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倘若花開

《冬色也不及我初見你時的眉眼》

寒雪中,冒雪而來的是一位柴夫扛著剛砍好的木柴正準備下山,途經一處草叢便聽到細微的聲音,柴夫往聲音的方向走去便看見一隻落入陷阱腳還受傷的小白狐,柴夫一見立刻將牠救起,走到一處雪地放著

「小狐狸,下次小心點,別再誤入陷阱了,你剛剛待的地方,可是常常發生雪難呢!」柴夫摸摸小狐狸的頭,看著旁邊有片梅花花瓣,將它拾起放在小白狐的身上,笑著說

「這梅花很襯你的毛色,如你一般清冷」柴夫笑著說  

幫小白狐包紮好傷口後,柴夫便離開,可沒多久卻發生雪難,小白狐往剛剛被救起的地方跑去,腳上的傷又開始泛血,但小白狐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直往雪難的地方跑去,冬挖西挖的像是在找什麼,沒多久,小白狐挖到一隻手,那是剛剛為他包紮傷口的手,小白狐又開始挖,等挖出柴夫的身體時,小白狐的手也都凍的都裂出血了,而柴夫早已是冰冷的一具遺體,小白狐看著自己的血滴在雪地的模樣像極了剛剛那片梅花瓣,更是想起柴夫說過的話

(這梅花很襯你的毛色,如你一般清冷)

要不是柴夫相救,死在雪地的便是自己,而柴夫不花時間幫自己包紮也不會死於雪難,彷彿意識到自己害死救命恩人的小白狐開始哭叫,輕推著柴夫的屍體,可卻無人應聲

《只嘆人妖終是殊途》

一位趕京赴考的書生,乘著風雪漫天,路過了一處梅谷,走進去後看見一處梅居便上前敲門求住一宿

「這位姑娘,可否讓小生在此借宿一晚?」書生滿身風雪,抖著聲音問

一位女子開門後,清冷的一瞥,便自行進屋不瞧書生第二眼,將書生領進一間客房,就離開

第二日,女子一早就出谷,沒多久帶著一株幼梅回來,風雪也停了

「姑娘,敢問這可是梅花的幼株?」書生見女子正在栽種一株幼梅,走近一問

「我是這梅谷的谷主,叫禾兮」禾兮沒有回話,反而自報家門,似乎是不希望對方一直姑娘姑娘的叫

「這梅花如妳一般清冷,真期待它盛開的模樣」書生說,可禾兮沒有回話

風雪消停,書生收拾行李後起身趕路,路過梅園時,與禾兮打了招呼

「你要進京赴考?」正在修剪梅枝的禾兮淡淡的問

「是」書生回答

「這株幼梅盛開之時,我便會回來」書生又說

「若是沒有呢?」禾兮一邊修剪梅枝一邊回問,書生卻笑而不語

停止修剪梅枝的動作,禾兮起身將手邊擺的梅花釀拿給書生

「這是我做梅花釀,你嚐嚐」

「十分美味」書生嚐完後,讚美道

收回空碗後,禾兮便要書生快些趕路

書生轉身留了句話,便離去

書生走後,禾兮望向那株幼梅,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

(若是沒來,便叫那梅花別開了)書生的話,在禾兮耳邊迴盪

四年後,書生考取功名,成了狀元,也喜得了一門姻緣,可這一生走盡,卻也沒依約前去梅谷看當年的那株幼梅

又是雪夜,禾兮提燈往梅園走去,那株幼梅早已成樹,當日一別也過去6、70年了,這梅樹早已繁盛傲艷,禾兮上前把手放在樹幹上,提聲冷清的說

「清梅啊,那人已經不會再來了,你就別開了」也不知是不是那梅樹有靈性,聽到禾兮這麼一說,果真開始凋謝,花落下時的紅襯著夜色的冷,也是一番絕景,可在禾兮眼裡看來,不過又是一次花豔花殘,這幾千年來,倒也不是沒走過

「清梅,你可會怪我,不讓他來赴約?人妖殊途,他是人,有自己該過的日子,我縱然是把他留著,那留的也只是人,不是心」原來當年書生的那碗梅花釀,禾兮施了術,讓書生忘了來過梅谷的事

既已是忘了,又怎會赴約?

