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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帶著泥土味道的冷氣】

高中時期的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補習班裡度過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飲水機是在陽台那裡,要打開一扇玻璃拉門才可以進去,所以當我裝完水要回到教室的時候,鼻子就會突然感覺到教室和陽台氣味的差別。

陽台那裡的味道就是剛剛下雨完後的濕潤氣息,還有一點點泥土的味道,外頭車水馬龍的氣味似乎也參雜了一點。

而當我關上的玻璃拉門,回到了教室,撲鼻而來的味道,不知為何,讓我想起了夏天時阿嬤家廚房的味道。

阿嬤家的廚房在夏天的時候總是會開著冷氣,通常都會拉上一扇塑膠的黃色拉門,從拉門上的透明塑膠片中可以看到我媽、阿嬤還有我爸哥哥的老婆(也就是客家語的“阿爸妹”)在裡面做菜,我媽通常是那個在旁邊備料端菜的,而其他兩個女人正在用大鍋炒著地瓜葉、一壺鍋煮著冬瓜排骨湯、還有青椒炒松阪豬,那時候的冷氣,是給下廚者的特權。

夏天的餐桌上,阿嬤家總會把冷氣打開,大約27度左右,在吃飯的短短半小時中,還沒有冷起來就要被關掉了,只記得自己吃的渾身汗,大熱天的排骨湯加什麼薑絲阿?

那時候的我大概是小學吧,吃東西也不好好吃,總是吃的桌上一點一點的飯粒,可能是握筷子的姿勢也問題吧,父母教了我很多次但到最後我還是這樣握,那時候的我,沒有想過這種習慣會帶來什麼後果。

又一次開著冷氣的餐桌,牆壁上貼著一張紙,上面用奇異筆清楚的寫下了規矩:

一、飯粒不准碰到桌上

二、如有殘渣請清理

三、……

剩下的規矩記不清了,那時候的我只聽見大人吵了幾句,我爸就用力的把我拉離阿嬤的家。

之後的日子,我都是跟著我爸、我媽一起吃飯,三個人在一個普通的餐桌,同樣吹著27度的冷氣,吃完關閉。

話說那次大人之間的紛爭,鬧得轟轟烈烈,明明好像是我的問題,火卻沒有燒到我身上,倒是我媽,隱隱聽到她終於可以出口氣當面罵一罵始作俑者,阿爸妹。畢竟阿嬤她之後晚餐都看不到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模樣了。

倒是我爸,他第一次流下了男兒淚,電話那頭好像是阿爸(我爸哥哥),他說什麼也記不清了,只知道他好像說了幾聲「對不起」。那時候的我還拿了一包衛生紙給他,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是雞婆還是白目。

每次大人要吵架、要聊天、要辦正事的時候,都會開上冷氣,是一個小朋友身體和心靈都進不去的地方。

越來越大的我擁有了自己的房間。是我爸以前哭過的那間,後來把房間內的雜物清一清,把那台塑膠都微微泛黃的冷氣機洗一下濾網––––還堪用。

那台冷氣機轟隆隆地響著,就算這樣我也還是笑著,好開心好開心,自己終於有了自己的房間。

那台冷氣機的響聲,就這樣伴我慢慢墜入夢鄉。

那天我吹冷氣不到幾小時吧,就被關掉了。我爸他說叫我跟他們一起睡,省冷氣錢,我不要,哭著鬧著也要待在這個房間裡面。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不是在乎著有沒有自己的冷氣了,更像是一個自由的靈魂透過房間這件事情大聲訴說自己的想法。冷氣,在我心中是一個附屬的物品。

冷氣機仍然在轟隆作響著,涼爽的微風輕撫過我的身軀,身在補習班的我,縱然在這個空間中聞到了奶奶家廚房的味道,但我知道,冷氣,終究是一個附屬的物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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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好看
我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了,只聽我爸說過,以前他們常常出差,所以我們總是在搬家,我大班的時候才對自己的家開始漸漸有印象。

至於房間,好像是國中還是小學就有自己的房間了,我很喜歡自己的小房間。
2022-03-17 20: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你的讚美,我也是一個記不太清小時候發生什麼事情的人,透過和父母聊天我才慢慢想起一些什麼。

我認為房間是一個人的人格發展處,有了自己的空間才能更好的理解自己內心的格局,更懂得如何自處。

再次謝謝你的留言,我之後也想抽空閱覽你的文章!
2022-03-19 00:21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