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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我喜歡的人(4)

開學三個禮拜了,我們雖然早就說了話,但這些話只不過是幾句『借我衛生紙、幫我撿一下筆、班導找你,還有,作業借我抄…』這種話,但算是突破了。

有天晚上,打工完我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一個人來到村子裡最大條的溪流上的堤旁,趴在欄杆上,兩眼呆滯的看著天空。

『嘿在這裡幹嘛啊,想心事?』突然有一個熟悉聲音從耳邊傳來,還拍了一下我的肩,是莊予晗。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也不知道妳在這,買完晚餐經過就看到妳啊。』

『喔。』我冷冷的回答,就轉頭繼續趴在欄杆上。

『到底怎麼了,無精打采的,這不像妳。』莊予晗用手軸頂了我幾下。

『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錢文楷就會那樣緊張的怦然心動。』我愁眉苦臉的用手捧著我的臉頰。

『怦然心動啊,這是戀愛初期症狀啊,朋友,是不是看到他心裡就小鹿亂撞緊張到要死啊。』

戀愛,一個對我來說總是圍繞在我身邊卻陌生的詞,總是常常幻想,但真的有了的話,我又真的會發現嗎?

初戀,身為女生多麼夢寐以求,但卻總是來的太突然,讓人無法馬上發現,但其實,愛早就在身邊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

『妳要試著去接近他啊,唯有熟悉他,才能真正確認自己對他是否有著超越同學的感情。』

『熟悉他…』莊予晗說的這種話這次我真的當做了一回事,整晚都在想。

『我如果去接近他,他會排斥我嗎?』會這樣想只不過是害怕受傷害。

 

隔天他還是一如往常的一大早就到學校,坐在位置上吃著早餐,我坐到位置上,看著他,想起昨天莊予晗說的那句話『唯有熟悉他,才能真正確認自己對他是否有著超越同學的感情。』

『可是我要怎麼辦啊,我根本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啊,突然開口好像有點太刻意。』

一個早上我跟他依然沉默的過去了,到了最後一節的社團課。

『下節課是聯課活動時間,請同學打掃完帶著書包前往社團上課教室。』星期四最後一節課,訓育組長每個禮拜一樣一字不漏的廣播著同樣的話,我不得不讚嘆一聲。

隨意的做完打掃工作,我就背著書包衝去社團上課地點,因為掃廁所的關係,我幾乎每次社團課都遲到,一進到熱舞社的舞蹈教室,嚇到了一下,教室變得好擁擠『天吶!街舞社的怎麼都在這…』

『謝梓歆,怎麼回事。』謝梓歆,一年八班,是我在社團認識的朋友,我書包都還沒放下來,就跑去她旁邊在她耳邊小聲問她。

『這次的期末社團成果展,熱舞社要跟街舞社合作表演。』

跟街舞社合作表演?錢文楷好像也是街舞社的…我瞄到了正在聊天的錢文楷,心裡震了一下。

『我們之後都要分組進行練習喔。』熱蹈社的社長拍了兩下手,整個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成果展的表演會一組一組上去,而組別,我們現在要用抽的,同個顏色的就是同一組。』

熱舞社跟街舞社加起來也有將近三十人,我抱著應該不會這麼衰的心情隨便的抽了一個籤。

黃色!我看著手裡的籤迷茫了一下。

『好適合妳的顏色。』宋宇威從我旁邊走過,從嘴裡蹦出這種找死的話,我秒懂他的意思,就一腳踢了他的肚子。

宋宇威我國小就見過他,他五年級時他在我隔壁班。

『好痛…』

『你更黃色啦,自己還不是一樣抽到黃。』我一臉不悅的講。

我看見對面的錢文楷,他手上拿的也是,黃色。

我真的…跟錢文楷那傢伙同組了。

哇嘞,我跟他真的有緣到這個地步?我看著他,他似乎發現我在看他,就轉頭過來。

『加油吧。』沒想到他拍拍了我的肩,對我笑露出牙齒的笑了一下。

我兩眼驚呆,轉身看他的背影,心跳又加快了。

跟他同組就算了,這組六個人竟然只有我一個女的,而且他們都是街舞社的除了跟我同班的錢文楷和宋宇威其他我根本不認識啊,還有二三年級的學長…

那一整節社團課,我都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看著他們討論,我也沒有再認真聽,都在想錢文楷。

