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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

      遼闊的天際線,油綠的鄉村稻田,習以為常的景色,我從不認為哪天到了某個新住所會不適應,也真的直到離鄉背井的那段日子,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思戀這一切。

      「那我回去了喔!星期五會再回來的!」我告別家人,身揹大小行李一步步朝公車站牌走去,路邊景色依然,心裡卻多幾分哀愁與不捨,想到要回沙鹿上學,也不曉得是埋怨還是懊惱。或許是埋怨自己當時太過倔強不聽家人意見,吵著要離家念書,又或者懊悔自己自信過了頭,以為能獨立面對困難,這才嚐到苦澀的滋味。

      既然選擇這條路,就沒資格再掙扎放棄,只是每當坐在公車上看著鄉村煙景一幕幕飛逝而過,漸漸被樓層住宅取代,螢光變霓虹,蟬聲成了車馬喧囂,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夾帶窒息的汽油煙味。

      漫漫長日,我在熱鬧的街頭尋找熟稔的一隅,可惜終無所獲,仰首望著同一片天空,感受卻是雲泥之別,我才知曉原來鄉下所擁有的美好,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在鬧區裡,腳下踩的是柏油,手中握的是電子產品,抬頭看的是梖東遮西擋的天空;而在農野間,腳下踩的可以是泥地,手中握的可以是狗尾草,抬頭更是能享受寬廣的藍天白雲,甚至只要爬上二樓往西一眺,就能看見臺灣海峽與藍天相連一線的美麗。

      返家的日子又來臨了,隨意收拾點東西,帶著隨身物品便朝公車站牌狂奔而去,等車的時間像被永恆靜止,彷彿等了一生一世,這公車才晃悠晃悠在我面前停下,上了車,選個靠窗的好位置,再一次,我看著金黃稻穗掩蓋過住宅,畫面像反覆倒轉,下車後,我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放慢腳步走在田間小路上,欣賞以前不曾留意過的美好,蛙鳴蟬聲交織出奇妙和諧的樂響,飛機引擎聲劃破天際,留下深刻白跡,一段距離,宛若歷經千載。

「我回來了~」回到家,我立刻拋下行囊,赤腳印在綠地,穿梭於蜻蜓間,甚至將腳伸進清澈溪流裡舞動,開心之餘也反省著,不只是當時聰明自信過頭,還有真正的心意,學區也許並不是我認定如此糟糕,家鄉也有缺點,應該試著去看見它們的美好。

兩塊土地,兩樣情,我割捨不下都市的熱鬧,卻亦放不下農村生活的愜意,這是多麼令人猶豫又依戀不已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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