉浸在頂尖的痛楚中。

      什麼啊,提姆你的腳踝被劃了一刀還這麼努力的忍痛走路,你做得很好喔!夠努力了,所以中場休息一下吧?算了,不可能。

      「這樣都沒有哀嚎呀,佩服佩服。」提姆俯視著我,嘴角呈現充滿自信的上揚弧度。

      「……因為我的座右銘是『沉默是金』呀……」胡說的。

      「我真搞不懂,你雖然不弱,可是也稱不上強,這樣的你為什麼可以與那麼危險的葉舒寒處得那麼好?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提姆擅自判斷勝負已分,朝我扔來好幾個問號,「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那種事情用說的很難說清楚。」我閉目養神。稱不上強?那要等這場勝負揭曉再判斷吧。

      「好吧,也罷。」

      「對了,你的特殊咒術是什麼?」我睜開眼發問,痛覺悄悄退場。

      「你才剛剛體會過吧?」提姆笑道,「雙倍痛覺。」聽到這邊,我恍然大悟。

      「虐殺師」提姆的特殊咒術,其能力就是「雙倍痛覺」,任何被他所傷的活物,都會感受到比起實際傷害更大數倍的疼痛。這樣他被稱作「虐殺師」的理由也逐漸能夠明白。

      那能力實在太糟了,只能用以傷害他人的能力。

      「接下來為了符合我『虐殺師』的風格,還請你忍耐喔!」他露出了扭曲、猙獰的兇惡笑容,「請好好享受吧,全身的關節將會一根一根被我打斷,透過雙倍痛覺的加持,你能夠堅持多久不發出慘叫呢?」哇塞。

      所以我要求饒嗎?不,即使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我都未必會求饒啊!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要急著判定勝負呢?是因為那多餘的自信嗎?

      只是啊,這個情況……唉,想把事情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解決,對我來講果然難度太高了。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喂,先別擅自把我當成輸家啊。」雙腳踏在有點濕軟的木製地板上,腳下那不可靠的木板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垮掉。

      站都站不穩,你還能有什麼作為?雖然提姆沒有說出口,但從他鄙夷的神情可以看出這句話。

      你的那份驕傲,會讓你付出代價。

      「提姆,你再也沒有殺死我的機會了。」我將染血的白色長刀舉起,凌空一指,刀尖直對著提姆,「其實直到前一秒,我都不想動手殺人的……」

      「啊?被逼到絕境,反而越會虛張聲勢呀?你能殺死我?哈!辦得到的話我倒想親眼見識哪!」提姆猖狂地攤開雙手,「放馬過來啊?臨死前的掙扎,就讓我一個一個化解吧!」

      很好。呼吸回穩,我吐出一大口氣,隨後凝神……

      「你聽過逆轉嗎?」

      不等提姆回答,我便將前端染血的白色長刃朝虛空一揮,「現在,是上演逆轉戲碼的時間了!」語畢,全身的咒力在這霎時間催化至最大限,咒力頓時爆發、湧現,並向白色長刀的刀鋒聚集,整把刀結合龐大的咒力發出極為懾人的壓迫感,周遭隨之颳起一陣氣流,隨即視野劇烈扭曲、變化,現實的色彩暈開——

      不消片刻,場景就已變換為一座庭園,面對如此異常的變化,「什……」提姆驚疑不定地環視周遭。

      與前半秒有著天壤之別,截然不同、大相徑庭的場所。

      上空烏雲密布,庭園四周被黑色的玫瑰花叢包圍,花叢後方是黑色的高聳壁面。

      虛幻、不吉的景觀。在這個空間中,只有一個大庭園的活動範圍。帶著長刺的黑色玫瑰花叢與其後包圍著庭園的黑色高牆,散發出一股非現實的凶邪之氣,連地面的一片片磁磚亦是黑色,磁磚與磁磚間的隙縫隔著白色的細線,整座庭園除掉黑玫瑰的墨綠葉片,就只剩黑與白。

