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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龙活虎】九号房间

一.   开端

离陈楚生上台演唱还有十分钟了。一切都很完美,颇为友好高效的主办方,几个在旁边谈笑的兄弟,昨天感觉很不错的排练。陈楚生问,现在是几点?旁边的助理看一眼表,讲,二十一点十分。

这个时间陈楚生将永远不会忘记。他眼前出现一片刺目的白,这种视觉上的变换就像收音机里的歌曲忽然变成嘶嘶的噪音。那种刺目的白消去后,留下一种渐渐柔和的积雨云色的珍珠白,这珍珠白形成一个完美的正方体,仿佛冰箱里冰格子中的一格。这个联想让陈楚生觉得莫名不安,然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侧后方多了什么。

陈楚生猛然回头,发现半根深黄色的油条,以及油条上连接着的陆虎,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显然是唱完了自己的歌就赶紧下台偷偷吃两口,陈楚生心道,看把虎子饿的。

几乎和陆虎出现在同一时间的,是墙上的鲜红字体:

您已进入九号房间。先进入者为A。后进入者为B。

A亲吻B,或A从B体内取出500ml血液。

完成任务即可离开房间。

陆虎缓缓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半根油条。陈楚生走到墙壁前,手指抚摸着墙壁,触感比他自己的皮肤细腻很多。房间从墙壁到地板都是不透明的白色,无门无窗,空无一物,显得墙上鲜红的字格外刺目,避无可避。

陆虎扯住陈楚生的手臂:“哥,这是咱们上回去的那种密室?”陈楚生头脑中莫名想到陆虎紧握住油条的手,手上的油,和自己的白衬衫,但立即决定把这种无关的想法抛出脑海。虎子现在很紧张。

他反手拍拍陆虎的手,以示安慰,两人保持这样相连的状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陆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忽然惊叫:“你上台怎么办!”

陈楚生陡逢突变,一时忘了十分钟之后就要上台这件事。现在经陆虎一提,他心里猛地一沉。出道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误过演出的时间。哦,除了解约那一次。这时陆虎已经替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可不能再消失一次了,哥。”

陆虎把墙上的字又读了一遍。A亲吻B,或A从B体内取出500ml血液。A是陈楚生。陆虎过了好一会才理清这个关系。这种说明对阅读障碍不是很友好,他想。

“这个取出血液是怎么取?没有工具啊。”陆虎疑惑。

陈楚生叹了口气:“别闹了。”他顿了顿。“快上台了。我们就按它说的,亲一下试试。好不好?”

陆虎有点结巴:“那,那行。”然后乖乖立正,站好不动,讲,你亲吧。

陈楚生忽然反应过来,声调都高了两度:“诶——它讲亲吻,也没说亲吻哪里。那我亲手是不是也算?”

陆虎一听也颇为惊喜。于是陈楚生拿起他的手,弯腰亲了一下。这个动作像是吻手礼,两人都觉得有点羞耻,亲完后各自扭过头去无奈苦笑。

亲吻过后,一切如常,屋子毫无变化。难道非得亲嘴唇才行吗?真的对着十几年的兄弟下口,还是有点心理压力。陈楚生条件反射去摸口袋里的烟,想说,我先去抽根烟。意思是,想去做个两分钟的心理建设。摸到口袋才想起来,他们都做了造型换上了演出服,口袋里怎么会有烟。

陆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讲:“生哥,我知道你觉得有点尴尬,说实话我也觉得尴尬。要不这样,我闭上眼睛不动,你就当亲个道具。因为你要上台了,我怕再拖下去时间来不及,咱们就试试这样能不能出去。”他这些年乙方当惯了,很能够体会用户需求,还能循循善诱,配上一副纯良无害的神情和极力为你着想的语气,说服力很强。

陈楚生好像松了一口气,忙讲,OK,那没问题。

陆虎于是真的站在那里不动,乖乖闭上眼睛,努力装作自己是个道具。因为演出带了妆,做了头发,刘海蓬松。两人身量相仿,离得近了,能看清一根根翘起来的棕色头发,一小片山毛榉林。陆虎眼睛闭得太紧,显出眼睛周围的皮肤纹路,陈楚生有一瞬间想提醒他别紧张,但没有说出口。陈楚生只是避开他的刘海,把脸偏了一偏,从侧下方吻上去。一触即分。

白色的屋子顿时亮起来,仿佛为了庆祝两人通关。墙壁上显示出鲜红的字:恭喜两人通关,用时8分钟。

白色消失了,音乐重新响起。世界逐渐嘈杂。陈楚生忙问:“还有多长时间上台?”

