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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先說了分開的人,一定就不愛了

  「不是先說分開的人,一定就不愛了。」    

   

      「他到現在好像也還是單身呢。」    

      「......是嗎。」    

      她微微晃了晃手裡的馬克杯,飄來陣陣香氣。    

      她從不是個擅長喝苦的飲料的女孩,她也從不是個喜歡濃妝豔抹和留長髮的女孩,但如今,她卻一天一杯黑咖啡,留著一頭烏黑的大波浪長髮,紅紫色的眼影、酒紅色的唇,不帶一絲笑意。    

   

      就如同她,從不曾沒思念和愛過他,卻主動提了分開。    

   

   

      那是個令人心碎的故事。    

   

      我和她認識了十年有了。在我記憶中的她,   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她愛笑,她樂觀,迎著陽光成長;她有目標,堅定且明確。她的模樣令人嚮往。    

      在她高一那年,他出現了。    

      他平凡,他靦腆,卻遮掩不了他的耀眼;他英俊的眉梢間,銳利也帶著幾分不成熟的稚氣。    

      他的模樣令她嚮往。    

     

      初見。下著的滂沱大雨,令人難以忘懷的只有那個兩人一起躲著雨的車站。    

      說是一見鍾情嗎?也並非完全是吧。只是,他笨拙的問她要不要一起撐傘的霎那,她深深被他吸引。她不曉得,她的莞爾一笑,染紅他頰面,落在他心底。    

     

      那天之後,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的,數不清的「巧遇」,她沒主動,而他也不語,只是,兩人都默默在站前坐下,等到車來了,再悄悄搭上同班車。    

      她坐在靠窗的位子,時不時偷瞄向站在前頭,單手拉著公車拉環的他。畢竟有過幾面之緣,兩人總會在心中糾結好一番,最後裝作才剛發現對方般的尷尬地打招呼。    

      「這樣就夠了。」她在心裡竊喜,不敢去奢望更多。    

      殊不知,他總是望著她下車後的身影,自己又搭了一站,下車後又往反方向走了近半小時的路才到家。    

      那時的他們,還不曉得對方的姓名。    

   

      「那是最令人心動的,雙向暗戀。」    

   

      他們真正相識,是在又一次的下雨天。這次,他也沒帶傘。錯過了公車的兩人,笑著鬧著,說是自己拿自己的外套遮雨會心痛,披著對方的外套跑著回家的。    

      她才知道,他家其實根本不用坐到那麼遠。    

      他才知道,也有一個人,明明你們才相識,卻能毫不尷尬地聊著天,即使只是待在一起,也不會因為沒人說話而感到詭異。    

   

      高二,他牽起她的小手,在初見的公車站告白;她溫柔張手擁抱他,埋在他胸口的臉頰是藏不住喜悅和脹紅。    

   

      這手一牽,就是兩年。    

   

      就在所有人,包括他,都覺得他們即使沒有考上同所大學,也還是能走到最後的時候――    

   

      「分手吧?」    

   

      考完學測的那個假日,她興高采烈的拖著他去了遊樂園。兩人在裡頭狂歡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夕陽餘暉,他們倚在欄杆上望著紅橙色的落日,她揚起嘴角,如初見時的那抹微笑。淡然,說出了那三個字。要是沒仔細看嘴型,怕是會以為她其實是在說「我愛你」。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是靠在他耳邊呢喃的,不給他一絲,聽錯的餘地。    

      語氣溫柔,卻又堅定。    

      他呆愣在原地。    

      想起了他們告白時,她皺著眉告訴他的那些話。    

   

      「我很喜歡妳......」    

      她躊躇著,「我......可是我,高中畢業之後,要去、去國外讀書......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到時候......怎麼辦?我也很喜歡你,可是、可是我不希望我們得承受那些,明明還很喜歡卻要分開的痛......」    