回答禾兮的是梅樹落盡的枯枝被寒風吹過,那唰唰作響的聲音,像這梅谷這般寂靜…

《消融不盡的雪是我未曾變過的心》

一位道長來到小鎮上的一間茶館稍作休息

「店小二,來一壺清茶」道長在角落坐定後,揚聲一喊

「來了」店小二聽到叫喊立刻奉上茶水

「欸,這不是玄清道長嗎?黃府的鬧鬼事件您解決啦?」店小二走近一看才發現眼前的人是三天前曾來喝茶的道長,臨走和店小二打聽過黃府怎麼走,並小聊幾句

才知道黃府最近鬧鬼,知道隔壁鎮上有間道觀的道長善於驅邪抓鬼,便請道長來幫忙驅鬼

「解決了,不過就是無人奉祀的孤魂來鬧事罷了」道長輕泯茶水後說

「那道長你可知東邊雪山的事?」店小二又問

「什麼事?」玄清問

「就是東邊雪山長年下雪從未消停過,聽說是妖怪施的妖術,道長如果可以的話,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個忙收了雪山的妖怪?」店小二小心的問,雪山的雪長年不止,經常有雪難,不禁讓人懷疑是否真的妖怪作亂,這道長如果能幫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好吧,我剛好要去東邊買梅花釀,就順道過去雪山看看吧」語畢便起身給了茶錢便走人

上了雪山,果真是大雪紛飛,道長冒著風雪往前,看到不遠處有座梅谷,走沒幾步,突然天際響起一道雷,劈在梅谷裡,玄清走到梅谷前,看到一隻受傷的兔子躺在梅谷入口,在凡人眼中牠是隻普通的兔子,但玄清有10年的道行,自然知道這隻兔子是隻妖怪

立刻舉起桃木劍,咬破指尖,沾血畫符往兔子精的方向刺去

「妖孽,貧道今日就收了妳」此時,一道白色身影從梅谷裡飛出來,一掌化開玄清的桃木劍,待玄清站定時,就看到一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護在兔子精身前,她就是禾兮

「這位道長,得饒人處且饒人,這隻兔子精已經受傷了,您不該還下殺戒」禾兮瞥了兔子精一眼,對玄清淡淡的說

「大膽妖孽,敢與貧道鬥法,妖孽就是該收,管牠是不是受傷」玄清冷漠的說

「可你卻曾經救過我這個你口中的妖孽」禾兮望著玄清苦笑

「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我怎麼可能救你這個妖孽,我看這雪山的雪就是妳這妖孽降的吧!看貧道今天不收了妳這妖孽,受死吧!」舉起桃花劍,口唸咒術往禾兮身上刺去,禾兮一一化開,可玄清多少也是有道行,不久禾兮也快扛不住了,此時一道雷又劈向兩人,禾兮一分心,玄清的桃木劍便刺中禾兮,眼看天雷要擊中兩人,禾兮一提氣用力將玄清推開,可受了重傷的禾兮根本沒甚麼力氣,天雷就直接擊中兩人,原來今日是禾兮飛升的渡劫日,早先玄清看到的那道天雷便是禾兮的雷劫,已經擋住一次的禾兮,已經很虛弱,可為了救那隻兔子精,禾兮不得已又出來與玄清對峙,而玄清雖是有道行的但終歸是凡身,魂魄直接被天雷擊散,禾兮則受了極重的內傷,吐了一口血,可她還是強行起身走到早已斷氣的玄清身邊,看到那灑了一地的梅花釀,滲血的嘴角輕輕上揚,苦澀的神情不減,禾兮跪在身旁,提氣運了百世的修為拼湊玄清四散的魂魄,可卻還是少了一魂一魄,別無他法的禾兮,調出自己的一縷心脈,滲入玄清的魂魄,護他的魂魄進了輪迴後,禾兮便失去意識,恢復白狐的身軀倒在雪地裡,後來醒來的禾兮發現自己已經在梅居裡了,身邊跪了一個小女孩,禾兮知道是自己那天救的兔子精

