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記得和妳相遇是幾歲時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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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妳的記憶寥寥無幾。幼時的歡樂有妳在身邊，青春的哭泣有妳在一旁安慰。我記得妳總是那麼溫柔，那麼美麗，用輕細而吸引人的嗓音讚美我，告誡我，教導我。妳會帶著驚喜到來，傾聽我說話，在乎我所在乎的，在我憤怒的時候妳總能使我冷靜，在我悲傷的時候妳會願意抱著我。妳會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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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妳的相遇，似乎用盡了我一輩子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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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承認我的無能，只是妳會接受它，然後說，沒有人是完美的。於是我相信妳，想盡了辦法試圖去接觸人們，試圖去了解妳以外的人，即使我屢屢碰壁。妳告訴我，我所缺乏的東西是勇氣，於是我相信妳，無視我的害怕，閉上眼睛向前跳，然後摔得遍體鱗傷。妳說我太急躁，妳說如果我更有毅力會變得更好，妳說如果我去做的話會做得比任何人都好……於是我相信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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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事情變好了。和關係緊張的朋友復合了，猶豫著參加與否的遊學去了，墊底的成績拉起來了，害怕失敗的比賽得了名次。一切看起來都變好了。所以妳說我不需要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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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我長大了。妳說我可以為自己作主了。妳說我成功了，於是之後的路，該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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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妳說，留給我這麼一枚戒指和擁抱，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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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否相信那夜雨裡的我朝妳離去的方向奔馳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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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離開之後，我和朋友間出現了冷漠的裂痕。說去過的國家，卻一點經驗都不記得。起色的成績一落千丈。比賽也不會再有人想到我。歡騰瘋狂的班級上，我又再度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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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如以往地，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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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妳說的，人不完美，妳也是。妳的離開是最後的試煉，而從來沒通過考驗的我一如以往地失敗了，才一一發現和朋友間從沒互相相信，經歷過的事情從沒真正留心，也不曾認真地為未來付出。妳是騙子，騙走了我大半的人生，騙走了我所有的哀傷、絕望與成長的機會，諷刺的是，妳的離開卻真正帶走了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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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輸家，這種事情妳我一直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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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我會在失眠的夜裡想起妳，想著妳現在又在哪裡欺騙另一個孩子，好奇妳是否偶爾會想起我。我會把玩著妳留給我的戒指，抽出來、帶回去，想著妳教過我的東西，妳留下與帶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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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我還會想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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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在了，卻又無法離開我的生活。在我看著已成陌生人的舊識與他人歡笑的時候，我會想起妳告訴我沒有人該對我好，我必須自己去找她；聽著他人出國的奇聞異見，我會想起妳鼓勵我出國的原因；在我看著糟糕的成績時，我會想起妳陪我通宵坐在書桌前，耐心地一題題教導我。我太常想起妳，太常想起妳在的時候的美好生活，以至於我無法記得任何的痛苦。妳告訴了我最後一個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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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得自己擁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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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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