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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修羅

女修羅

我自昏迷五日的病塌中清醒,前些天肩上足以讓我致命的劇毒已經緩解許多。

師父曾經說過我的意志強韌,堪比石綘中被夾住的毒蛇仍是頑強的脫皮逃生。

我仔細端詳著手裡握著的自肩上拔下來的二枚銀針,那晚樹林深處的纏鬥畫面仍記憶猶新。

刀光劍影,頭頂上有著亮晃晃灰白的月,冷風刮過枯樹末稍,那不停休的磨擦和吵嘈,像是召喚著地獄裡冤死的靈。

隱沒在夜光不可及見的黑暗中,有一雙雙陰冷的血紅目光刺激著我的敏銳神精,體內的血液直衝腦門,那是無法言語的興奮。

那些習於夜襲的高手身法極其詭譎,疲於拆解他們前撲後繼的奇幻招式使我分了神。

我被他們發現了破綻。

穿過我長絲如瀑黑髮中的長劍疾如風,那是把美麗的嗜血漢劍,劃傷了我的纖細脖頸,襯著夜色的灰,飛濺在空氣中的血猶如一朵朵綻放鮮紅的血色蓮花。

苦戰了二個時辰,此時我很清楚,唯有逆行體內的真氣,打通手、足的三陽脈和三陰脈,或許還有生存的可能。

夜襲人狠毒的攻擊還未停止,刺向我心口的劍刃像頭發狂的野獸。

我陷入苦戰,額上盜出層層薄汗。

一個迴身閃避,沾有劇毒的銀針沒入了我的肩頭。

噁心的血腥味在口內翻攪。

夜,仍是夜,陰風中猙獰的笑聲不斷。

我漸漸失去意識,倒沃在泥濘的混地上,臉頰磨擦著乾枯的黃葉,我睜扎著疼痛的眼,準備迎接死亡的侵襲。

死神都不願垂憐於我。

搖晃著久未行走的身軀,師父挺直的背影在我眼前。

一個面容看來只有十二歲的少年。

風搖柳枝,憶起當年。

斷崖上的少年問起我的抱負。

我狂傲的笑著,我的理想即是成為江湖第一人。

少年輕點手指中的旱煙,斷層的煙草飄落地面,他吸了口,幽幽道。

「人在江湖,即是江湖。」

稚嫩的童音使我發出了輕薄的笑聲。

少年無視我的無禮,命我拔出石壁上的野花。

那野花鮮黃,撲鼻的清香催眠著我的神智。

我無法下手摧殘。

每當憶起那石壁上的野花,我不禁垂眼回味,那野花清香的氣息,縈迴在鼻翼裡的香味竟久久不忘。

師父抬起雙手,手心呈放的是那晚美麗的嗜血漢劍。

師父說我帶回的只有這柄漢劍。

「野花仍是野花,妳已身在江湖。」

手中的漢劍竟輕盈如羽毛。

我舞起了劍,清晨的鳥兒銀鈴的笑,劍身嫩白如女人的雪肌,霧白的雲透出了光。

我抽動著面頰,褐色長疤張狂的笑著。

代價是夜,我變化為修羅。

搖曳的舞姿襯著血色的花朵。

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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