工作人员讲,十分钟。旁边的人失笑,生哥真的是鱼的记忆力,刚刚问过一次。

陈楚生望向陆虎,后者以一双清澈而茫然的眼睛回望。显然现实世界中时间没有任何流逝。

这之后他们俩单独聊了几次,一无所获。那八分钟的时间太短,短到像两人只是恰好做过同一个梦。陆虎提议去雍和宫烧烧香,陈楚生则觉得检索资料更加靠谱一些,但是上网查九号房间只查到了一堆黄漫,这让两人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不太好的一些预感。

 

但无论如何逃避,该来的终究会来。两人第二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自认会比第一次镇定很多。

房间:

B用手使A射精,或B在A身上造成长度10厘米,出血量1000ml的伤口。

完成任务即可离开房间。

陆虎又用了一会才捋清谁是A和B。陈楚生先反应过来:“虎子,拿刀了吗?”

 

上次他们回去之后,两人私下研究了很久,想了各种可能性,从整蛊游戏(看起来不太可能,而且没有人在游戏之后现身嘲笑他们),到节目组的安排(更不可能,而且也没法播出),到有人想要密谋陷害勒索他们(但也没人找过他们,而且没法解释这个时间不流动问题)。最后陈楚生分析:既然上次虎子的油条可以带进去,那说明随身是可以携带物品的。我们不知道这种事会不会再次发生,但如果发生,要带点什么进去防身?陆虎立刻表示自己要随身佩刀。陈楚生觉得过于离谱。但现在看来,陆虎的刀是有用的,至少可以用来造成自己身上的伤口。

 

陈楚生脱掉外套,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起到手肘,比量了一下10厘米的长度。他身材清瘦,显得手臂上除了骨骼就是筋络,令人感觉一刀划上去一定会划到骨头。

陆虎这才反应过来,B是他自己,这次是他要在楚生身上造成伤口。他条件反射般把刀扔出去。但房间太小了,刀扔到墙上,被弹回来,掉到不远处的地板上。

陆虎讲,哥,不行,绝对不行。我没法拿刀割你。1000ml呢,会死人的,这也没有止血的东西。再说你万一得破伤风怎么办?身上多了这么大一条口子,回去之后怎么跟别人解释?

陈楚生捡起刀,放在桌上,讲,那虎子,你觉得要怎么办呢?

陆虎显然也没有办法。两人只能徒劳地一圈一圈在这个房间里转悠。上次他们走得太急,甚至没能好好探索。房间里没有厨房,更没有食物,甚至没有沙发和床,也没有门窗。在这个完美的纯白的冰格子般的方块里,这把刀就是唯一的,多余出来的,可移动的物品。

陈楚生干脆盘膝坐在地板上。他的心情比上次轻松一些,也许是因为这次需要做决定的是陆虎,不是他。做一个被伤害者,比做一个伤害他人的人,要轻松许多。

陆虎转悠累了,也坐下来,眉头紧锁。他从十几年前就是这样,七情上面,藏不住事情。

陈楚生试图说服他:“没关系的虎子,一道伤口而已。你看10厘米也没有很长啊。”说着拿起地上的刀,试图给陆虎演示。陆虎扑上来,再次把他手里的刀甩出去。“不行!”

陆虎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我选第一个选项。”

这回换到陈楚生反对了。“不行。”两人出去之后也是要相处的,如果选了第一个,之后怎么相处呢?