「我睡了多久了?」禾兮撐起身子問

「已經有三個月了」見禾兮虛弱的差點又倒回去的樣子兔子精立刻上前攙扶她

「你這三個月一直在這?」禾兮又問

「嗯…恩人我能留在這裡照顧妳嗎?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兔子精唯唯諾諾的問

「罷了,你要留便留吧」禾兮看了兔子精一眼,本想拒絕,但還是不忍便讓她留著陪自己,畢竟這梅谷真的太安靜了

禾兮躺了半年才好不容易把內傷養好了,能下床走動的她,每到晚上就會坐在一棵不曾開花的梅樹前

「不管過了幾世,你還是那麼愛梅花」禾兮看著那棵梅樹嘆氣道

《命裡道是有緣,算是無分》

「谷主,該進屋了」禾兮一如往常看著那株沒有開花的梅樹,喊她的那道聲音是70年前被禾兮救起的一隻兔子精,為了報恩,便留在梅谷照顧谷主起居,禾兮為她取了一個名字叫曉兒,雖說是照顧起居,可禾兮一天到晚總晾在梅園裡照護梅花,也用不著曉兒跟前跟後的,但曉兒也明白她家谷主對這梅園裡的梅花再多照看,也絕對敵不過禾兮眼前這棵70年來沒開過半次花的梅樹,不知道為什麼所有梅花都種在梅園,唯有這棵梅樹,是種在梅居前,一打開門就看見,明明就是枯樹,可禾兮每到天黑時,總盛著月光望著它,非得要曉兒出來喊了,才甘願起身進屋歇息,曉兒闔門前帶著疑問望著那棵梅樹,可曉兒不知道的是,那棵梅樹早已百年沒開過花,而梅樹等的那個人也早已轉世成了一個到處擺攤算掛的卜卦師

「師傅~我算了一生的卦怎麼老算不出我的姻緣卦?」楚然問了問正在打坐的老者

「註定此生與婚姻無緣吧!」老者淡淡的說

「那我豈不是要孤老至死」楚然哭喪著臉問

「你並非沒緣只是無分,你與此生摯愛會相遇,卻無法偕老」老者嘆聲道,他這徒弟哪裡都好就是自己的命不好,活不長還沒姻緣

「所以我遇得到我的娘子?」聽到此處,楚然打起精神問老者

「遇得到,應該是說早已遇到無數遍了,可你與她的緣一直是有結但無果」老者道

「我不信,我要找到她」語畢,楚然便回房收拾行李,隔天和師傅告別後,還真的為了尋愛浪跡天涯,老者直搖頭「男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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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五天的時間好不容易走下山可是楚然卻也沒什麼頭緒

「雖說真的下山了,可是,人要去哪找啊?這世界如此之大…」想到這裡楚然拍了拍自己腦袋,直罵自己蠢,他自己不就是個卜卦師嗎?算不就好了,之前他老問卦姻緣一直是有緣無果,這次他改問卦此緣何處而來,卦顯東方,再問時,卦象再無反應

「往東邊走嗎?」看著卦象不願再透露,

楚然若有所思的看著東方,不敢耽誤的立刻啟程往東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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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怎麼剛上山就開始下雪啊?這不會真的是什麼妖山吧?」楚然依卦象顯示的方位往東邊走,可不料才走不到兩天居然下起雪了,想起剛上山時,在山下遇到一對夫婦告誡說上面是妖山,不知道為什麼長年下著雪,沒有停過,勸他別再上去了,執意要找到自己姻緣的楚然怎麼可能聽夫婦倆的警告便硬要上山,夫婦倆見攔不住也索性隨楚然去了,可沒走多久還真下起雪(可惡,連老天爺都不讓我找到自己的姻緣嗎?我偏不信!)

楚然冒著風雪一直往東邊走看見一處梅谷,再往裡走便看見一間梅居,楚然便上前敲門,出來應門的是一個小女孩,楚然很是驚訝,一個小女孩,居然能在這種長年下雪的地方生活,但還是很恭敬的詢問

「姑娘,在下途徑此地,卻不料這風雪過大,可否能在此稍作歇息,待這風雪消停之時,再行上路?」

「你等等,我問問我們谷主」見小女孩有些為難的回答,但還是進去片刻之餘便出來領著楚然進去一間客房後,就離開

隔日,楚然一早起來打開門就看到梅花漫天的場景,可更令楚然無解的是眼前這棵不似其他梅花嬌豔的枯梅,為什麼只有這棵梅樹沒有開花?而楚然也不做他想的往梅園走去,就見到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正在修剪梅枝,他記得昨天的小女孩並不是這般年紀,難不成是那女孩口中的「谷主」,彷彿是要驗證楚然的想法,曉兒端著茶水進來梅園,看了楚然一眼便喊道

