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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雞CP文―為了你犧牲,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閔玧其,出獄。」

典獄長將監牢打開,鑰匙和鐵杆碰撞的聲音匡匡匡匡,有點煩躁,玧其踩著沉重的步伐,踏出這地方。

 

他獨自站在監獄大門口,手持明明很輕盈,卻沉重的背包,全身散發出一種陰臭味,不是沒洗澡的臭,而是長期待在這種地方所散發的陰沉氣息。

他眼神裡好似有著無比的深淵,讓人無法瞭解他此時內心的想法。

冷颼的風吹落四周的樹葉,在他眼前的地上翻滾一圈又一圈,他的心好像也如那些樹葉般一圈一圈的翻滾著,此時他五味雜成,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太多了。

曾經那麼盼望這天的到來,但等到日子漸漸到了,卻多了份徬徨,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還有,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如果當年他的自作主張讓他過得更糟,那麼這份犧牲就真的是他的自以為是,他這段日子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邁開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腳步越來越輕快,他好像慢慢習慣了,他試著快跑,在這地平面上,他衝刺、他大喊、他笑了、他又流淚了……

 

他好想再見他一面,一面也好。

 

他腦裡的意識直直帶他走向那片充滿回憶的金色花田,他每天黃昏就走向那,為了能在盛開的那天,等到他的出現。

 

他站在落地窗前,雙眼無神,窗外馬路的汽車一臺臺呼消而過,他好像看不見也聽不見。

「智旻。」

「智旻!」

「朴智旻!」

耳邊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是!」智旻匆匆提起水桶站起身。

「在想什麼?怎麼擦窗戶擦到一半就坐在那邊了?」店長的提醒才讓他醒悟。

「店長,不好意思,剛剛恍神了。」智旻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除了抱歉,還有羞愧。

店長皺起眉頭,將智旻手上的抹布和水桶拿走。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早點睡,明天上班別這樣了。」比起關心,這句話想表達的情緒,責備與憤怒更多了吧。

「是……」

 

智旻走出咖啡廳,看著寫著COFFEE的LED招牌發呆,今天,三月十日,不是什麼節日,而是他出獄的日子,沒有意外的話,今天他就會出獄了,那個他不是別人,正是玧其。

幾年前的智旻,一想到他,除了歉疚,還是有著那份嚮往,嚮往是不是哪天,他們可以再次牽起彼此的手,奔跑在那金色花田,但是每次想到這,那份歉疚和罪惡感就不斷湧上心頭,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

最後,他不敢再去想。

為什麼,曾經那樣美好的記憶,如今,卻變成一場噩夢,反覆地出現在夜裡。

 

最近,這樣的現象已經淡了,他期盼再次見到他的日子。

希望我們再次相遇的那天,你過得比以前好。

如果我們相遇的話。

他現在真的過得很好,除了偶爾會想念他。

 

閔玧其,一個翹課數比實到數還多的麻煩學生,少話、孤僻,除了和他一起混的校外兄弟,他從不跟人相處,個性封閉,沒有人懂他的心思,比起那些人人皆知的校園流氓,玧其是個不被注意的人,也好,至少不會有刺耳的閒話在他耳邊旋繞,他毫無目標的活著,不怕死,因為這世界沒有他想守護或達成的事。

朴智旻,公立高中的學生,成績平平、社交平平,但對某人來說他特別顯眼,是個礙眼的存在,那個人拼了命要毀了他,智旻裝作一切都沒事,對期望他的人表現得很好,但他其實想做個叛逆的混混,他受夠這虛假的社會,他想翹課、他想逃家,他想闖天下……他想毀了那個要毀了他的人,但他沒勇氣。

 

十六歲的春天,兩個少年因為一場意外,不相識的兩人的緣分就此勾結在一起,玧其帶著智旻闖天下,逃離那虛假的社會,來到他一直嚮往的美好世界,智旻成為玧其想守護的人,他讓玧其有了活著的動力。

他們一起翹課、一起逃家,玧其把他的全部,第一次給人知道,在這有點模糊的關係中,漸漸變得清晰。

十七歲的春天,在黃昏下金色花田上的一個吻,兩人宣誓在一起了,他們把青春年華都獻給了對方,他們衝刺在花田,奔向離夕陽最近的地方。

在別人眼中,是一個不良少年帶壞了一個乖乖牌,但在智旻眼中,是玧其把他從這虛假的世界裡拯救了出來,這個壞壞的他,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在智旻還活在那個虛假社會時,那個人拼了命想毀了他,玧其帶著他走出那個虛假社會後,那個人更加氣憤,智旻早就想毀了他,看著那個人的行為越來越不可理喻,智旻不能再忍耐了……