但陆虎决心已定。他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哥,我实在是有点饿。咱们赶紧完成任务,快点出去吧。”

“我是不可能拿刀割你的。”他加了一句,“你自己拿刀割也没有用。咱们只有这个选项。”

“就当是兄弟之间互相帮忙。”陆虎试图说服陈楚生和自己。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对劲。实在没有和男生这么亲密接触过。他的手伸出去,在虚空中比划两下,没敢往楚生身上放,又收回来。

“哥,你要不...躺下?”

陈楚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自己躺在地板上,被人为所欲为......觉得过于羞耻了。没有动。

陆虎显然也同样羞耻,但他知道他必须得克服这个。尤其是现在。楚生是被服务方,他是服务方。得拿出点做乙方的主动服务态度来帮楚生克服这种羞耻。

陆虎起身,把楚生脱掉放在地板上的外套拿过来,顺便把那把刀踢得更远了一点。

他把楚生按倒,按在那件外套上。陆虎力气很大,之前还能抱着陈楚生做深蹲。这一点力气在此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他按着对方,好像怕他再起来似的,然后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有什么不舒服跟我讲,我随时停下来。”

但陆虎拉开他的拉链时手都在抖。他眼睛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陈楚生。

陈楚生按住他的手,坐起来,讲:“一起吧,不是说要互相帮助。”

两人挤在一个外套上,躺在地板上。陆虎极力把自己缩小,结果是他缩到了陈楚生怀里。他不敢往下看,脸颊蹭着陈楚生的衣服,闻到陈楚生外套上的烟味。他感到自己的拉链被拉开,身体僵直起来。他随即落到一个凉而有力的掌心。陈楚生大约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一只手放在他背上拍着,另一只手把两人放在一起套弄。

两个人呼吸声都明显重了起来,因为依偎在一张外套上,彼此都听得格外清楚。

陆虎终于找回一点理智,把手伸下去,讲:“我来吧哥,它要求是我来,我怕你继续下去...”

陈楚生从善如流地放开了手,声音低低的,带一点哑:“你来。”

结束后陆虎有点恍惚,把手上的液体都擦到身下皱巴巴的衣物上。房间里亮了许多,显然是两人已经通关。

白光逐渐消失,两人慌忙整理衣物。像是在偷情。像是偷情时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白光消失,王栎鑫正朝陆虎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笑着问他什么。但陆虎全没听清。陆虎看见楚生拎着自己外套的衣领,白色的半旧的外套,他把衣服折起来。他想到这外套上刚才发生了什么,外套里有什么,自己擦手的液体还在里面,就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之后的半场聚会,陆虎都有些神不守舍。

他离席的时候,陈楚生跟了上去,讲,虎子,没关系的,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紧急避险而已。是你救了我啊,对不对?不要难过。

他很克制地没有去揽陆虎的肩膀。从房间出来之后这几个小时,两个人似乎莫名地生疏了,连递个杯子都要小心不碰到手指。

陆虎很罕见地没有回应他。

Chapter   2:   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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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求爱

整场聚会上陆虎几乎没有再说过话。众人举杯喝酒,他也跟着举杯,想装的若无其事。但没办法,陆虎是最烂的卧底反派,七情上面,一个眼神大家就都知道他不对劲。王栎鑫特意坐到他旁边来,一手搂着他:虎子,怎么了,怎么不高兴?谁让你不开心了?

与此同时,陈楚生坐在他对面,拿着酒杯,手上的戒指和杯子碰在一起,微微笑着,不太说话,和他平日里没有什么分别。一个进退有度的成年人,周全到了刚刚经历一场荒诞情事也若无其事的地步。店里的烧烤味道,混杂着多种调料的香气,都刺鼻地难以忍受起来。

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陈楚生。还是张远有一次讲,生哥今天聚会问起你呢,你俩平常联系不是挺频繁的吗?

陆虎犹豫了一下。生哥怎么问的?

张远说,就问虎子最近在干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陈楚生发来的微信就像房间的召唤一样猝不及防。陈楚生讲,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找你。你什么时有空?