「谷主喝水歇息會兒吧!」修剪梅枝的女子停止動作,起身回看就發現了楚然,明白是曉兒昨日請進屋內避雪的客人,眼神示意楚然坐下,便自行落座為自己倒茶,楚然坐下後,曉兒也替楚然倒茶

「在下楚然見過谷主,謝谷主昨夜的收留之恩,不知谷主是否知道這裡為何長年下雪?」楚然隨意開了話頭

「不知道,從我在此居住後,便從未見這雪消停過」禾兮輕泯溫茶答道

「什麼!那我還怎麼走啊!」楚然大聲喊道

「嚷嚷什麼啊!除了這片山之外的地方都是正常的季節交替,你可以回你來的地方去啊」曉兒被楚然的聲音嚇得立刻吼回去

「那可不行!不瞞兩位,我此趟前來是受卦象指引,說是要在下往東邊來尋找自己的姻緣」楚然說出目的

「所以你就信了那卦象一路往東,結果就困在雪夜裡?」曉兒替楚然把後面的故事補齊,楚然尷尬的點點頭

「這裡是荒山怎麼可能會有姻緣!」曉兒又說

「敢問谷主從梅谷再往東走是否還有人家?」楚然瞥了曉兒一眼,轉過身問禾兮

「這裡已是盡頭,再過去便是荒野,那裡雜草叢生,了無生機,即便是有,也是野獸成群,若公子的姻緣是那群猛獸,我便不再阻攔,但倘若不是,勸公子收了找姻緣的想法,早些下山」禾兮破天荒的說了這麼長的話

「可我卜的卦象不可能出錯啊」楚然小聲嘀咕著,想想還是再回屋重算一次,起身跟禾兮說一聲後,便自行回屋

禾兮看了眼楚然的背影,眼裡閃過許多複雜情緒

月圓之夜,雖外面下著雪,可梅谷的地形擋住絕大半的風雪只有些許雪花飄落,月亮灑下照著梅谷的梅花朵朵嬌豔,都說梅花生性傲骨,越寒冷它們越是繁盛,可楚然看著眼前這梅樹完全沒半點開花跡象,越是奇怪的說

「這梅樹怎麼老是不開花?」

「這梅樹從我來此時,從未見過它開過半次」曉兒突然出現說了這麼一句,硬生生嚇得楚然從躺姿變成坐姿

「我的姑奶奶,妳想嚇死誰啊!」

「最好真的嚇死你」曉兒不屑地瞥了楚然一眼

「谷主休息了?」楚然問只見曉兒點了點頭

「我說曉兒姑娘,敢問谷主她芳齡?」楚然又問,他現在正大膽假設谷主是否就是他尋的那段緣

「不知道,應該好幾歲了」曉兒被禾兮救起時,已是500歲的兔子精,所以再怎麼算,禾兮也得幾千歲了

「什麼好幾歲,那谷主一看也同我差不多歲數,瞧妳說得她好像6、70歲似的」楚然笑著說,曉兒再次瞥了他一眼,就進屋了

(不說,我就自個兒算)楚然拿出卦跟籤開始問卦

「吾名楚然,為梅谷谷主求卦,問她今世姻緣」卦顯無果,跟當初楚然問自己的姻緣卦一模一樣,楚然又問了三次,都是相同的結果(莫非她同我一樣都是命中有緣無分?)

忽然一陣頭痛…楚然想可能是天實在太冷了,對於卦象的含義便不再多想,收起卦籤便進屋

睡夢中,禾兮被一陣心悸痛醒,額頭佈滿冷汗,起身披上外衣,便走到外面,手放在梅樹的樹幹,蒼白的臉龐看著梅樹

(清梅,你說他會想起來嗎?)捂着還在餘疼的心口

「這蠢貨到底是做了什麼?為何我下的封印會產生那麼大的變故?」禾兮若有所思的望向楚然房門

隔日楚然再次來到樹前,自從來到這裡,他一直覺得似乎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每次看著梅樹總感覺有它好像有甚麼要告訴自己

他將手放到樹幹上,輕問:梅樹啊,你可有何事相告楚某?

瞬間楚然頭痛欲裂

(小狐狸,下次小心點,別再誤入陷阱了)

(這梅花如你一般清冷)

(妖孽,我今天一定要收了你)

(你還會回來嗎?)