      若是說提姆的能力最適合用以「傷人」,那麼我的能力即是最適合用以「殺人」。

      「歡迎來到『漢摩拉比之箱』,」我淡淡地說道,「這整個空間都是我的特殊咒術,你聽過漢摩拉比法典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就是那部法典的重要原則,簡單來說『復仇』是它的主要意義。」

      漢摩拉比之箱,復仇之箱,復仇空間。切離現實的非現實空間。

      「規模如此巨大的特殊咒術……」提姆深深吸了一口氣,「哈、這可真不得了!但這等規模的能力,除了極其費力,應該還有發動條件吧?」

      「關於咒力的消耗,對我只是小事。不過重點倒是給你說對了,這是有條件才能發動的。」我輕鬆地解釋,「發動條件是,鮮血。」我將白色長刀的刀鋒亮給提姆看,刀鋒上頭是提姆的鮮血。

      只要讓刀鋒染上對手的鮮血,再將咒力聚集於刀鋒上催化、發動特殊咒術,就能夠將自己與對手捲入漢摩拉比之箱。相對的,不管這項特殊咒術有多大規模,只要沒辦法在刀鋒抹上敵人的鮮血,就無法發動,並且漢摩拉比之箱一次只能捲入一名敵人。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砍傷海德的大腿後,馬上用襯衫擦淨刀鋒上鮮血的理由,因為我不需要對海德使用漢摩拉比之箱,要是刀上留有海德的血,再去跟提姆的血混合的話,一樣會造成無法發動漢摩拉比之箱。

      「哼……不過是換個場景,你認為這樣就能勝過我?我來告訴你吧!你照樣會死!死!死在你洋洋得意的這個空間!」提姆似乎不打算繼續研究這個空間的奧秘,又回復成那囂張的態度來噴口水。

      「有可能那麼簡單嗎?」相較之下,我冷冷地道,「如果我說,我能操控這個空間內的時間流動呢?」所言屬實,這回可非虛張聲勢,而是貨真價實的能力。

      我手上的白色長刀,是特殊咒術的一部分。這個漢摩拉比之箱,是透過白色長刀進而發動的特殊咒術本身。至於漢摩拉比之箱……總體來說是一個切離現實的空間,這個空間外界絕對干涉不到,並且箱內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被外人得知,是個可以免罪殺人的完美場所,箱內的罪刑永遠不會曝露,並且最重要的一點——箱內的時間流動,是我可以操控的。

      「啐!」提姆雙腳纏繞速咒,以驚人的速度掠來,我不敢怠慢,轉瞬之間拳刃便橫掃過來,我記取上次的教訓,並沒有硬碰硬的愚蠢念頭,只是以白色長刀稍作格檔,便立刻扭身卸勁,腳步一轉,白色長刀跟著轉了個彎,卸開拳刃的同時刀刃斜斜向提姆斬去!

      提姆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不,正因為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所以他不會去輕視白色長刀,也不會做出反常的捨身攻擊,而是在思考趕上前,自動採取反射性的、近乎完美的收身閃避,隨即甫身打算就這樣一直線欺近我那空門大開的胸前。

      就算是我,也很難在眨眼間收回攻擊落空的刀刃再準確的防禦。

      所以正常來說,我是不能避免被他搶到破綻的,一被搶到破綻,我的胸口包準會被纏繞咒力的拳刃侵犯,造成胸骨像爆米花一樣在皮膚底下華麗爆開、內臟破裂,最後死亡——如果不是在漢摩拉比之箱的話,就會那樣。

