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要是我從未憧憬翱翔

「要是我會飛就好了。」

相信大多數人童年時都有過類似的夢想吧。

看著空中自由翱翔的鳥兒、或是在某個河堤邊放風箏。

要是能不被大地所束縛,隨時都能在那片廣闊的天空中飛行,俯視地上形形色色的人們和建築物那該有多好。

隨著年紀增長,那種不切實際的夢想也會慢慢地隱藏在大腦的深處。

大家的夢想開始換成「我想成為醫生」、「我要賺大錢」、「我要出國打拼」。

一旦理解到金錢的重要性,未來的志向也會慢慢地與利益關係掛勾。

然而當中能實現夢想的又有幾個呢?

到頭來,大家還是被困在自己的雜事之中。求學考試、貸款、婆媳關係、安養父母、養育孩子,解決一件事還有下一件接踵而至,總是忙得蠟燭兩頭燒。

就如同被大地緊緊的抓住,永遠沒辦法逃離這個無盡循環的地獄。

我坐在公司食堂的露天用餐區,享受著最後僅剩片刻的午休。

指尖的香菸緩緩燃燒著,飄散出的煙霧裊裊升向空中。

老實說,最近總有種必須戒菸的感覺,咳嗽的症狀一天比一天還嚴重。

甚至上星期才到醫院做了檢查,醫生也說了有消息會再通知我。

但每次經過超商時,還是會不經意地又買了一包。

「空木,下午要處理的報表我放妳桌上了,今天前弄完啊。」

天殺的禿頭主管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大老遠從他那華麗且有絕佳景觀的私人辦公室走到這裡只是為了親自跟我傳達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思考都能理解他這麼費事的用意為何。

那令人厭惡的嘴一邊噴口水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另一隻手也不安分地在我背後游移,臨走前還掐了我的屁股兩把。

「啊對了,關於那件事,你真的沒興…」

「不好意思,我覺得我不太適合,麻煩你找別人吧。」

即便中間隔了五公尺,還是能聽到他懊惱的嘖嘴聲。

我們部門的女社員們也因為這種騷擾而不堪其擾,也去人事部投訴了好幾次,但可能那頭豬在高層有親友在吧,每次的投訴都是不了了之而告終。

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頭的指針顯示了我的美麗午休只剩下五分鐘。

「今天早點做完早點回家吧。」家裡那隻黑貓已經是我悲慘生活中僅存的慰藉了。

回到座位後,發現桌上的報表堆甚至比早上才拚死處理完的份量還要多上整整兩倍。

我深吸一口氣,攤在辦公椅上仰天長嘆。

此時隔壁座位的真由美卻掛著耳機看著電視劇輕笑。

好像發現了我的慘狀般,她摘下耳機,看向我:「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去給那頭豬爽個幾次就可以躺著爽領薪水了,又不會少塊肉。」

大言不慚地把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掛在嘴邊,好像是多崇高的榮譽一樣。

「我要怎麼過生活,不關你的事,妓…」

「嗯?」

「不,沒事,我要忙了別煩我。」

要是罵了這女人,怕是明天的工作量又會多上好幾倍,只得把嘴邊的辱罵連同委屈一同吞回肚子裡。

時間如梭,時針很快又往下移了四格,我賭上我的生命,好不容易才趕在五點下班準時完成工作。

「回家吧。」隨意把桌上的雜物收拾一下,便以最後的打卡結束這一天。

走到地鐵站才發現大事不妙。

貌似又發生了人身事故,導致這一段地鐵被迫停駛,適逢下班時間被困在站內的人潮望著便令人生畏。

因此我決定還是先到附近的商店街逛逛,順便吃個晚餐,說不定屆時地鐵就能通行了。

繞了老半天,有興趣的店幾乎都是客滿狀態,連填飽肚子都做不到,今天還能在更慘嗎。

正當我這麼想時,身旁一條隱密小巷裡的泛黃招牌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麼嘛,書店,我還以為是賣吃的。心中這樣想,卻還是推開厚重的木門,門上的鈴鐺輕盈地搖了起來。

一進入店內,一股紙張特有的霉味撲鼻而來,讓我想起老家那間書房,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蓄著山羊鬍的店主大叔從店後走出,給了我一個淺淺的微笑並點頭示意後,在櫃台後坐了下來。