(清梅啊,那人不會再來了,你就別開了吧…)

(你可會怪我不讓他來赴約)

一堆不知所云的畫面全出現在楚然腦海裡,楚然抱著頭蹲了下來

梅園裡,禾兮抱著一盆梅花起身,突然一陣心痛,摔了手上的梅花,在另一面忙的曉兒聽到聲音轉身,見到禾兮扶著桌子臉色蒼白的不像話立刻趕了過來

「谷主!」

「楚…楚然呢?」禾兮抓著曉兒的衣袖問,見曉兒一臉不懂為什麼問楚然的樣子,禾兮便捂著胸口強行起身往園外走去,就看見楚然抱頭蹲在梅樹前,禾兮見狀,立刻施了迷術,楚然便暈倒了,而禾兮這下連人形也維持不住,變回一頭白狐狸躺在雪地裡

「谷主!」

隔日楚然悠悠轉醒,立刻起身,他全想起來了,這三世的點滴,他全想起來了!

這打算下床,曉兒便走進來了

「曉兒姑娘」楚然起身叫喚

「別叫我!我怎麼沒想到你居然是當年的臭道長」曉兒瞪著楚然,眼裡滿滿的怒氣

「當年是我的錯,但…」傷了禾兮的確也是自己

「你可知道當年把谷主害得多慘!」曉兒氣呼呼的說

「禾兮她…」楚然想跟禾兮說聲抱歉

「別叫谷主的名字,你沒資格叫,你當年不問青紅皂白就說這山的雪是谷主施的妖術,便要收了她,可那天偏偏是谷主飛升的渡劫日,已經扛了一道天雷的谷主根本沒甚麼法力與你鬥法,你居然還刺傷了她,後來你死於天雷的波及連魂魄也被震散,谷主居然還用了百世的修為護你的魂魄進輪迴,你倒好,都轉世了還不放過她!我真應該在你前來借宿時,將你拒之門中,凍死你,省得你又傷了谷主」曉兒真的很想替禾兮教訓這個人

「我…禾兮呢?」楚然雖然知道這幾世大概的情況,可楚然真的沒有想傷害禾兮的念頭,可那也是自己的前世,他只想跟禾兮賠罪

「你還想幹嘛?還想傷害谷主嗎?」

曉兒警戒的看著楚然

「我只是想跟禾兮賠罪」楚然說

「不用了,谷主不想見你,你若是沒事的話就走吧!」曉兒說完就離開了

「我…」看著曉兒的背影,所有話都堵在心裡,他的確沒有留下的理由

隔日,楚然收拾好行李,便打算離開,可腳步偏偏停在那棵梅樹前,禾兮站在那裡,似乎是知道他來到背後,轉身看著他

「妳果真如這梅樹一般清冷」楚然想起自己每一世都這麼跟她說過

「是嗎?」禾兮看了看梅樹,就算沒有繁花陪襯,可樹枝還是如此清傲

「抱歉,我上一世…」楚然不知道該怎麼謝罪只懂得道歉

「算是我還你第一世對我的救命之恩,可你這輩子的命數還是不長」禾兮說

「這我知道,我學會算掛後就曾替自己算過了,說是活不過30歲」楚然一開始雖不知為何,可自從記憶恢復後,自己也清楚為何命數不長

「當年我雖用修為護你的魂魄渡輪迴,只是天雷不是你一個凡人撐的住,所以你身上缺了一魂一魄,我就算以心脈相抵,還是不能延長你的壽命」禾兮解釋

「難怪妳會因為我頭痛而心痛,妳這是何必?」心脈相抵的代價就是受脈者的所有苦痛,賜脈者都會體會到

「不及你當年的救命之恩」而且能感受到你所有喜悲憂樂,再痛苦我也甘之如飴

「可為何當年卻不再讓我回來尋你?你明明知道我…」我早已傾心於妳啊

「我們只是有緣可是無分,我終是不該誤了你一生」人妖相戀的代價太大,天規的責罰不是誰都受得起,更何況你我

「我算過妳的緣卦與我一樣,難不成妳和我有同樣的心思?」楚然問

「即便是有,可人妖殊途,不是你我能輕易橫越的,這段比紙易透的緣,如這梅樹一般無情,讓它別開就真的不開了」禾兮看著眼前那棵幾百年未曾開過的梅樹輕嘆

「我們這世當真還是…」只能就此別過嗎?

