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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狐不喜-錦成灰同人]畫骨淚(下)

      『今生不見,來世見。』

      她看著那飛白的梨花樹發懵,半天沒出一聲。只是用那目不見日的眼睛直瞅著,似是看得久了,那皤白便瞅得進眼底似的。

      分明不見,卻猶如在目。

      那年她也是這樣,跟在他身邊,偎在他旁,央他抱她下樹。

      不論下人在底下如何驚呼尖叫,她只是搖頭,抓著樹枝,笑著道:「不是阿若,我不下去。」

      那些日子裡,她那樣純粹而乾淨。

      而今,她一沉國帝后。為她,他休了偌大宮殿裡多少個妃子,只為迎她回宮。

      可是她不要了。   

      不要了。

      她為了流乾了淚,哭斷了腸,連命都差點負了去,他憑什麼要她回來?

      沉若,沉若,沉若──

      那些日子裡,她睜開眼是乾涸的淚水。夜寐之時,夢裡所見,便是那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醒來,枕邊自然都是淚痕。

      眾人皆說,沉若的面,像薄涼的毒,刻骨蝕心,描在心尖上、畫在骨子底。即見不忘。

      她不見日,目無法識,卻是在孩提時期,從殿上行下,一抬手,細細摸去,只覺那是極其精緻細麗的容貌。

      從此那面目、便像是慢性而長遠的鴆鳥之毒,一點、一點地焚了她的心思、碎了她的魂。

      直至她這般潦倒。

      她為他跋山涉水,劃破衣裙,臉面上盡覆傷痕,身上襲著風雨砂土,涼風漫長。

      她為他放棄酒肉珍饈、金絲玉緞,一生榮華寵愛,如握明珠一般的掌心她都逃了去。只為見他。

      只為見他。

      妾擬將身嫁予,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看著自己的手。一點兒、一點兒地細細在掌心寫上這一串詞。

      那是那些日子裡,她讓沉若在她掌心底,日日寫去的段子。

      久了,燙痕一般,纏綿而黏膩地烙在她掌心、劃在她心尖子上。

      卻是不愛了。

      不再了。

      愛極之後,便是焚骨毒心一般的恨。

      她為他斷腸,卻為另一個他白髮。

      值了。

      夠了。

      她這一生,一世憾恨愁苦,千迴百轉,卻總是負不盡的痛。

      於她,於他,於他。

      便都是罷了。

      蕭蕭長夜,漫漫薄風,那一梨花樹下,她不在了。

      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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