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似曾|之二

再次回到南京時,街道上的行人走得依舊匆忙,空氣中多了一份緊湊,也到處可見憲兵隊在巡邏或是空軍少爺勾著穿著入時的小姐的肩說說笑笑。

假如哥哥還在,他會不會也帶這樣的小姐回家呢?

「ㄚ頭啊,這次回來待多久呢?」江岑她媽輕啜了手中剛泡好的碧螺春,幽幽地問。

「和之前一樣,九月初。這次估計要跟著學院回北京了,也不知道北京那邊復原的如何。只盼別比西南聯大還悽慘,昆明的設備簡陋的不得了,已經夠克難了。」江岑一邊整理著藥櫃一邊回答,語氣略帶著期待,但也透著些許不安。

「何嗣也一塊兒嗎?」江岑她媽又問道。

「一塊兒。當然一塊兒!」

「也罷。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有他陪著妳,我和妳爸也放心些。」話到此處,江岑她媽停頓了下,擱了手中的茶杯。

查覺到母親的異樣,江岑好奇地回頭查看,發現母親正微微地皺著眉頭。

「我是不反對,但書得先念完。一條路自己走太難了,有個人陪著走,至少輕鬆、開心些。」說完,江岑她媽又端起茶杯。

「媽!」江岑一時之間羞地滿臉通紅,想辯駁幾句卻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於是母女倆就這樣陷入沉默,過了半晌,藥鋪裡的寧靜才被客人打破。

這些年,大半的年輕人都不看中醫、不吃中藥了,偏愛看西醫,寧可吃些奇形怪狀的藥丸子也不肯喝藥湯。店裡的客人啊,也只剩些婆婆媽媽,每回總要先看西醫再上店裡來抓帖子。唉,估計這藥鋪再撐也沒幾年,是該替她尋戶好人家。何嗣這孩子,老實又正直,很是不錯。

江岑她媽起身,往大街上走去。

也不知道這ㄚ頭在昆明有沒有吃好,今晚煮些她愛吃的好了!

「江岑!」何嗣踏進江岑家的藥鋪裡,掬著滿臉笑意喊道。

「怎麼來了呀?」江岑擱下手中大把的藥草,繞出櫃台來。

「想看看妳有沒有空,咱倆一塊兒去賞荷好不好?聽人家說,現在開得正旺,美著呢!」

「使不得,我可不能丟著藥鋪不管。」江岑搖搖頭。:「倒是你家的當鋪呢?你出來了,誰顧呀?」

江岑這聲拒絕如巨雷般打在何嗣的心窩上,揪緊著痛。

「這陣子當舖生意沒見好過。太平日子,沒人要當東西唄,至多就幾個小錢。實在悶地發慌才請我媽幫著顧顧店裡。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唄。」何嗣難掩失落。何嗣嘴上雖說要回去,但仍留在藥鋪裡晃悠,遲遲不肯離開。這點心思,怕是只有江岑沒看清。

「小姐,妳就去吧!何嗣少爺說的對,難得這日子太平,抓藥的人也不多,店就讓我來顧吧!」一個男人從後堂走了出來,一拐一拐的。

聽了陳律的勸說,江岑猶豫了會兒才答應:「好吧,那店裡就麻煩你!陳律,你順道替我和我爸媽說我晚飯前會回來。」

「好哩!」

何嗣和陳律這對哥兒倆在江岑背後暗地裡朝著彼此笑了笑。

陳律是年初才到家裡頭幫忙的。我大半時間都在昆明讀書,根本沒辦法幫到家裡。爸媽的年事也高了,多個人可以顧著店裡也好,他們兩老能輕鬆些,我也就不必老掛心家裡。

陳律其實和我跟何嗣差不了多少歲數,人也聰明能幹,只可惜家裡的狀況供不了他上學讀書,所以他打小便到處打零工幫著維持家計,卻遇意外跛了他的左腿。但也多虧這樣,在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戰役中,他才能免於徵招。

我知道或許這麼說不算恰當,但我總覺著能用條左腿換來後半餘生的安穩,倒也挺划算的。

荷花池邊熙熙攘攘的人潮擠著何嗣和江岑,兩人貼的老近。

何嗣順勢牽起江岑的手:「別走丟了。」

好在現在仗都打完了,也用不著擔心這麼多了。

江岑看著何嗣的背影,手心裡感受著他的溫度,心裡踏實的很。好似就這麼看著,心裡一直期盼的歲月靜好,就會真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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