「你安然無恙便是我畢生的願望,這世還能與你相遇足以」就算之後的每一世都是如此的下場也沒關係,我還有千世萬世可以等

楚然知道這輩子他們依舊有緣無分,便不再強求,與禾兮道別後就離開了,望著楚然的背影,禾兮忍住所有喊住他的想法,轉身回屋,可一回屋,禾兮又變回白狐,連續高燒好幾天,原來禾兮忍著不適硬是撐著人形與楚然道別,現在身上一絲法力都沒有,自然高燒不退,曉兒嘆著氣明明是兩情相悅怎麼上天總是作弄

而後過了五年,有天在梅園修剪梅枝的禾兮,突然感覺心脈齊全了,法力也提高了

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禾兮不發一語的放下剪刀進屋去了,曉兒很是奇怪的看著禾兮離去的方向

當晚禾兮一如往常的看著那棵枯萎的梅樹淡淡的說

「梅樹啊,你說下一世他會投成什麼樣的人?第一世是柴夫第二世是書生第三世是道長第四世是卜卦師,第五世也許是個商人吧…」禾兮一邊說著一邊想著這幾世的相遇就不自覺的勾起唇角

(可不管投成什麼人,我們終究只是有緣無分)禾兮輕嘆

原來今天感覺到的心脈,便是當年禾兮補給楚然的魂魄,而既然心脈回來了就代表楚然逝世了

「人的生命短短幾十年而已,可妖有幾千萬年,我能等,只要你還願意來」

(就算你不像今世一樣記起我也沒關係)

一百年後

某日清早,晨霧未散

揉著剛醒的雙眼,曉兒打著呵欠從屋裡出來,突然有東西沾在臉上,曉兒一摸,(梅花花瓣?可現在不是梅季啊?)曉兒抬頭一看,屋前的那棵梅樹居然開花了?!曉兒再次揉眼一睜開,梅樹真的在開花!曉兒立刻跑進屋

「谷主!谷主!屋前的梅樹開花了!」

聽到曉兒的叫喚,禾兮立刻披上外衣跑出來,看到梅樹繁盛的模樣,禾兮不敢置信

(開花了?怎麼會?難道?)

「這梅花的確如妳一般清冷」像是要確認禾兮的猜測,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禾兮耳邊響起,禾兮轉身就看到霧裡走來一道身影

「古道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修了五百年,總不是連白頭偕老都不行吧?」雲霧漸散,楚然的身影在禾兮站定

「我以這五百年為聘,換妳生生世世陪我看這梅樹的花開花落可好?」楚然又說,禾兮笑而不語

《完》

番外-禾兮篇

我與他第一次相遇是在一處長年下雪的山裡,我那時還是未修煉成人形的小白狐

不小心掉進獵人設的陷阱受傷,而他是個剛從山上砍柴下來的柴夫,為我包紮後,還抱我到雪難波及不到的地方休養,那裡剛好有梅樹的花瓣,他撿起一片放在我身上笑著說那梅花很襯我的毛色,如我一般清冷,後來他下山時,卻死於雪難,而他的那句話我也一直銘記在心

相隔一百年後,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這次他是一個赴京趕考的書生,迷失在雪地,敲了我的屋門,領他進了一間客房後,我也不能淡定的在房裡走來走去,我不知道我為何如此浮動,隔日一早,我出門散心,卻在不遠處看到一株幼梅,便帶回來栽種,卻聽到他出來與我搭話,我告訴他我的名字,可他卻對他自己隻字不提,只道了句

「這梅花如妳一般清冷」他上一世也是這麼說,可我知道我是妖他是人,我不能誤了他,起碼要讓他這世安然度過,在他臨走前,我贈他一碗梅花釀,喝完就讓他赴京趕考了,殊不知他那句「待這梅花繁盛時,我還會回來的」是不可能的了

他那碗梅花釀我下了狐族秘術,會讓他忘了曾來過梅谷的事,我不是不願讓你來赴約,可我更願你的餘生沒有我的介入能就此安度,我不想你再像前世那樣死在我面前,所以去了哪、做了什麼、甚至病了傷了都別讓我知道,我怕我受不住

