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短篇】聖誕節特別篇

陰鬱的冬天、鬱悶的冬天。孤寂的平安夜、寂寞的平安夜。兩顆心相映而擦槍走火,會否爲過度越界,使得彼此更疏離呢?

 

地明文秋在心中咒罵那位學校老師,平安夜還要求學生回校補完上星期沒有教畢的數學課,本來就心不在焉的他,提供額外的課堂也是徒然。冬日的澀谷沒有因微雨而減退,路人憧憬著十年難得一遇的雨中平安夜,他們談笑風生、嬉笑怒罵、你推我撞,臉上充斥不言而喻的喜悅。

 

平安夜爲何稱作平安夜?文秋費解。他認爲這日子失去了本該有的意義,大家應該唱着聖詩迎接聖子誕生,而不是散播濃厚的商業味道。他辛苦了那些站在路中心,向路人派發免費曲奇和聖誕卡的女郎。這只是一種沒人眷戀的安慰,他一點也不稀罕。

 

話不投機半句多,話很投機髒話多。文秋是一位寡言的人,但不至於淪落到邊緣的地步。他也有既定的朋友圈,出於他那異於常人的世界觀。每當看到和自己看法相違的人,文秋總以一股憐憫的眼神投射他們,對着朋友前訴說世界該是怎樣。當然,朋友的世界也很奇葩,不乏對虛無主義的歌頌及女權的推崇,有時討論甚至演變成打架。

 

這一天他又是一個人,文秋在校外的交際就只有遊戲世界,和他的母親。母親萬里香三十四歲,比起其他母子,他們的年齡差距已經很小了。由於是單親家庭,萬里香負責所有家務,她很珍惜與兒子相處的時間。因爲深怕文秋長大後會撇下自己,萬里香對文秋傾注過多的愛。

 

母子的關係,是文秋對外界三緘其口的祕密。

 

在涉谷車站外,八公口廣場守候著的是等待文秋的萬里香。文秋以爲母親會在家中迎接自己,在他進入車站前被母親撲過去,連腳步都不穩了。畢竟萬里香比文秋高出一個頭,她的身材又是比較豐滿的類型,但臉蛋和髮型絕對不輸比她年輕十年的女生。

 

「媽媽,妳怎麼在這兒?」

 

「今晚我們不要回家了,到外面去吃晚餐吧。」

 

「嗯。」縱使明天是聖誕節,文秋還是要回校補課。然而二人對文秋將要翹課一事心照不宣。

 

心思細膩的萬里香早在三天前爲一間法式餐廳預留了兩個座位。十四歲的男孩,就要有十四歲的風範,萬里香已經不會爲文秋把燒雞的肉去骨了,她希望兒子在任何方面都能夠做到優雅與熟能生巧。

 

兩年前,文秋踏進叛逆期,他沉迷於電子遊戲,對母親的話不聞不問,甚至惡言相向。這令當時神情恍惚的萬里香不慎被公司中的不良男性盯上,把她拐到一處破舊的公寓輪姦,還使她差點出血過多而死。

萬里香從此喪失對男性的信任,這是她被前夫拋棄後,再一次遭到男性的攻擊。她亦不能再與男人共事,唯有轉職到一間由女性開辦的花店工作。店長深明她的往事,所以對她特別寬容,像今天就允許萬里香提早下班接兒子共度佳節。

 

文秋再也不敢忤逆母親,自己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他目前儘量花時間在和僅有的家人相處,當然包括肉體上的滿足,彌補自己對母親造成的傷害。眼前的笑容,是媽媽賭上性命換來的,他發誓今後不會再認識任何女朋友。

 

一杯美酒,勝過千杯毫無感情的粗酒。萬里香酒癮發作,點了兩瓶陳年威士忌與白蘭地。文秋才幾杯黃湯下肚,就見狀不妥,停下了杯子。

 

「爲什麼停下來了?」微醺的萬里香問。

 

「喝多了會神智不清啊,媽媽也要少喝了。」

 

萬里香沒吭聲,她緊盯兒子,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樣。

 

「我喝,我喝,媽媽不要生氣。」他拿起白蘭地,往自己的杯子到了一大杯,也爲母親倒酒。

 

服務生對此視而不見,那兩瓶酒可是價值不菲,只要萬里香付得起錢便可。

 

母子帶着頭痛欲裂的心境在涉谷街頭踉蹌走着,文秋看見不對勁,把母親帶到長椅休息。

 

「媽媽,這下子我們回不了家耶。」

 

滿臉通紅的萬里香把朱紅的嘴脣貼在文秋的嘴上,暗示他閉嘴。他們摟得更緊,隔着衣服邊深吻邊撫摸對方的身體。萬里香被厚重的布質羽絨包覆著,仍不阻文秋感受她的溫暖和愛意。

 

涉谷的某處飯店裏,暖氣遍佈整座大樓,因此文秋和萬里香在房間光着身子晃也不會打冷戰。他們一扭開房門,馬上幫對方脫下累贅的衣服。

 

萬里香那長出贅肉的身軀透出她爲了照顧兒子,連身材都沒時間保養了。在文秋要上她前,半醒半醉的萬里香說:「你答應我,在二十年後、三十年後都要那麼疼愛媽媽。」

 

「當然喔,我是媽媽的老公。」

 

平安夜不再黑暗和落寞,它被火花燃亮,奠定了兩人今後要如何走下去。他們下定決心走下去,不再爲痛苦所困,以最親密的方式傳達彼此的癡情。

 

「文秋,這個給你。」萬里香拿出一枚戒指,和她手上戴的一模一樣。

 

交換不受法律約束的婚戒,做着違反道德的事,這是母子證明愛情跨過一切的做法。平安夜也許找到了平安的意義,正如萬里香也在兒子找到歸宿一般。

 

平安夜與聖誕交際的凌晨,暖意擊退了細雨帶來的沉鬱,化作各對情侶心中的一道光。直到他們入睡前,文秋和萬里香都深擁對方全裸的身軀,留下自己的氣息。

上一篇回作家的PO下一篇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