 

現實教他了反擊。

 

十八歲的春天,那天,那個人像以往一樣對智旻動粗、撕開他的衣服,讓他痛不欲生,身體的刺痛使智旻不斷地呻吟並往牆壁上磨。

當那個人要對自己動出不知第幾擊時,智旻搜到了出門前藏在口袋裡的短刀,眼睛一閉,往那個人身上刺,他沒想太多,他只是自我防備,可惜,智旻不是沒想過要這麼做。

那個人鬆掉了勒住智旻脖子的手,之後,一切安靜,智旻悄悄睜開眼,滿地的血映入眼簾,那個人眼睛張大大的倒在自己面前,智旻全身發抖,那把刀,刺進了那個人的胸口。

智旻嚎啕大哭,「這不是我要的,我不是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直到哭到沒力了,智旻昏了過去,隱約感覺到了有人把他抱起,很熟悉的觸感和氣味,應該是玧其,沿途安安靜靜的,玧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抱著智旻離開現場,在剛剛的恐懼下,智旻覺得安心許多。

醒來時智旻躺在玧其的床上,他好像睡了很久,他往陽臺看,是個熟悉的身影,他安心多了,但不久後,他又崩潰了。

 

之後幾天,智旻常常在夜晚被惡夢嚇醒,玧其總是緊緊擁抱著智旻並對他說「不要怕,沒事的,你不會變成殺人犯的。」

但有天,他放學要到玧其家,平常都安安靜靜的這裡,今天卻多了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在巷子口,裡面傳來尖銳的警笛聲,他快速衝進巷子,只見玧其的右腳踏上警車,車門關上,幾臺警車又一同離開,智旻跪了下來,恐懼又湧上來了,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這次讓他無法喘息,那個人瞪大眼睛死在他眼前的畫面,佔據他的意志,他甩不掉,他昏了過去。

 

玧其每晚都對他說「不要怕,沒事的,你不會變成殺人犯的。」

所以玧其把自己變成殺人犯了?

 

幾個中年刑警皺著眉看著眼前被銬上手銬,毫無表情的男子。

「是過失還是蓄意?」

「當時的狀況下是過失,但我不是沒想過要這麼做。」

「所以你是有想殺他的唸頭囉,但你防衛過當殺了他時,並不是想殺他,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算是吧。」玧其的表情依舊冷淡。

「既然自己承認了那也不必做不必要的查證了。」

玧其表情雖毫無動靜,但心裡鬆了一大口氣,如果他不承認是有意,他們就會去查,那麼這謊言就玩完了。

「為什麼想殺他?」

玧其抬起頭,準備要開口,一個只為愛人活的的少年,會為愛人做出怎麼樣的犧牲,你絕對無法想像。

 

那天,玧其和智旻約好放學一起走,一起去那片金色花田,春天了,花應該開了,玧其在智旻校門外等了又等看了又看,始終等不到智旻的出現,玧其急了,智旻這人手機又打不通了,他慌了,會不會又是被那個人怎樣了,穿梭在大街小巷,最後他靈光一閃,來到之前智旻曾被那個人扭打的廢墟場,到廢墟場,他嚇到了,這個畫面,智旻跪在地上喘息著,而在他身體前,是連眼睛都沒閉上,就死去的他,智旻恨的那個人。

玧其輕輕抱起智旻,他剛哭完吧,很虛弱,他小心呵護著懷裡這個他最深愛的人,他快崩潰了,差一點就真的要抱著智旻大哭,但他撐住了。

 

那天,智旻醒來後,他好像又想起了剛剛可怕的畫面大哭了起來,玧其緊緊抱著虛弱無比的智旻,不斷安慰他「不要怕,沒事的,你不會變成殺人犯的。」

那個人的家人遲早會發現,這件事也遲早會被查到,他不能讓智旻變成殺人犯!

