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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唬爛】過馬路

      在台北待了幾年之後才體會到,台北的馬路實在是過於危險。

      ***

      住在新北市偏鄉的我,在從小的交通素養薰陶下,自己有著一套過馬路的準則,且聽我娓娓道來。

      身為一個聰明的用路人,我過馬路都以汽車的紅綠燈為圭臬,這才是我認知中紅綠燈的正確用途。

      紅綠燈最初設計的目的無疑是為了確保交通安全,反過來即代表,只要我在確保了交通安全的情況下,不遵守紅綠燈也是沒問題的。

      畢竟,只要沒有車禍發生,紅綠燈便已達成它的使命。

      而我在行人號誌亮紅燈時依舊保持從容,自然是有理有據的結果。

      至少至今為止我還沒被撞過,看來這套理論相當了得。

      ***

      前幾週,我到了南部領土台中遊玩時,才發現當地的交通驚為天人。

      摩托車相對台北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把煞車當裝飾品的大卡車。

      每台車都在紅燈前磨刀霍霍,在一般道路上測試從0到100需要幾秒也是相當正常的事。

      實際搭過公車便會理解,巨業的中港路最速傳說絕非戲言,不知道現在改名為台灣大道快車俠了沒?

      不只是車輛,台中的行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同樣習得了紅綠燈存在的真正意義,對他們來說,行人號誌只是夜間照明燈罷了。

      至於沒有紅綠燈的地方,自然是處處綠燈。關於這點,我也從台中的便利商店招牌看出了端倪,不亮綠燈似乎很難經營下去。

      我與同行好友,更正,同行損友「惠」,甚至將此種過馬路方式稱作「台中過馬路」以對這座城市的人們表達尊敬。

      ***

      旅行結束後,我也開始走出自己的「台北過馬路」,但實際狀況卻更加嚴峻,我的過馬路理論正備受威脅。

      如果說台北的馬路如虎口,那麼台中的馬路肯定只是隻脾氣比較暴躁的貓而已。

      台北的駕駛完全不是好惹的,他們在裝備優勢下,竟然十分卑鄙地使用與行人相同的招數。

      給我好好看自己的紅綠燈啊!看屁行人號誌,你們是行人嗎?

      「只要不撞到行人,紅綠燈就完成他的使命了。」一位剛考到駕照的朋友吐槽著我的理論。

      機車騎士更是瘋狂,尤其是各家外送業者,他們把黃燈當做綠燈在騎,把紅燈當作黃燈在騎,綠燈的時候竟然待在待轉區滑手機,彷彿汽油都不用錢的。

      來自台中的大學同學「歐油」有天問我,明明車速都很快,為什麼台北車禍相比多了二十萬件。

      自己去路上看啊!我他媽怎麼會知道。

      ***

      我看著台北的路況,對自己的過馬路理論感到灰心,就在我打算摒棄從小養成的良好習慣之時,一位素昧平生阿婆激勵了我。

      那天同樣和歐油走在路上,一位阿婆牽著三輪車從我們眼前經過。

      「欸你看在滴油欸!」歐油拍了我的肩膀。

      「很常有人這樣說我。」我低著頭繼續滑手機。

      「該不會是排油煙機吧?」

      這次,我抬起頭了,說我是排油煙機未免太過分,雖然我也無法反駁。

      「你才沒資格說我。」

      「不是啦!我是說那個阿婆載著的。」

      我沿著歐油的手指方向看出去,一位阿婆載著兩管似乎是剛拆下來的排油煙管,平時拿來載回收的三輪車像是被壓著一般,阿婆吃力地推著三輪車前進。

      緩慢,一步一步,前進。

      一直前進。

      與阿婆重疊的路程只有短短十分鐘,期間無數車輛從其身旁呼嘯而過,阿婆則是一直走在靠近車道那一側,誓死保衛得來不易的排油煙管。

      不知道是過重的排油煙管不允許車子停下,或是阿婆的內心堅持,但沒有任何事物能使阿婆停下腳步。

      包括紅綠燈。

      ***

      我被阿婆的精神所感動,她那不為紅綠燈所動的背影,至今仍歷歷在目,「台北過馬路」也因此再次復出。

      至於我某天在路上被狂按喇叭,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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