想不起來上次逛這種二手書店是什麼時候了,能夠悠閒地像這樣隨意亂晃也已經是大學時的事情了。

我小時候是一個蠻愛看書的孩子,幾乎每天都會到母親的書房閱讀。

自從畢了業就成日被工作追趕著,下班就只想回家躺和玩貓,即便是假日也只是在家玩遊戲機和追劇。

因此久違的像這樣細細品味書本似乎又讓我找回一點生活的動力。

店中昏黃的燈光恰到好處,既不會影響到閱讀的視線,也為店內的氣氛增添不少。

我找了張木長椅坐下,讓附有淡淡香味的書頁帶我遠離外頭那個瘋狂的塵囂。

在這種電器時代,天花板正中間吊著一盞現在已很少見的油燈,裡頭纖細的火苗輕輕地搖曳著,細微的光影變化似乎也讓時間的流動變慢許多。

「糟糕,都快要八點了。」置身於這出奇安靜的小巷中,連外面日夜的變化都沒能察覺到,另一方面也擔心這樣光看不買的行為是否打擾到店主人。

大叔注意到我的自言自語,好像能讀取我的心思般,向我搭話道:「不用在意,我也蠻喜歡有人陪著我一起看書。」

抱著賠罪的心態,決定把手上這本買下來。

大叔瞄了封面一眼:「克蘇魯的呼喚啊,你喜歡這種科幻小說嗎?」

「啊…嘛…我高中時很喜歡看類似的科幻小說,裡面超脫人類理解的各種存在有一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魅力。」

「原來如此。」大叔笑著收下我的紙鈔,接著便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彎下腰開始翻箱倒櫃。

「不嫌棄的話,收下這個吧。」說完便遞給我一本略為厚重、以精緻皮革包裹的書,能看出已經放置好些時日了,但書皮卻像是剛包上一般嶄新。

「這是幾年前某個男人交給我的,說希望我能把它送給有緣人。」

我仔細端詳著這本書的封面,上面篆刻的文字我一個都讀不懂,但在這些書頁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吸引我的注意。

「現在想起來,那個男人也蠻奇怪的,」店主大叔捻了捻下巴的山羊鬍:「那天明明是個大熱天,他卻穿著一件暗黃色的大衣,還戴著墨鏡跟口罩。」

這時我的心思已經不在大叔身上,完全被這本書緊緊的抓住。

「啊,謝謝,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我還得回家餵貓,先告辭了。」

「這樣啊,我這間小店也沒什麼顧客,有機會再來啊。」

地鐵事故似乎已經解決了,下班人潮也早就散去,現在還在地鐵站的大多都是加班剛結束或是去居酒屋喝得醉醺醺的上班族們。

好不容易扛著那本舊書回到家,已經是九點的事情了。

平時明明都會出來迎接我的,今天我的寵物黑貓不知道躲到哪裡睡覺去了。

用完晚餐、泡了個舒爽的熱水澡之後,我決定在睡前研究一下那本神秘的舊書。

說來奇怪,現在看來,封面的標題再清楚不過了,甚至比我一直以來使用的母語都還要清楚。

我隨意的翻閱著,看起來有點像網路上那些騙人的都市傳說,血腥瑪麗、一個人捉迷藏、藍嬰之類的爛遊戲。

過了一陣子,我終於發現一個我感興趣的主題了。

大意似乎是說透過召喚某種生物,它能夠載你到宇宙中任何地方。

看到這裡我不禁雙眼發亮,要是真能召喚出來,那我以後上班豈不是也不用跟那堆人擠地鐵了,出國旅行也不用買機票,直接飛過去就好。

「不對。」我搖了搖頭,真心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都已經擁有能在星際間旅行的交通工具了,我想的卻還是上班通勤這種微不足道的膚淺事情。

我又繼續往下閱讀,看需要什麼材料和召喚方法。

吹笛和吟誦咒文。

簡單到我開始懷疑起這本書的真實性,雖然我一開始就沒抱多大期待就是了。

笛子的話,我翻出被我丟在書櫃頂端的直笛。

我從高中起就住在外地,因此租屋處一直以來也累積了不少以前學生時代的舊玩意。

同時我還意外找到一個木盒,簡單光滑的表面鑲嵌了一塊金屬牌,上頭雋刻著「Love    U    forever」隨處可見的肉麻字眼,現在看來實在是過於刺眼且諷刺。  