在那之後,過了70年,知道他已離世,我告訴梅樹讓它別開了,人不會來了,再開都沒人看了,怎知那梅樹真的開始凋謝,也許真的是命定

後來過了百年,那天正好是我飛升的渡劫日,早先擋了一道天雷,內力早已所剩無幾,看見一位道長要收了一隻受傷的兔子精,於心不忍,便出手相勸,卻不曾預料竟是他,這世的他十分憎恨妖怪,認為我是讓雪山長年下雪的主因,一心只想收了我,玄清,你可知道第一世的你可是曾經救了我這個你口中的妖孽啊,與他過招的期間,我早已耗盡了內力,此時又降下一道天雷,我一分心,便被他的桃木劍所傷,為了救他,我提氣將他奮力一推,可我早已沒了力氣,還是讓天雷打散他的魂魄,後來我用百世修為拼湊他的魂魄可是還是少了一魂一魄,別無他法的情況下我調出心脈護他進輪迴,在那後來我躺了半年才養好身體,想到躺在他身旁的那甕梅花釀,我不禁苦笑,看來不管過了多少世他還是那麼愛梅花

過到後來我也不想再去算究竟過了多久

直到有天夜晚,那天我救的那隻兔子精,突然告訴我,有人來借宿,讓我心裡一顫,難不成是?我摸了心脈,果真有感應,我輕嘆到底是命還是禍?罷了,如果還是他,也好

我讓曉兒領他進客房,隔日他前來與我寒暄,還告訴我他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告訴我,他叫什麼,還說是來尋緣的,怕他又出事,我只能讓他別再找了

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會觸動我下的封印,讓我突然心痛不已,我本以為只是巧合可是隔天卻又出現相同的情況而且比昨晚更痛,我只好出去找他,發現他蹲在梅樹前,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立刻施法讓他昏迷,而我也失去維持人形的能力昏厥,隔日知道他要離開的我撐著早已沒甚麼內力的身子,早早就在梅樹前等他,他見到我便說「你果真如梅花一般清冷」一樣的長相,一樣的聲音,一樣的話

從第一世的悠然,第二世的恬淡到第四世的憂傷,當你問我真的沒有可能的時候,我真的很想不顧後果的留住你,每一世的都是這樣,可只要你一世為人我們就絕無可能,我獨自走了好幾千年,能遇見你已經是滿足,哪怕只有一世一面,哪怕還有千世萬世,我都能等,只要你還願意來

番外   楚然篇

如果每一世的都是湊巧,那我可否能以這五世的所有等待換妳園裡梅樹盛開?

第一世妳是隻討喜的小白狐,即使受了傷眼神也是傲骨凜然,看到梅花瓣的瞬間我只想到妳的眼神,突然覺得這梅花如妳一般清冷,但妳只是一直小白狐怎麼可能回我,我便笑笑的離去,等著下次再上山時,還能再遇見妳,可惜偏偏遇上雪難,似乎隱隱聽見妳的哭喊,真的很想睜開眼睛摸摸妳說不是妳的錯,是我運氣不好,但也算好,起碼死前還能遇見妳這隻小白狐

第二世我是書生,路過妳住的梅谷,妳的眼神彷彿曾在哪裡看過,可我卻沒有任何印象

看到妳從外頭帶回一株幼梅,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幼梅如妳一般清冷,突然想看見它繁盛的模樣是否能襯出妳眼底藏的溫柔?可惜我得赴京趕考可看見妳的背影我卻希望還能看妳一次,便與你許下梅樹之約,而妳贈我的梅花釀,真的好吃可卻有些說不出的苦澀,後來離開後,我日日秉燭夜讀盼早日考取功名,去找你,也的確中榜成了狀元,可我卻漸漸忘了妳的模樣,請人畫了你的畫像,可到了最後連看著妳的畫像都不知道妳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我瘋了似的四處問畫中的妳究竟是誰,功名高就又如何,官路鵬飛又如何,我傾家蕩產也想買到的答案不過就是妳,天下如此之大,卻沒人知道,後來我也認命了娶了一個與妳七分神似的人過了餘生,可我也只是終日與畫中的妳相伴,直到闔眼時,都還是希望妳還能出現一次,看到窗外飄下的梅花瓣,我笑自己,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她一直都在,都在梅樹前等我,可我去不了,她可會怪我?