      在他搶到我空門大開的胸口前,使勁擊出足以擊碎石柱的一拳後。

      在致命的拳刃向前遞出的剎那,漢摩拉比之箱的時間,被放慢了。

      被我放慢的時間,使整個空間宛如慢動作電影一般,連我本身也是緩速狀態。

      不過,就算我的動作也被放慢,至少我的思考不會受到時間快慢限制。

      我能夠自由操控這個空間的時間流動速度,連我也會受到影響,唯一不受限制的,就是我的思考。

      在被減緩到極低速的狀態下,唯獨我的思考能高速轉動,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我能夠使用最短的時間,採取最確實、有效率的動作。舉例來說,在一般狀況下,躲避球突然在短距離內直直砸來,我們會因為思考跟不上狀況,導致失去行動的時間,而被躲避球命中。但若是時間被大大的緩速,就可以看清原本看不清的球路,並且思考速度依舊如常的我們就能採取最有效率、最為巧妙的方式化解「被球打中」的結果。

      「嘿。」於是我,看清了原本不可能看清的拳刃、看清了原本看不到的速度、看清了攻擊的軌道、看清了,化解這一擊的方法!

      探出沒有揮刀的左手,在食指與中指上纏上咒力,隨著被緩速的時間輕而易舉地頂上拳刃上沒有刀刃的極小區域作為支點,再計算出卸力所需的後撤幅度,並將纏繞於指尖的咒力向前釋放,減緩拳刃的力道——最終那拳刃,在我雙腳動都沒動的情況下,被成功卸下所有的力道。

      時間恢復正常流動。

      唰!表情複雜的提姆啐了一聲向後彈開。

      「至今沒有任何人能活著從箱中出去……不,小寒除外。」我盯著神色狼狽的提姆,「反正你不會成為出去的那一個。」這種感覺真討厭啊,估且不論提姆的態度,他只是奉命來詢問我有沒有意願加入組織,結果我卻要把人家殺掉。然則若是我不殺掉他,就換成我要被加工成屍體了。

      令人不愉快。如果是殺與被殺的單選題,我自然不可能會選擇被殺,我與那種自稱「這條汙穢的命,死了也無所謂!」的傢伙不同,我對自己的性命珍惜得很,並且我認為無法正視並重視自己生命價值的,絕大多數都只是連自己性命的責任都想逃避的弱者。

      那麼,也該結束了。

      倘若存在著觀眾,想必他們亦不會想繼續看著漫長的廝殺。

      「你要是敢殺我,就等於向基金會宣戰!你懂這個意思嗎?」說過了,提姆不是低智商的白癡,我方才輕易化解他的攻勢,他立刻就能由此推算自己是有幾成的勝率,並且我能成功化解那一擊也絕非偶然,而是我在這個漢摩拉比之箱的實力。

      「老早,我就亦步亦趨地跟在『與基金會正面對立』的傢伙身邊了,那個傢伙叫作小寒。」是故我並不介意那點,「倒是你,那番話是在你會死的前提上啊?何不掙扎看看,說不定會有一線生機喔?」

      好,該說的說完了,結束吧。

      下一秒,我將整個空間的時間加速!

      時間加速,代表什麼?代表能夠像是將影片快轉一樣,讓一切都變得快速!只要事先擬定如何行動,在時間加速時,就能一口氣完成動作!

      至於來不及思考、行動,甚至遲了半晌才理解時間被加速的提姆,自然不可能居於優勢!

      颼!如一陣風般瞬間停在提姆身前,白色長刀橫斬!對於這道斬擊,提姆不會來不及閃,因為在這個被加速的時間中,他的動作也會一同加速,只是他的思路與視覺臨時趕不上如此迅速的動作。再者,他沒有時間加速會造成何種現象的確定觀念,所以在他固定的潛在意識內有「這種速度是絕對躲不過的」的認定。

      越是訓練有素、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他透過無數經驗所培養出的判斷力,僅適用於一般常識下,套用在這個空間,反而只會造成誤判!

      是以,他沒躲開原先可以躲開的這刀,而是採取舉起拳刃抵擋!