或許能用天真爛漫這種輕飄飄的詞來形容高中時期的我吧,上高中後交到了人生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男友,那時我的生活中沒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東西。

我傻傻地認為這男孩會是我下半人生的歸屬,把他看得比課業、家人、朋友都還要重要,還買了為數不少所謂「定情信物」的垃圾。

將所有跟他有關的物品都收在這個簡陋的木盒裡,那陣子每天睡前還會把裡面所有東西摸了個遍,回想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後抱著粉紅色的回憶睡去。

在他死後,我本想直接丟了這盒子,但最後也只是在書櫃頂端將其束之高閣。

我甚至到葬禮當天才知道他的死因。

因為被女友劈腿甩了,傷心欲絕又無法釋懷,最後選擇在自家大樓陽台墜樓而死。

說來真可笑,成日說未來要帶著我飛遍世界各國,最後卻狠狠地摔成一攤肉泥。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在葬禮上,他的母親看到我時那驚訝錯愕的表情。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未來的兒媳婦並不是我。

聽說他們已經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雙方家長也見過好幾次,畢業後馬上結婚也不奇怪。

自始至終,我才是突然闖進他們生活的第三者。

直到下葬的那一天,腳踏兩條船的女友都沒有出現過。

我緊緊抓著笛子,沉浸在過往的苦痛回憶中。

為了發洩怒氣,我深吸一口氣,使勁將氣吹送進笛口。

直笛隨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接著從笛子底部的排氣口噴出了數隻白色的不明蠕動物體。

「嗚哇啊啊啊啊!」

失手就把笛子甩飛出去,笛身撞上衣櫃門便應聲斷裂。

接著從斷裂的破口中湧出了更多令人作嘔的銀白色小蟲。

成群的蠹魚散落在衣櫃前的地板,正為了逃跑試圖鑽進衣櫃底部。

看到這般景象,一股熱意從腹中湧上喉頭。

我強忍著乾嘔,隨手抄起一旁的廢紙堆就往面前的蟲堆拍下。

毫無疑問我剛剛在房中造成了一次種族滅絕。

之後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汁液四濺的屍堆清理乾淨。

雖然我個人並不是特別害怕蟲子,但要是有一堆蠕動的鬼玩意從你嘴巴剛碰過的地方噴出來,任誰都會像個小孩般尖叫吧。

經過方才的驚悚場面,我已經沒什麼心情繼續完成這個不明所以的儀式了。

我決定隨便念過一次咒文,然後把它當成今天一天的收尾。

說來奇怪,整段章節我都能完全理解,卻只有這最重要的咒文部分看不太懂。

我能讀出這段咒文,事實上,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唸到一半了,但我卻幾乎無法得知這段話的內容。

等到我將其全部唸完,我靜靜地坐在地上,手上捧著那本書,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說時遲那時快,一團帶著光澤的黑色毛絨物體跳到我手上,舊書也隨之摔在木地板上。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只是我的黑貓蓋飯,它發光的眼眸彷彿直直盯著我的靈魂深處,輕輕地叫了一聲。

似乎是通知我該睡了。

我放下它,撫摸著它純黑色的毛皮,它也發出相對應的呼嚕聲。

我躺在床上,細細傾聽著它微弱的呼吸,逐漸向夢之國前進。

我是個不常做夢的人,因此當我突然做了一個夢時,那個夢會顯得格外真實且印象深刻。

我站在一個小丘陵之上,應該是接近日落時分吧,眼前的太陽已有一半降入遠方的地平線。

跟前的盆地中填滿了水,日光餘暉照射在湖面上熠熠生輝。

夢境中的時間似乎過的特別慢,原本平靜的湖面漸漸揚起了波瀾,一塊嶄新的白色平台從水中升起,出現在湖中央。

無風的岸邊突然吹起了強風,耳邊的呼嘯聲就像是身歷其境般真實。

平台上漸漸浮現一抹暗黃色的身影,身上的黃色長袍破爛無比,裂開的布就像觸手在狂風中肆意地搖曳,隨著風起舞的長袍看起來活像是一對巨大的翅膀,夕陽的光讓我幾乎無法看清它的面容。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它慢慢轉過身來,直到正面完全映入我眼中。