『范苡霖,范苡霖。』又在我恍神的時候,有聽到了別人叫我。

『妳覺得這樣可以嗎?』

『嗯,隨便。』我其實都沒聽到他們在討論什麼,反正是成果展,他們應該不會出什麼怪主意。

噹噹噹噹~   就在一陣吵雜的討論聲中,放學的鈴聲也想起。

我背起書包,一個人走出校門,我插起隨身聽戴上耳機一邊哼歌一邊插著口袋要走去豆花攤,此時的夕陽正背對著我,我發現地板除了我的影子還有一個人走在我的身後,但我沒有轉頭看他,想說他應該只是同路的,沒想到我轉過好幾個彎他都還跟著我,我越走越快,他也跟著越走越快。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終於忍不住,轉身對他大吼,但跟著我的竟然是------錢文楷。

『哦,原來是你啊,但你幹嘛一直跟著我。』

『這是妳的東西吧。』他拿出手裡的寫著范字的吊飾晃啊晃。

我看一下我的書包,發現吊飾真的不見了。

『謝謝。』我尷尬的走靠近他,接過我的吊飾,含蓄的講出兩個字。

『剛剛在舞蹈教室裡撿到的,想到妳的書包剛剛好像是放在那裡的,上面還寫著范,就覺得應該是妳的。』

『那明天在還我就好啦,幹嘛還特地跟著我,害我還誤會你,嚇了一跳吧。』

『沒啦,想馬上還妳是因為,覺得妳回家發現它不見的話應該會很著急,它感覺是對妳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我心裡有點感動,外表看似叛逆調皮的他,也是個大暖男啊。

『明天見。』我手裡握著吊飾,有點心動的看著他時,他又露出用那個充滿陽光氣息的微笑,對我揮揮手。

『欸等一下。』我叫住他。

他轉頭看看我。

『你應該沒有急著回家吧,要不要來我打工的豆花店,我請你吃,就當作…作為同桌和組員的一個心意。』

『好啊。』他看著我的眼睛幾秒鐘,就爽快的答應。

 

講出那句話後,我有點驚訝,我對他不再害羞,在他面前,我變回大剌剌的范苡霖。

 

『來,范苡霖親手製作的綜合豆花挫冰。』我端著一大碗滿到堆成山的豆花挫冰,放在他面前。

『什麼親手製作,明明就只是把料都舀進碗裡而已,而且,這也太滿了吧!還沒吃完嘴巴應該會先凍傷。』他不只不先感謝反而先虧我。

『就是這樣才有我滿滿的心意啊,你要全部吃完,我會盯著你,放心,如果你嘴巴凍傷我會給你熱茶的。』聽完他說的那段話我就狠狠的反將一軍。

『冷熱交替那可真是對不起我的胃…我怎麼感覺被耍了。』他斜眼看著在一旁笑得很詭異的我。

『哼什麼被耍了,反正快吃,要融化了。』我嘟起嘴,把豆花往他面前推過去。

我趴在前面,看著他吃下第一口。

『妳真的要這樣看我吃完整碗嗎…壓力很大欸。』

『好嘛不看,你先說好不好吃我就走。』

『好吃啊,老闆娘的手藝真不錯,只是,員工的擺盤太爛。』

『你!算了,你慢慢吃吧。』我用食指指著他,卻沒有說下去,這碗豆花也算是感謝他幫我撿回吊飾,就不跟他爭了。

 

 

社團課的時候,錢文楷看見范苡霖手裡拿著黃色的籤,就去跟別人換成黃色的,當他拍拍她肩膀笑了笑後,轉身後的他,心跳跳很快,但嘴角不知道上揚了幾度,還被宋宇威撞見,他手扶在錢文楷的肩並在他耳邊說『喜歡人家就說啊,兄弟我幫你追。』錢文楷瞪了一下宋宇威『誰要你幫,自己都追不成還幫別人?』

放學的時候,錢文楷跟宋宇威做值日生最後才離開舞蹈教室,要離開前,錢文楷看見掉在地板的吊飾,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問宋宇威這是不是范苡霖的。『好像是,之前看過她掛在書包上。』錢文楷先看看那個吊飾,猶豫要明天還她還是現在去還她,宋宇威推了錢文楷往門口,說『這是好機會,快衝去,還她吧。』錢文楷也沒再猶豫了,就趕快跑出校門,看見范苡霖還沒走遠,他跟在她後面,在想要怎麼開口,就一直跟著她,沒想到她先轉頭了,他嚇到了一下。

他把吊飾還給她,看她也沒什麼反應,有點遺憾的打算離開,當范苡霖叫住他的時候,他心裡完全就是雀躍不已。看到范苡霖端著那碗醜不啦嘰的豆花到他面前時,其實心裡滿是幸福的感覺,但那樣的話真的說不出口,就用一般男生會用的反應酸了幾句,   錢文楷還真是頭一遭看見范苡霖活潑的一面,有點囉嗦,但很可愛。

