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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

      很久以前,余晚晚還熱烈的愛著一個人。

      「喂!」她坐在圍牆上望著下面的少年。「我要跳了啊。」聲音微微顫抖,即使做足了準備但仍是膽怯。

      那少年燦爛的笑著。「跳吧,我接著你。」青春裡躁動的情愫和熱血熱淚的叛逆都融進向晚的夕照,映在少年的眼底。波光粼粼,似有提早上工的流星。

      她閉上眼,向下跳。夏天燠熱的空氣似乎起了風,蟬鳴一瞬之間也變得遙遠。短暫的失重卻像是跌落深淵,在她禁不住想尖叫出聲的時候,一雙手穩穩的接住她。

      她睜開眼睛,低頭看見少年近在咫尺的臉。少年微微仰頭,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雙眼亮得驚人。「怕什麼?我說過我會接住你。」

      懶洋洋的語氣,言語卻不失溫柔。她莞爾一笑,那一幕封存了青春。

      時光太好,好的有些恍惚。高中校園裡令人悸動的莫過於那些藏在課本與習題之間的愛戀,或暗或明,一點點愛情的元素都令人迷醉。

      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們,或多或少都懷著對愛情的義無反顧。情深似海,仍奮不顧身的縱身一躍。

      或可稱之為年少輕狂。牽著手,一台單車兩個人,彷彿就能浪跡天涯。天真無畏,直至白頭。

      那時候的唐衍之還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余晚晚還是青澀懵懂的少女。再平凡不過的故事,再平凡不過的情侶。

      談不上刻骨銘心,甚至可說是狼狽散場。但總歸是情竇初開,更何況擦槍走火。

      余晚晚還記得那天夜裡。狹小的衣櫥和燥熱的空氣,制服略顯粗糙的衣料發出細微的聲響。喘息、戰慄、愛和慾交錯,禁忌的快感與刺激,順著汗水流淌全身。

      「別出聲。」唐衍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語。「你父母還在樓下。」

      她顫抖著嗚咽,卻仍耽溺在這要命的慾望之中。緊緊攀住他的肩,共赴雲雨。

      當時她是不悔的,認為愛總該如此。義無反顧的依賴,相信這個人能許她浮生圓滿。

      那夜瘋狂的癡纏成了秘密,只有在唐衍之親暱的眼神裡能窺一二,成了小情侶之間不為人道的情趣。

      它萬分繾綣,溫柔旖旎。只可惜從未是她留住他的籌碼。

      一切溫柔皆消融於他無情的言語。她很想問他那些諾言算是什麼,尚未出口的話終歸在他冰冷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她怎麼就那麼傻?怎就忘了他是夏日拂過臉龐的風。溫柔宜人,卻轉瞬而逝,休妄想抓住。她怎麼就當真了?隨著甜言蜜語沉淪,任他擺佈。

      最終他瀟灑抽身,留她一人迷失在他施捨的溫存裡。她像個沾染了毒癮的毒蟲,急切的渴求他的眷顧,哪怕只是回眸一瞥也翩若驚鴻。

      可是他不曾眷戀。

     

      許久以後的某個傍晚,余晚晚又坐在學校的圍牆上。

      她已經不是那個和男朋友偷偷翻牆的少女,也不需提心吊膽隨時可能出現的教官,甚至曾經覺著高聳的圍牆也變得低矮。她已不再害怕坐在牆頭,可是再三思量,做足了準備仍不敢縱身躍下。

      余晚晚笑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約莫是少年的眉眼清晰依舊。他曾在好久以前的黃昏,迎著晚風對她張開手臂,燦爛的笑著。

      他說你跳吧,我會接住你。

      可是這世界太擁擠,那少年離開的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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