這時我才發現它的身高將近有三個成年人高,但身材卻又不合比例的骨瘦嶙峋。

上半身像一具被殘破的黃布包裹的木乃伊,下半身卻突兀的有著巨量肥大的濕黏觸手,那些觸手幾乎都浸泡在水中,一路延伸到看不見湖底的深處。

我發誓我甚至在觸手部分的正面看到一張滿是畸形獠牙的巨嘴,不斷從裡面流出深紫色的腥臭液體,好似在呼吸般一張一闔。

就連在那張嘴裡,我也能看見也無數裹著黏液的觸手正在蠕動。

它抬起它那空無一物的臉龐,看向我這邊。

不,它是在看我身後的天空。

我也轉過身,想一探究竟是什麼東西引起了它的興趣。

在星空中開展的那道銀河比地球上看見的還要更寬更美,從我左方的地平線一直延展到彼方的終點。

在那道銀河之中,一股強大吸引力突然竄出,把我從丘陵拉回我汗濕的棉襖。

睡前在我身邊打著呼嚕的蓋飯早已不見蹤影,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時間更是將我從那荒誕的夢境中帶回現實。

短短五分鐘內,我完成了盥洗換裝化妝收拾皮包的動作,出門前還不忘幫蓋飯的碗裡加點貓糧。

經過一連串地獄般的通勤,總歸是在遲到前三分成功打了卡。

好不容易坐到座位上,我終於能好好回想今早那令人困惑的詭異夢境。

當我試圖從腦海挖掘出有關那座湖的記憶時,總有陣間歇性的規律低頻噪音在腦中迴盪,好像在干擾我回想。

可能是因為沒來得及吃早餐,不管是身體還是腦袋感覺都使不太上力。

雖然現在離開公司一定又會被豬頭主管刁難,但名為飢餓感的空虛浪潮正不斷衝擊我的思緒。

最後我決定停止無謂的掙扎,離開公司並前往充滿美食的希望富撓之地。

今天路上的行人出奇的少,明明是星期五的早晨,是都提早放假出去玩了嗎。

但今天著實說不上是個適合出遊的好天氣,通勤到公司的一路上都下著綿綿細雨,自然也沒有陽光,只有強勁的寒風無止盡呼嘯的吹著。

這種天氣也讓人實在提不起幹勁,甫進入超商,店員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只是面無表情地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本來心情還因自己有趕上打卡時間而稍稍雀躍的,不知不覺中卻也受到空氣中沉重氣壓的影響,靠在牆邊獨自一人吃著手中索然無味的麵包。

因為強風的關係,遠方天空的厚重雲層被吹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著,活像在那層深灰色的帷幕後被某個巨大的不明物體牽引著。

有一小群麻雀大膽的停在人行道中央,一邊啄著石磚地上的殘渣,一邊嘰嘰喳喳地低語著。

這時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大作,警報聲嚇跑了麻雀們,爭先恐後地往陰鬱的天空飛去。

原以為是地震通知的警報聲,結果只是內建名為警報聲的鈴聲罷了。

我記得我應該設定成只有未知來電才會響起這個鈴聲的,誰會在這種時間打給我。

目光掃向這條從沒看過的號碼,總感覺心中暗暗抗拒著接起這通電話。

我滑開通話鍵,話筒的另一方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男性聲音。

「空木小姐嗎?現在能說話嗎?」

「可以的。」

「這裡是岩手縣八幡平市的派出所,剛剛我們同仁發現疑似您雙親的車輛在山壁邊翻覆,目前研判是被落石擊中墜落護欄外。」

「我父母呢?」

「您父親重傷,已經送往醫院急救,我們還在尋找您母親的蹤跡。」

「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好像是回應我的糟糕情緒般,來自故鄉的噩耗來的我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心情回到工作崗位,待會電話通知一聲就是了。