陆虎想了十几分钟,回复,最近比较忙。陈楚生的信息马上过来,坚持:虎子,我们谈一谈。

陆虎其实很难拒绝陈楚生的任何要求。

陈楚生拎着两瓶酒来找他,讲,虎子,我知道这种事可能让人心里不舒服,说实话我也觉得别扭,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未来也无法更改,那我们就只能接受它。

他讲这番话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父亲。

陆虎讲,你打算怎么接受。陈楚生说,房间的规律已经很明显了。要么伤害彼此,要么听它的话。我们要是不想伤害彼此,就只能按它说的做。

如果房间提更过分的要求呢?

那我们也没办法啊。重要的是不要让它影响你现在的状态和工作。你最近状态好吗?

陆虎摇摇头。

陈楚生像是哄小孩子,得一点点猜对方是怎么想的。他握着陆虎的手,讲:你是觉得,生活中总有一只靴子要落下来,这让你特别焦虑,是不是。

这话其实只说中了一半。陆虎把瓶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置可否,望着陈楚生,半晌垂首:哥,我难受。

陈楚生平常就心软,更不用提弟弟在他面前示弱的时候。他放柔了声音:虎子,你还记得我们排练给从前的自己吗。当时我们说,要是你上台紧张,我们就一遍一遍排练,排练到特别熟。

陈楚生低头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陆虎的手安歇在他手掌之中,手指蜷缩着。他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把陆虎的手展开,像是揉开他皱着的眉头:这件事如果这么困扰你,那我们就试一试——

他话音还没落,两人就又来到了白色不透明的冰块格子中。手还握在一起。墙上正显示着鲜红的大字:B用口交的方式使A射精,或B在A身上造成膝关节之一的粉碎性骨折。

 

两人一时失语。陆虎忘了问陈楚生想说什么,陈楚生也忘了说下去。

陈楚生拍拍身边的地面:脱衣服,躺下吧。可能会有点凉,不过这次没带外套。

陆虎的第一反应是,这多不好意思。毕竟是接受别人给自己提供性服务。

陈楚生笑,害羞啊。

陆虎有点急,反唇相讥,你不害羞吗!难道你给别人做过!

陈楚生一巴掌拍在他腰上。怎么可能!

陆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件事心理压力最大的应该是陈楚生,楚生还顶着心理压力来安慰我。

别,哥,我站着吧,我就这么站着就行。

真到陈楚生解开他拉链,掏出来撸了两把的时候,陆虎还是觉得太过分太难以接受了。为了不当场缴械投降,他开始在脑子里尽力想一些无关的东西,想音乐,想编曲,想到楚生当年站着台上弹吉他,那个轮指他回去学了很久也没学会。而现在这只弹吉他的手正在——

他越想越觉得愧疚,尤其是非自愿情况下的口交总带着一种折辱人的意味。但接下来他被放进了一个湿润的高热的地方,这些念头一瞬间都成为碎片化烟化灰远去了。他什么也想不了了。

陈楚生本来盘膝坐在地上,为了姿势舒服一些,稍微跪起来点,一手撑在陆虎的大腿上。

陆虎回过神来,低头去看他。陈楚生正也抬头瞧他,因为姿势的缘故,眼睛睁得很大。陆虎被这样一看,又不行了。几乎交代在他嘴里,忙推开他。

陈楚生讲,虎子,快点射啊,我们好出去。

陆虎感到自己耽误事了,忙讲,好,我尽量。说完又觉得太不成体统,这说的什么话!

之后大家又回到陆虎的房间。陈楚生嘴里还含着东西,忙去洗手间。陆虎赶紧整理好衣服,跟上去,递水递纸巾:哥你漱漱口!你擦一下!

陈楚生讲,舒服了?不焦虑了?