 

 

『嗯,吃完了。』

『很好。』我笑咪咪的。

『那麼,就明天見囉。』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看天色已暗就跟他說聲再見。

『掰,感謝妳的豆花。』

『沒什麼。』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雖然有點不捨但真的很開心。

他走後我又繼續忙著我的事,感覺今天時間過得很快,眼看時間已經八點了,我把工作服換下來,隨意的沖了手就揹書包離開。

我才剛走出去就看見有個人朝我走來。

『嗯?錢文楷,你怎麼還在這?』

『等妳。』

等妳。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我怦然心動,內心激動了好久好久,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對方的任何一個動作、任何一句話都會很認真想著。

『等我?』

『這麼晚了,路上又沒路燈,而且妳還一個人,我怕我同桌出事的話以後就沒有作業可以抄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玩笑話,但我沒有表現出那種真摯感動的表情。

『什麼啊,你這是在詛咒我嗎?還有我什麼時候變成『借作業站』。』我推了他一下,開玩笑的生氣。

『我才沒有詛咒妳嘞,欸妳看今天月亮很圓欸。』他轉過頭想轉移話題,但想轉移話題怎麼還能這麼白痴,天空根本沒看到月亮,而且今天已經農曆月底怎麼可能月圓。

『怯。』我在一旁暗自的偷笑。

『妳每天都要來這裡打工喔。』

『假日不用,平日都要。』

『妳為什麼會來這裡讀書啊,妳好像不是這裡的國小畢業的。』錢文楷明知故問,但只是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回來的原因。

『我國小五年級之前都在這裡長大的,但我五年級快結束時轉學了,因為家裡發生一些事,我跟我哥我姐我妹就被送到市區的扶養機構,也就轉學了,但我不喜歡扶養機構和都市生活,所以今年暑假我們跟原本家裡還有扶養機構談好,讓我們離開那裡到外面租房子,我還是很想念家鄉,想念這裡的一切,稻田、溪水、老樹、和我的老同學,還有,我想回來找一個人。』

『一個人?誰?』

『這是秘密。』我用食指在嘴前比著。

『裝什麼神秘。』

『這個秘密,只屬於我跟他。』

『好吧。』

我還沒聽到他的答案,他跟他哥哥打架的原因…

『哦?妳在豆花店打工,我以後可以叫妳豆花妹嗎?』

『不要!』聽到這種俗到極點的綽號,我立馬瞪了她。

『欸不是有個藝人叫豆花妹嗎,她很正欸。』

『喔So?那我更不該取叫豆花妹,我長的不怎麼樣,不該汙辱你的女神。』我白了他眼。

『好像也是。』我雖然這樣講,但他回我說我的確長的不怎麼樣的時候我還是不爽了一下。

『下禮拜二段考欸,妳不看書嗎?』

『看書?』

『我以為妳和其他女生一樣,會很在乎成績。』

『我想她們會在乎成績,也是父母的逼迫吧,我沒有所謂的父母,從來沒有人在乎我的學業,對我來說,學業這種東西,有沒有父母老師的要求都無所謂,努力或不努力,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那對我來說就是考好,而學校段考或隨堂考這種東西,只要能夠在期末成績合格就好,重要的還是基測嘛。』回想起來,那時我的理念真是蠢到極點,那時竟然可以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是喔。』

『怎麼,很失望嗎?』

『沒有啊。』

我對他笑了笑。

 

『禮拜一見。』

『再見。』

錢文楷送我回到宿舍,跟他說聲再見就趕快上樓了,打開玄關大門,宿舍一如往常的很安靜,大家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我先緩慢的享受一天舒爽的洗澡時間,回到房間,看了一下書包裡的書,想起剛剛錢文楷講的話,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認真看一下書。

『錢文楷,會不會喜歡聰明的女生。』

我為什麼會有了這個念頭,我讀不讀書關他什麼事啊,可是說到『喜歡』兩個字,我心跳噗通噗的跳了。

『我喜歡他嗎?』這個問題我問了我自己很多次,還是沒有答案,我已經不知道我到底要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

就這樣我看著書包發呆了十分鐘,決定拿起書讀。

 

 

范苡霖請錢文楷吃豆花的那個晚上,原本他要走的,但在走了幾公尺後,他感覺自己的腳好像希望自己不要離開,看見天色已暗,他心裡想范苡霖不知道要走多遠才到家,就決定等她下班後陪她走,等待的時候,一直想如果她問為什麼等她的話,他要騙她什麼,結果最後竟講了這麼沒有說服力的話,連自己都無法相信這種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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