      只能說不愧是高手,當他發覺自己的動作也能快上無數倍的剎時,即刻明白自己可以改變攻守的節奏——高速的極限纏鬥展開!

      爆響。

      刀刃與拳刃急速交鋒,擦出一連串宛如鞭炮的爆響,其速度快到乃至正常況狀下肉眼難以辨識的級別!雙方腳步彷彿也互相對抗著,彼此朝對方逼去。

      風馳電掣的過招非常痛快,刀光有如流星群般閃動,卻比一閃即逝的流星群更快、更複雜、更致命!那對拳刃亦是勾勒出千變萬化的寒芒,時而撥開刀刃、時而直取咽喉,招與式皆具有虛與實,變化莫測、神出鬼沒!

      「嘖!」在被不知道屬於刀氣還是刀刃的攻擊劃傷左耳後,透過提姆的「雙倍痛覺」,比起實際傷害更猛烈數倍的劇烈刺痛頓時麻痺我的大腦,舞刀的手不由得一緩,這一緩,左肩連同風衣與襯衫又被切開一道血口,足以令人全身痙攣的痛楚如浪潮般捲來,但我的動作並未因此減緩,反而死命握緊刀柄,奮不顧身地將斬擊的速度提升到極限!刀舞的速度一口氣躍升,此刻刀光已不像流星群,而是像一片光所編織的刀網!

      顯然提姆不敢置信我還能再將速度向上攀升,那對拳刃即刻被高速的刀打亂招式步調,隨即「鏘!」清脆地一響,亂了套路的拳刃遭到那片刀網擊開。

      拳刃被擊開,意味著提姆的雙手跟著被彈開,因而提姆即刻在正面露出極大的破綻!

      「勝負已分。」時間恢復正常流動,白色長刀的刀尖停在提姆的眉心前半公分,我淡淡地道。

      「……」提姆面無表情,貌似囂張不起來了。

      「你想死嗎?」我如此問道。

      「很不想。」

      「那以後千萬別再找我麻煩,回去跟你們的上層說『蒼玄只是個不值得理會的懦夫』。」

      「好,我知道了。」他表情僵硬地點點頭。

      於是乎,我將刀尖從他的眉心移開。

      一霎。

      拳刃倏地呼嘯襲來!

      這是,假裝妥協,在我移開刀刃、放下戒心時,趁隙妄圖一鼓作氣殺死我的做法。

      很可惜,我並沒有打算放下刀刃,更沒有打算放下戒心。

      不如說我早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

      這種三流心機,理所當然地被我預測到了。

      因為提姆的自尊心高到了連自己都難以收拾的高度。從提姆之前的舉動就能推出這個結論,他不會選擇與我妥協,他會選擇冒險完成任務,理由不過是萬一這次的任務失敗,可能會遭受他人看輕而已,然而他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被輕視、被低估。無用的自尊心作祟。

      「所以說,自尊心必須有,但不能被自尊心控制,另外就是人不能太囂張跋扈呀。這句話帶去地獄,受用無窮喔。」

      我望著在黑白地磚上躺著……不,正確來說是倒臥在血泊中的提姆。他襲來的那一瞬,我立時將時間緩速、看清攻擊範圍、零距離地驚險擦過拳刃,再加速時間,向前、以白色長刀猛然貫進他的胸膛。終結掉提姆的生命以後,時間再次恢復正常。

      我再次動手殺人。

      脫離死戰的高昂情緒後,我體認到這個事實。望著屍體的瞳孔收縮,指尖微顫。

      ……與多餘的情感,斷開連結。

      只不過是這種程度,只不過是殺掉一個人。指尖不再騷動。

      不能將我吸收到組織內部,便想將我剷除……對於基金會的手段總算有了實感。

      無論如何,結果是成功粉碎我那預定死亡的結局了。

      疲勞在危機結束後一湧而上,全身放鬆,再也不運起半滴咒力,而這個漢摩拉比之箱失去咒力的供給後,便如常的使我視線一陣模糊,眼前色彩像是顏料般暈開,並且頭暈目眩。暈眩解除後,漢摩拉比之箱也解除了。