陆虎纠结了一下,还是焦虑,焦虑下次咋办。

陈楚生笑,下次就是你服务我了吧。

陆虎忙表示,我愿意服务你,我现在就可以服务你。哥要不我服务你一下。

陈楚生摆手,我先回去了,今天就服务你了。

陆虎拉住他:哥,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房间每次出现,都是咱们俩待在一起的时候。陈楚生叹气,那怎么办,我们俩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

然后两人同时想到: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预测房间下一次到来的时间。

陆虎不知道自己是更放松还是更焦虑了。也就是说,下一次见陈楚生的时候,就很可能是两人又要发生性行为的时候。这简直是在讲,他和楚生只要一见面,就得打炮。

陆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哥,如果当初是其他人跟你一起进了这个房间,你会怎么办?

陈楚生觉得这个假设有点让人不适,但陆虎问得认真,他也就认认真真地回答:可能也跟我们俩差不多吧,毕竟我不会选择去伤人。

他又补了一句:如果是别人选择伤害我,那我也没办法。

陆虎点点头:我想也是这样。

窗外雨深,案前酒浓,陆虎觉得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无从说起。

半个月后,两人终于选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一场共同演出之前几小时,酒店房间。

陆虎进门的时候陈楚生已经在了,坐在沙发上,对着酒店里千篇一律的电视墙。细长的腿支着,大马金刀的坐姿,如果在地铁上大概会被旁边的乘客投以谴责的目光。陆虎看着那双浅蓝的牛仔裤,裤脚下面黑色的袜子,蔓延到鞋面晶亮的马丁靴里。

他看了两秒,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蹲下,单膝跪在沙发前,发出咚的一声,动作粗暴地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膝盖。他右手握住那只黑色袜子包裹的脚踝,那脚踝处在坚硬的皮靴和浅蓝的流动的牛仔裤之间,仿佛连通两大洋的唯一运河,狭窄脆弱。他一手去解陈楚生的拉链——这年头很少有人用腰带了,减少了很多麻烦。

陈楚生猛地站起来,但脚踝还在人手里握着,又被挤在沙发和陆虎中间,站立不稳。陆虎仍然一手握着他的脚踝,半蹲着,仰头看他,很少见地不太高兴。陈楚生被他这么一望,卸了几分力。陆虎低头不看他了,闷闷地讲:“来做吧。”语气像是阴雨了很久的天空,显出一些平淡的珍珠白。

陈楚生重新自愿地陷落到沙发里。陆虎放任解开了的牛仔裤不管,抬起身来,对付他的上衣。陈楚生很沉默地任由他折腾,任由他有点暴力地把自己的外套剥下来,甚至还在脱外套时配合地抬了抬手。

外套被扔在不远处,陈楚生干脆张开双手,半躺在沙发上,两只小臂架在扶手上,嘴角微微向下,望着陆虎。姿态在君王和任人为所欲为的性伴侣之间。陆虎仍然不看他的眼睛,埋头对付他胸前的衬衫纽扣。但胸膛和脸隔得太近了,陆虎很难避开陈楚生的眼神。何况离得这样近,连对方些微的叹息都无可避免地听得见。

陈楚生收回手,摸摸他的头发。陆虎的头发经常是棕色的,刘海很长。陆虎实在忍不住,望向他。于是陈楚生仿佛登高终于登高览众山,得以见到一张完整的委屈的憋着一股劲的陆虎的脸。

“我都由着你折腾了,”陈楚生叹息一般地讲,声音低低的,即使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还要怎么样啊。”

陆虎定定地望了他一会,扑上来抱住了他,整张脸埋在他瘦骨嶙峋的胸膛里。

真讽刺,陈楚生想。他老了,陆虎也不再年少。这个房间,这个荒谬的游戏,居然在四十岁之后找上他们。他平常不觉得自己老,创作能力也并不因为年龄受到影响。但跟一个人——一个新人上床的时候,被迫裸裎相对的时候,他很是觉得自己老了。身体上不再是能上镜的肌肉,而是一条条凸显出来的骨骼。

陆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楚生,”他闷闷地讲,好像有什么话要倾诉,或者是要问。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又叫了一遍:“楚生。”这一次语势下沉,显然是没有问题要问,也没有什么后续要跟进,人为地给自己想说的话画了句号。

