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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屋出租

文/涂書人

隔壁搬來了新房客,貌似情侶的一對年輕男女。

同時我也接到了房東的通知,因為隔壁是單人房,而我這間是雙人房,因此房東希望我能在月底前整理好房間搬出去。我和婆婆、女兒三人同住,婆婆年事已高不良於行,平時都靠我照顧,而女兒雖年幼卻比同齡孩子來得成熟懂事。

這棟公寓位於板橋市中心,交通建設完善、生活機能方便,最重要的是租金低廉。但房東脾氣古怪,只有他看順眼的人才能順利承租。

「聽說有新房客來啦?」同為大樓住戶的李夫人這麼問。

「是阿,前幾天才剛搬來。」我回答。

「有新朋友啦真開心,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跟我住同樓層的林太太道。

「是不是自己人還不好說呢!搞不好你只是空歡喜一場!」李夫人挑著眉說。

接著是三姑六婆的討論時間,我只是聽著偶爾點頭附和。

「那你就要搬走了嗎?」林太太轉身向我詢問。

「恩,房東說月底前要搬,房間可能要給新房客住。」我說。

「我會想念你的…畢竟我們相處了這麼久…真有點捨不得阿!」林太太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哈!難道你希望她一輩子住這啊?那才悽慘吧!」林夫人輕笑出聲。

我聽著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你們也要好好保重。」我輕輕地的對她們兩人說。

終於月底到了,當天清晨我一如往常地打開電視看晨間新聞,電視裡主播正報導著最新消息:

「昨晚在台北市松山區某棟公寓傳出情侶燒炭自殺的消息,經警方確認死者為離家出走的吳姓少年及張姓少女,且該名少女已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經醫院搶救兩人皆宣告不治……」

「叩叩叩!」此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打開門是房東站在門外。而他身後跟著兩個人,我瞧著有些眼熟,是剛剛出現在電視上的面容。

「新房客來了,你們該離開了。」房東面無表情的說,語調裡沒有一絲起伏。

「好的。」我說。同時將坐著輪椅的婆婆推出房門,女兒緊緊跟在身後。

我站在公寓大樓前回首一望,忽然內心百感交集。

我的丈夫因病早逝,將年邁重病的婆婆和年幼的女兒留給了我。經濟和生活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婆婆終日以淚洗面,女兒也變得沉默孤僻,而我們的經濟更是入不敷出、每況愈下。

在三年前的今天,我拔掉了婆婆的呼吸器,在女兒的食物裡加了安眠藥,然後燒炭自殺。

這棟公寓位處板橋市中心,交通便利、生活機能完善,然而租金卻如此低廉,為什麼呢?因為這是棟凶宅,住進來的嚴重者丟了性命;輕者則是血光之災。即使如此,不怕死的、不信邪的仍大有人在,但房東只收有緣人:可憐的人、可惡的人。

李太太的丈夫嗜賭成性還想把她推入火坑,李太太拿刀和他同歸於盡;

林夫人的先生外遇不斷並常年家暴,林夫人在晚飯裡下毒與先生一起共赴黃泉。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惡之處,

我們都是可憐的人,同時也是可惡的人。

「媽媽,我們要去哪裡啊?」稚嫩的童聲將我拉回現實,女兒牽起我的手問道。

「我們要去天堂找爸爸了。」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久違地露出微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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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某天看到新聞說媳婦照顧長年癱瘓的公婆受不了,殺了大家,因而有所感觸寫出的文。希望我們都要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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