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生日快樂

每天提早到公司是我的習慣。尤其今天是重要的產品發表會,是我和團隊這幾個月來的心血結晶,也是影響公司下半年營收的關鍵,簡而言之,這是一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戰役。

「叮咚!1樓到了。」電梯門打開,我走了進去。

因為時間尚早,電梯內人並不多,或許是憂鬱星期一的關係,每個人面色有些凝重。引起我注意的是角落的白衣女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她單薄的身形顯得搖搖欲墜,過度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神情憔悴。

「小姐你還好嗎?」我忍不住出聲詢問。

「……」現場只有沉默回應,其他人也漠不關心,我感覺有些尷尬。

隨著樓層顯示的數字增加,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在只剩下我要去的18樓會議室及頂樓的按鈕燈還亮著。

「叮咚!18樓到了。」電梯內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白衣女子絲毫不動。

看著頂樓的按鈕燈,我的內心滿是疑問:一大早去公司頂樓?也太怪了吧?

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看下手錶距離發表會還有段時間,我決定跟著她一同到頂樓去。

「叮咚!頂樓到了。」原本基於安全考量而鎖上的門,現在卻是打開的狀態,而且周圍還拉上了黃色的封鎖線。

白衣女子如幽靈般飄緲地向門外走去,見狀我壓下內心的疑惑,小心翼翼地跟著她來到門外。

只見女子站在頂樓邊緣,離護欄只有幾步之遙,表情悲傷。

「值得嗎?為了這種公司值得嗎?」她喃喃自語。

「每天加班,連家都不回去…」

「活著就這麼痛苦嗎!?」忽然間她情緒激動起來,抓住護欄放聲大喊。我趕緊伸出手將她拉住。

「危險!!」接著奇妙的事發生了,我的手穿過她的身體,只能抓住空氣。

「媽住院也沒時間照顧,小孩發燒也沒空管,昨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你記得嗎?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嗎?」女子眼眶開始泛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名女子到底是誰?怎麼這些話聽來有些熟悉。

此時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走了過來,說道:

「你好,我是搜查一課的高木。鑑定報告出來了。研判死者從高處墜落,頭部受到嚴重撞擊,當場失去呼吸心跳,調閱凌晨三點多的監視器,拍到了死者的身影,確定是跳樓自殺。」

跳樓自殺?眼前的一切令人震驚,我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怎麼那麼傻…我說要離婚只是氣話不懂嗎?…你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嗚嗚…」女子低頭掩面哭泣。

離婚?彷彿關鍵字喚醒了我的記憶,思緒如一縷輕煙向遠方飄去…

我是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研發工程師,有著美麗的老婆和一個可愛的孩子,久病不癒的母親也終於願意去看醫生,擁有人人稱羨的工作和美滿的家庭,我很幸福。  

「親愛的,我回來了。」我說。妳身穿白衣微笑地迎接我。

「不好意思,工作忙回來晚了。」妳鑽進我懷中說沒有關係。

「抱歉,今天也要加班我會晚點回來。」背對著我的妳感覺不太開心。

「對不起,產品測試有問題今晚可能不回來了。」妳沉著聲說下不為例。

「…」

明天是我們結婚周年的日子也是妳的生日。臨時接到通知,即將發表的產品程式有Bug需要緊急處理,這是影響公司下半年營收的重要發表會,主管說如果明天產品出任何差錯,我以後也不用來上班了。想起妳和孩子的睡臉、母親癌症住院龐大的醫療費,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工作是如此難找,說什麼我都不能失去這份薪水。

結果今天又加班到11點,預定的餐廳早已打烊,電話另一頭的妳顯得非常生氣:

「每天加班連家都不回,媽住院你也沒時間照顧,小孩發燒也不管,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記得嗎?是我的生日你知道嗎?為了這種公司值得嗎?」

「對不起…」我的道歉顯得廉價而無力。

掛上電話,心情很沉重,但我仍必須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工作上,如果找不出程式哪裡出錯,明天就等著被炒魷魚。

現在是凌晨三點鐘,皇天不負苦心人,Bug總算清除完畢,產品測試也沒有問題,只是所有撥給妳的電話都轉成語音,讓人不免有些擔心。

就在此時手機傳來了一則訊息。

「累了,我們離婚吧。」

一瞬間我感覺身體內有什麼東西碎了,臉上有些濕熱。世界走得太快,而我的動作始終太慢,盡力想做好每件事,卻每件事情都做不好。恍惚間頂樓的大門被打開,柔和的月光灑在身上,涼風吹乾臉上淚痕,超越極限的速度感讓人愉快著迷,我的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

「碰!」接下來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而眼前哭泣的妳讓一切變得鮮明。

「謝謝你來了。」我輕聲說。伸出殘缺不全的手試圖撫平妳的悲傷,「對不起我回不來了。」妳背對我眼淚成行。

「請節哀,這是在您先生抽屜內找到的物品,請您確認。」

刑警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裡面是一張卡片及一枚戒指。彷彿被眼淚浸潤過般,卡片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上頭寫著:

「親愛的,生日快樂。」

上一篇回作家的PO下一篇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