那一刻陆虎其实想讲很多东西。他想问,楚生,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后面隐藏的话是,你能不能只对我这么好。

但他说不出口。他有同理心所以不能,他不知道陈楚生能容忍他到哪一步所以不敢。

太自私无理,陈楚生做不到,陈楚生爱所有人,会照顾到每一个人。做到了他就不是陈楚生了。

你来我家找我,你上舞台说为了给我安全感,你跟我一起写歌。你对他们都没有这样。你喝醉了都要带我去另一个屋子。评论都说,那是你的潜意识,要带最心爱的弟弟走。

你是不是我的?

陆虎沉默了很久,抱着对方,最后陆虎讲,哥,我有时觉得你离我很远。

陈楚生没说什么,但陆虎觉得他听懂了。陈楚生的右手伸出来,揽着陆虎的背,轻轻拍着,好像抱着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子。

在他们周围,白光如约而至,遮蔽了所有。这次的要求也在陆虎意料之中:

A在B体内射精,或者A将B的四肢之一与身体分离。

 

陈楚生知道陆虎敏感脸皮薄,一般对他以鼓励为主,不说什么重话。但陈楚生的手往下探,摸到一手湿凉滑腻的液体时,用了两秒反应,还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随即捞起他的一条腿,把陆虎整个人抵在墙上。陆虎“嗷”地呜咽了一声,肩膀缩着,紧紧闭上眼睛,整个人僵直,像即将要受到攻击而吓傻了的动物。那句脏话还在陆虎耳朵边上,烧得他耳朵冒热气。

陈楚生看他的样子又心软了,怕他疼,忍着没进去。耐着性子用两根指头在他股缝里来回磨着,磨得前后湿淋淋的。陆虎条件反射般往上一窜,想逃开手指。陈楚生也不拦着,只是用手指继续追上去,力道和之前一样,继续磨他。直到陆虎松劲了又落回来。

这么着比直接办事还让陆虎觉得羞耻,不到两分钟,陆虎腰都软了,眼睛烧得红起来,声音哑着,小声讲,直接来吧,我提前准备好了。

陈楚生偏偏在这个时候吊着他:怎么准备的,虎子?

他一个指节进去,转着圈地揉按,每按一圈,都逼出陆虎的一点叫声。陆虎被逼得身体贴着墙挺动,像是想逃离,可每回又落在他手指上。陈楚生另一只手还捞着陆虎的腿,另一只修长的,带着戒指的手还在慢条斯理,就是不肯给个痛快,仿佛非要磨出个答案。

陆虎被他撩得有点受不了,喘着讲,求你了,哥。

求我什么?

陆虎伸出两只手环住他颈子,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即使这个姿势完全无法抵御他作乱的手指。陆虎把冒着热气的脸埋在他肩上,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气声反复讲,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声音里是翻滚的羞耻和即将沸腾的情欲,好像再多一秒也很难忍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楚生也很难忍心再逼他。温柔讲,好。松了劲,不再抵着陆虎。陆虎如蒙大赦,想一秒钟冲到散落的衣服旁边,把自己裹起来。但陈楚生把指尖抽出来,充满暗示性地揉按了一下,又讲,趴好。

陆虎一步一挪,几乎是求饶般地看着他。

陈楚生颇为温柔体贴:你想站着?那也行,转过去。

他用手轻轻推着陆虎右肩。陆虎对着陈楚生是没法说不的,随着他的力道,很听话地转过去。

陈楚生一手揽住他上半身,一边进去,一边下指令:腿再分开点。

陆虎发出一些类似于抽气和呜咽的声响。陈楚生担心头一回是不是给人弄疼了,不敢再动,一手摸着他前面,一手从下颌摸到胸口再到腰线,抚遍他全身的敏感带,让人舒服一点。脸贴在他颈子边上,贴着他耳朵问,虎子,感觉还好吗?