我攔下一台計程車,有多快開多快,直驅租屋處。

回到那個五坪左右的房間後,卻發現家中凌亂不堪,物品散落一地。

不像是遭竊,若只是偷東西沒有必要連櫃子和桌子都一起弄翻。

家中唯一還在原位的東西,只有我昨晚剛做完怪異儀式留下的那本精裝舊書。

好像剛席捲完房間的風暴完全沒有影響到那本書,甚至連頁數都還是同一頁。

這時我萌生了一個超出常理的瘋狂念頭,事到如今,即使搭上新幹線也得花費幾個小時,要是我真能召喚出來,幾分鐘內載著我回到故鄉也不在話下吧。

正當我跪坐下來,準備拾起那本充滿詭異符文的異教之書時,我發現了床底下的黑色毛球。

我輕輕把將其拖出,用指尖撫摸著早已僵硬的毛皮,感受彷彿不存在過的體溫,從屍體傳出的惡寒不禁讓我感到一絲反胃。

還沒來得及為蓋飯的死落淚,乾硬的染血毛皮開始龜裂,就像昨晚的笛子,我嚇得失手讓他掉到地上。

屍首碰撞到地面的剎那,一雙龐大且散發著不祥黑色光澤的昆蟲前肢從小貓裡噴飛出來。

而後是那醜惡尖牙外露的頭部,它嘴邊的觸鬚一顫一顫,惡臭的氣體帶著死貓的污血從齒間流出。

實在是無法想像那麼巨大的身軀是怎麼從一隻貓的屍體裡爬出來,完全違反常理的現狀讓我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態發展。

比起昆蟲的前肢和長有長喙的醜惡頭部,它的身軀看起來反而像一具燒得焦黑且沒有外皮的成年男性大體;下半身則是類似鳥類的細長雙足,卻長滿了像是昆蟲足部的細絨毛,驚悚的利爪輕易就能把木地板刨開。

背後有個像是蜜蜂尾部的橢圓狀器官,差別在於上頭沒有毒針;還有一對跟它等高的蝙蝠雙翼,上頭的薄膜破敗不堪,實在不像能支撐那副身軀。

由各式生物死屍堆疊而成的異界生物憑空出現我的小套房裡,與其說它嚇人又醜陋,不如說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這個世界的褻瀆,它的出現無疑代表了我們所認知的大自然並非如想像中充滿生機,而是如同不見底的深淵般神秘深邃。

起碼是我兩倍身長的腐敗怪物低下身,似乎是示意我坐上它的背。

如今我也管不了這麼多,趴臥在它乾硬龜裂的背上,爬上去的過程,不經意碰到了它的鳥足,我才發現長在上面的並不是絨毛,而是更加肥大的濕濡觸手。

忍受著它身體帶給我的作噁感,雖然我不知道它有沒有耳朵之類的構造,我還是在它頭側輕聲道:「到我到岩手縣。」

感覺它似乎聽懂了,微微低下頭,接著用力拍下雙翼,套房的牆壁應聲炸裂,它也隨之疾馳而出。

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帶著我到了東京的上空,城市的全貌盡收眼底。

它繼續向上攀升,迎面而來的風壓強勁無比,空氣稀薄害我有些恍惚了心神。

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念過的咒文,即便我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成功召喚出了這未知生物。

當我試圖回想起咒文內容時,我看見一片湖,湖面映照出了整片深海星空。

恆星之間的偉大存在。

我見到了那名矗立在湖中央的黃衣男子,即便帶著面具,我還是能感受到祂面具底下的瘋狂訕笑。

抑或是說,那就是祂真實的面目呢。

蝙蝠翼的怪物調轉了方向,並非往日本東北方前進,而是繼續無止盡的攀升。

離開平流層後,它後方的蜜蜂尾部開始嗡嗡作響,從那深處傳來的強烈悸動打斷了我的思緒。

它加速的瞬間,我做為人類僅存的理智和精神似乎也被它甩在後頭,留在那顆燦爛的藍色星球上。

我先是看到太陽系的行星們,接著發現位於太陽系末端的冥王星,上頭的黑暗無比深沉。

比光速還要更快的奔馳間,時間慢慢地扭曲了我的視野。

或許我兒時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任意翱翔在那片天空之下,我使盡氣力,想把眼皮下的整片璀璨銀河收入我那已經無法再記憶任何事物的腦袋裡。

經過兩側的星系,以及更遠處的星雲都已經變成了一束又一束的光之軌跡。

最終抵達了宇宙的中心,我已陷入了至高無上的雀躍和狂喜。

我就像隻鳥兒般在這片名為夢想的癲狂星之海中遨遊,隨著那盲目癡愚之神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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