第三世我是一位道士,聽說雪山長年下著大雪是妖怪所為,便上山一探究竟,看見那隻受傷的兔子精,卻感覺場景似曾相識,我以為是那兔子精的妖術,便要收了牠,而妳出現了,望著妳的眼神,我的心狠狠震了一下,看著妳似乎法力比那隻兔子精還厲害,我更確定這山中的大雪是妳降下的,妳卻說我救妳這個我口中的妖孽,為何妳神情如此苦澀,我為何如此心痛?不!一定是妳這隻狐狸的妖術,我一定要收了妳,可在刺中妳的瞬間,妳為何眼神如此溫柔,妳淌的血滴在雪上讓我想起我懷中的梅花釀,熟悉的場景一下全回來了,難怪覺得熟悉,那抹眼神真的如梅花一般清冷,是她,在天雷降下的瞬間,我滿足了,可對不起我傷了你…

第四世我成了一個卜卦師,算出自己活不過三十,也與自己的愛人有緣無分,我自然是不願,便下山尋我的緣,在雪夜中再次敲動妳屋門,見妳似乎特別喜歡梅花,我也覺得梅花很襯妳,可為什麼襯我也說不出,直到看見妳屋前那棵不開花的梅樹,我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說不出所以然只覺得它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便抬聲一問,沒想到一堆不屬於我的畫面出現在腦海裡,讓我頭痛欲裂甚至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我全想起來了,這三世的點滴,像屏住呼吸那樣的透不過氣,原來一直是妳,那雙讓我惦記了三世的眼神,當我打算離去時,看見你站在梅樹下,我總算知道為何梅花如此襯妳,梅花真的如你一般清冷,妳說我們之間不可能,可妳知道嗎?我每一世的眼神都停在妳這裡,每一世都只願意看到你,可每一世的答案都一樣是別離,妳說我們的緣分比紙還易透,如梅樹一樣無情,讓它別開就真的不開了,是不是代表妳對我也有同樣的心思,妳說我安度餘生是妳所願,可沒妳相伴的我沒有一世是安度的妳可知?我不要每一世走到盡頭才會想起妳,但我們這世的答案依舊一樣,我苦笑著離開,直到我離世的那天,我的魂魄回到梅居找妳,妳依舊看著那棵梅樹

「妳寧願每一世等我,卻沒有一世願意將我留下」我無奈地輕嘆

「禾兮,我不會讓妳再等了」我進入那棵枯萎的梅樹,其實離開後我曾算出玄清被震散的一魂一魄待在梅樹裡,也知道這梅樹有靈性,於是就打算托著梅樹化成精,可能還得百年,再等我一世就好,看著妳眼底泛的溫柔我輕輕閉上眼睛

一百年後,我真的修成人形了,離開梅樹,輕輕的摸著樹幹

「抱歉讓你等那麼久,我來看你了,你可以開花了」梅樹彷彿聽懂了似,漸漸的開枝散葉,沒多久梅花也開了,很嬌豔動人,跟那雙眼神的主人一樣,趁著夜才剛亮,我便到外面走走,當我一回來時,便看見她站在梅樹前,我覺得梅花真的很襯她難怪每一世的自己都要這麼誇她「梅花的確如你一般清冷」,她轉頭一看,我便漸漸走到她面前

「古道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修了五百年,總不是連白頭偕老都不行吧?」在她面前站定後,我問

「我以這五百年為聘,換妳生生世世陪我看這梅樹的花開花落可好?」我又說,她笑而不語,你說人妖殊途,那我便不再投生為人,我化成妳愛的梅樹,不管妳還要停留多久,我也會為你繁盛

後記

第一世他是柴夫,她是小白狐,他為救她死於雪難

第二世他是書生,她藉著梅花釀抹去他的記憶,讓他們一世無緣

第三世他是道長,誤會她是雪山長年降雪的主因,硬是要收了她,後被天雷震散魂魄

她用百世修為及一縷心脈護他進輪迴,算是還了他第一世的恩情

第四世他是卜卦師,尋緣而來,她卻嘆比紙易透的緣,如這梅樹一般無情,讓它別開就真的不開,而這世他們依舊無緣

第五世他托著梅樹靈性修煉成人形

你說人妖殊途,那我便不再投生為人

若上蒼憐憫,我願用五世為聘,梅樹為證,用我千生萬世陪妳看盡這梅樹的花艷花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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