 

隔天早上,陪智旻去學校後,玧其沒有去學校,雖然挺正常的,但他帶著一袋東西來到廢墟場,那天所留下的東西位置毫無變動的留在那邊,確認現場沒有攝影機什麼的東西後,他將智旻拿過的刀柄清洗乾淨,再用力握住它,留下自己的指紋,再把智旻留下的所有蛛絲馬跡,腳印、頭髮、衣服全燒了,他留下那個人的可怕的屍體以及小刀離開現場。

 

你問他害怕嗎?他害怕,關在那種地方,他寧願死一死還比較自由,但他現在不是那個對活著毫無在意、對死亡毫無畏懼的閔玧其,他還有他要守護的人、要達成的目標,但這次是為了他要守護的那個人,再害怕,他也心甘情願。

 

「為什麼想殺他?」

「因為他傷害我愛的人。」

「呵,又是一個愛到做出變態事的年輕人。」旁邊的刑警冷笑。

「看來我們要對你口中所謂的『愛人』做一下調查了。」

「不必了!」玧其冷漠的拒絕刑警的話。

「你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愛到做出變態事的年輕瘋子身上吧,我已經承認有蓄意的想法了,你不是也說不必做不必要的查證了嗎?」

調查的話,玧其可能可以減刑,但他不願意,他不想把智旻牽扯進來,可能毀了他就快要結束的計劃,那麼智旻就會受到傷害了。

「你的心思我大概猜到了,那刑責的部分,不要後悔了。」

刑警留下最後一句話離開,獨自坐在拘留所的玧其,正在為之後的日子思考,他一定得坐牢,他希望不在智旻身邊的日子,智旻可以過得比在他身邊時更好的日子,以前他希望他能讓智旻擁有比以往更好的人生,現在,他要用他的犧牲,換智旻更好的人生。

 

希望他們再次相遇的那天,智旻過得比以前更好。

如果他們相遇的話。

 

希望我們再次相遇的那天,你過得比以前好。

如果我們相遇的話。

 

那年玧其是這樣對他說的,玧其被法官正式判決的那天,智旻見了他入獄前的最後一面,智旻崩潰哀求,他又打又罵哭著對玧其大喊「你憑什麼善自自作主張」這樣不會讓他更好,只會讓他對他感到歉疚。玧其只是對他說「閔玧其是為了朴智旻而活的。」

心裡除了歉疚就是罪惡感,人是他殺的,罪卻是玧其受的,不該是這樣的,他思考了好幾天,他逼自己要照玧其的話去做,要過得更好,但那份罪惡感無法從他的記憶裡丟掉,自從玧其被帶走那天後,那個人瞪大眼睛死在他眼前的畫面,總在夜晚打擾他。

一年一年的過去,智旻也慢慢放下那份歉疚與罪惡,不是忘了,是他想通了,有時候自己造的業,是要自己承受後果的。

現在,他過得很好,所謂好的定義,就是想到愛人時,是幸福的。

 

玧其出獄的日子過好幾天了,沒見到玧其的那份著急也越來越大,天氣越來越暖,春天來了,花應該盛開了,黃昏之時,智旻走向那片金色花田,那些年的春天,他們在這裡留下多少回憶,金黃色的夕陽光和花田彷彿合而為一,智旻閉上眼,感受著陽光和花香,彷彿感受到當年唇被玧其輕柔的吻上,但是這回憶中的感受會不會太過真實?

那片嘴唇離開他的後,智旻悄悄睜開眼睛,白皙又俊美的臉龐映入眼簾,他驚嚇的向後退一步,用力捏住自己的大腿。

有感覺!這不是夢!

「看來你過得很好。」玧其說。

「沒有比以前好,因為你不在我身邊,你這自私鬼,誰叫你犧牲的,裝什麼英雄。」智旻,一口氣訓了玧其一大串,越講,眼淚就停也停不住。

「但是,為了你犧牲,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玧其擦掉智旻的眼淚,拉緊他的手,像當年一樣,衝刺在花田,目標,是離夕陽最近的地方。

 

 

 

◇後記:閔婕首次的黑暗愛情

沉澱了很久終於寫糖雞了,會有這篇的想法,是因為前陣子看了玖月晞的《少年的你,如此美麗》這本小說。這本給我的感覺和晨羽的紙星星很相似,都是少年少女們的黑暗愛情,我很喜歡這類型的故事,才決定想試試看用這樣的題材寫一篇,原本是想說要寫一篇長篇的小說,但想想太久沒發文先寫短的好了,所以我就把我腦裡構想的故事,只把某些內容說的詳盡,濃縮成一篇大綱版的短文。我寫短文一直都是這樣的,短文不是段子,只寫一部分的內容,而是把一篇可能可以寫很長的故事濃縮成幾千個字。

之後,我希望能把這個故事寫成完整的小說,當然也要我持之以恆(笑)我從去年年底開始寫一篇,寫到六萬多字了,卻在要結局前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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