陆虎耳朵加上半边身子都让这口热气酥麻了一半,一个劲地点头,不说话。

陆虎太乖了。快感来临,羞耻心也暂时被抛弃,但对楚生的依赖却是没法改掉。让他张开腿,他就乖乖把腿分开;让他趴跪着,他就背过身去乖乖跪好,手臂交叉垫着额头;被做到没力气,被楚生掐着腰抬起来,也会努力翘起屁股,等着哥哥再一次插进来。感觉陈楚生有一阵子没有动作,陆虎回头看了看,心道,楚生都四十多了,要是临时不行了也正常,不能期待太多。

陈楚生并不知道陆虎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个疑惑自己为什么不操他的眼神好笑,拍拍他的屁股,夸奖:虎子很棒,就是这样。陆虎被夸反而羞耻起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姿势,连忙往前爬,被陈楚生一把拽回来,很清脆的一巴掌拍在屁股上:还跑不跑?

陆虎主要是受不了这个任人为所欲为,等着被插入的姿势。现在被陈楚生要求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羞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又不敢挣动。陈楚生见他没了声音,感到不对劲,把人翻过来一看,发现逗过头了,赶紧哄:虎子特别棒。

陆虎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像是水下憋气太久的人,终于冒上来猛喘一口气:哥,我真的喜欢你。你也爱我一下吧。

陈楚生当然讲,爱你哦。想了一想,觉得哄人说这句还不够,又加了一句,我最喜欢虎子了,好不好。

没有人会在最喜欢对方后面还加上一句“好不好”。除非是哄小朋友。但陆虎直接被他说射了。

陆虎射了一次之后任由他摆弄。迷迷糊糊间感觉楚生掰开他的腿,按着腿根,换了手指进来。有时手指探得太深,他甚至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反应过来那是楚生的戒指。陆虎茫然问,哥,你怎么不继续了?

他想拿手去帮楚生,手伸出去,想到房间的要求是在体内射精(光是这个要求就已经够羞耻了),又收回来。弹吉他的人手指灵活,不久就找到了让陆虎蹬着小腿嗷呜一嗓子叫出来的点。他整个人被快感攫住了,只想让这根手指永远停留在这个地方。楚生手指稍一退出,他的身体就挺着腰追上去,求楚生别停下来。

陈楚生见人舒服了,就开始逗他,做做停停,折腾很久,陆虎不知道他是有这么多花样的。陈楚生迟迟不射,每次要到了,就换一个姿势,或者又拿手指进去玩他。陆虎被他玩射了两回,意识到还没结束,嗓子都喊哑了:哥,你快点,你等什么呢?

陈楚生从背后抱着他,重新插进去,对着他的毛茸茸的后脑勺讲,跟你做久一点啊。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陆虎的什么开关。陆虎忽然转过头来,手臂转出一个艰难的弧度,按住他的后脑,竭力和他凑近,像竭力来讨一个吻。陈楚生干脆翻身起来,手臂撑在陆虎旁边,把一个吻喂给他。

这样一边被深插一边被深吻着,陆虎很快要到了。他在喘息的间隙含着对方的舌头,含含糊糊地讲:出去了也可以做啊。

陆虎在高潮的时候尖叫出来。实际上他射了三回,前面已经有点发疼了。他搂着陈楚生的脖颈,讲,哥,我真的喜欢你。

然后他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好好地盖着被子,在酒店房间里,楚生坐在床头。

陆虎恍惚以为他们还在房间里,问,哥。我们还没出去?然后才明白,原来不是这样。原来他们回到现实中来。他甚至不知道陈楚生什么时候射的。他一动,感觉后面有液体流出来。陈楚生很敏锐地察觉到:不舒服?

陆虎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陈楚生叹气,我也累了,放我进来睡一会。

陆虎信以为真,连忙掀起被子,放他进来。

陈楚生在被子里拿出一支润滑,是陆虎睡着时他找到的:你就是用这个准备的?在哪里?你房间的床上吗?

陆虎被臊得脸红:快给我!

陈楚生把润滑拿到陆虎够不着的地方:那要不要再准备一次?这次让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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