      「妳剛剛說妳也很喜歡我?」瞪大了雙眼,挑起的眉把他的欣喜展露無遺。    

      「嗯......喜歡的。」    

      他綻開笑顏,牽起她的手:「這樣就夠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到時候,不管妳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會尊重妳。」    

   

      令他沒想到的是,她那麼果斷就決定分開,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有選擇的餘地,還有離不開彼此的羈絆,沒想過,會因為她單方面的一句「分手吧」而結束。    

      她微蹙著眉卻仍笑得溫柔,走到他的面前:「你說過你會支持我的選擇的,對吧?」水汪汪的大眼裡透著些許為難。    

      那時的他,年少氣盛。或者,還有些惱羞成怒、倔強。  

      「好,分手。」轉身,便想走,抑不住眉間的不悅,「這是妳提的,妳說的。妳最好,就不要後悔。」他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要讓自己在最後了還要爆發。    

   

      「也不能算是和平分手吧。」她回到家後,打了通電話給我。仍是淡然的說著,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切的發生。    

   

      那個晚上,她看見他發的一條動態:「可能我們都太高估自己了,總以為自己能夠去改變誰。」    

   

      她也發了一條。雖沒有他的長:「不如不要遇見。」    

      但,後來從他兄弟那聽說,他因為這事哭了整個晚上。    

   

      仍是不歡而散。    

   

      他好像,後來還有打過電話給她,她只是接起電話,把那天那個夕陽下沒說完的話告訴他,就掛了電話。她不敢再多說任何,也不敢再多聽他的聲音,她好害怕自己會捨不得、離不開。    

      直到他們畢業、她離開,他們再也沒有過交集,哪怕只是一個擦肩而過。    

      她去美國的那天,他沒有來送機。  

      「他還是沒來嗎?」我向來往的人群裡眺。她輕輕拉住我的手:「沒事啦,都分手了,他還來送機才奇怪吧?而且我也沒跟他聯絡,他又不知道我是今天出發。」  

      聽到她這麼說,我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越來越渺小,然後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分手後,只有那天晚上的一通電話,她再也沒提起他,只是,繼續過著她原本計畫的人生,毫無波瀾。  

      有人說,她很無情。  

      明明,可以不用堅持;明明可以為他留下;明明,可以遠距離;明明,還有那麼多選擇,為什麼偏偏要分手?為什麼要這麼果斷?好像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沒真的愛過,好像他在靠近她,她卻在策劃離開。  

      她沒有回應,只是笑而不語。  

   

      六年後,她回來了。  

      即使我早就知道她開始化妝、打扮,知道她的習慣變了很多,實際見到本人時,還是挺震驚的。  

      我不由得這麼想:要怎麼樣,才能把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變成這樣?  

   

      「妳怎麼變得這麼美啦!是不是在國外偷偷交男朋友了,不告訴我?」我調侃她。  

      「沒有好嗎!」  

      我們聊了近況,還有從前。我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後來,我率先開了口:  

      「他到現在好像也還是單身呢。」  

      聞言,她裝出好氣又好笑的模樣,「說什麼呢,我又沒問!」  

      我沉默。看著她端起她的黑咖啡。  

      「......是嗎。」她釋然的莞爾,「反正,我們也沒可能了。」  

   

      其實,分手那天只要他挽留,她就打算留下。  

      其實,她不曾後悔遇見他,因為他帶給她獨一無二的時光。那是她的幸福,她一輩子的光。  

      其實,她去美國的那天,他沒有來送機,而她瞞著所有人在那等了他好久。   換來的只有滿面淚流。  

      那是他們分手幾個月來,她第一次哭,不顧眾人的目光,也不比他不撕心裂肺。  

   

      只是這一切,都只有她一個人知曉。  

   

      我問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不表現出來?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望向下著雨的窗外,天空一片黑蒙蒙的,她想起了那個,兩人曾經一起躲雨的車站。那曾經是她最溫暖的避風港。  

   

      「傻瓜,先提離開的人,有什麼資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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