      回到現實世界。在某座山中小徑,破舊的小木屋內。

      鼻腔又一次被霉味佔領。

      一刻都不想待,我挪動步伐從被打破的木門走出去,在我認為會遭到海德埋伏而提高警覺後,我先發現我用了將近一年的便宜手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肯定是因為打鬥,在不知不覺中掉了吧……

      「虐殺師」提姆的屍體將永遠不會被發現,這就是死在漢摩拉比之箱的下場。

      不安。我與提姆的特殊咒術有著如此巨大的差異,甚至可以說是次元等級的不同。那麼有朝一日,是不是連我也會遇上與我的能力千差萬別,其能力本身就是不可能勝過的對手呢?例如看一眼就可以殺死對手的犯規能力,是否存在呢?畢竟是「未知法則」的力量,再怎麼荒謬,都無法斷然否定不存在。

      作為搭檔的海德不知道為什麼不在,原以為會被海德偷襲,不過事態並沒有這麼發展,損毀的兩把手槍與地面的鮮血也不見蹤跡,被處理掉了。而且走出這條森林小徑後,我發覺停在山路邊的計程車也消失無蹤。

      海德已然離開,可是大腿受到重傷的海德又是怎麼離開的?就算這條小徑外面有他的計程車,但大腿罷工的話,還能不能正常駕駛這點令我質疑。總不可能會飛吧!

      為此,我做出了幾個假設,其中可能性最高的一個便是海德已被基金會的成員接走了,至於為什麼有基金會的成員來接他,很可能是他透過手機呼叫,又或者是他們已經事先約定好時間地點來接人。可是從海德本身就是開計程車過來的這點來看,應該不會是與其他成員「事先」約定來接送,那樣只是多此一舉。

      所以是海德負傷後,透過手機呼叫同伴,然後讓同伴帶著他離開的囉?

      總覺得,我的思考漏掉了重要的一點。對了!如果海德是叫他的同伴到這種偏僻的山上來接他,那麼他的同伴一定也會用自己開自己的汽車或是機車過來,但若是那樣來接海德,只可能接走海德本人,不可能連同海德的計程車一起接走。這樣一來,海德的計程車就會被留下……我邊走著向下的山路,一邊回頭,海德的計程車「並不在那裡」。

      現實條件的不同步、邏輯失去合理性,推理錯誤。

      「……畢竟是基金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嘛。」以此作為不負責任的結尾,我將腦中關於基金會的事情扔到資源回收桶。還是想想小寒吧!要怎麼聯絡小寒呢?

      等我走下山,就可以去投幣式電話亭與小寒取得聯繫……不,不行,不只手機,錢包也整個失蹤了。錢包你是離家出走嗎?如果是的話,請拜託快點回來,拜託。

      這次的損失除了全身痠痛,還有手機、錢包、錢包中的千元鈔票、悠遊卡、信用卡等。太悽慘了,有一種輸在莫名其妙之處的感覺。

      啊,對了,還有更慘的。

      身上沒有半點能充當貨幣的道具,意味著我必須一路走回家……撤回前言,何止是感覺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簡直是大慘敗啊……

      身上有血跡又有傷口,不打理下自己的儀容與服裝,還沒走回熟悉的城市就會先被警察盤問,這我可不要。另外,徒步走回熟悉的地方也是一大難關,這就是所謂的健行嗎?希望是健行,而非繞台灣一圈的旅行規模。

      ……還是老老實實跟好心人低頭,借個幾塊錢去公共電話亭叫小寒來幫我好了。

      ——當時的我,只顧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大小事,卻忽略了當初小寒去追的那名跟蹤者,究竟是以什麼身分、什麼動機來跟蹤我們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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