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上邪

      「等你回來,我就去求父王讓我們成親好不好?」

      他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好。」

      他也想快一點給她一個名份,然後在長安定下來。

      「說好了喔,我今生非你不嫁。」

      「那我就非你不娶。」他把她摟入懷中,喃喃的道。

      時隔三年,人事全非。

      他身著全套軍服,筆直的站在文武百官之中。

      「鴻訸將軍駐守邊關,為我朝平定多場戰亂,朕該賞你什麼,你自己說吧,只要給得出來的,朕都給你。」

      「我要玟嬿。」「朕賞你千兩黃金可好?」

      他看出了皇帝的不願。

      也是,他的玟嬿下個月就要到西域和親了,皇帝怎麼可能給他變數的機會。

      依丹公主,真美的名字,很適合他的玟嬿。

      吸氣又吐氣,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能吐出單字:「不。」

      皇上看著他,那一眼的意義深遠。

      「鴻訸將軍,你這事我們另日再議如何?」

      「是。」

      他應了好,但卻一連數天都藉病告假,直到宮中來了密函。

      「依丹公主下月將出發前往西域,皇上有意由你來保護和親隊伍。」手指緊緊捏著信箋一角,江昊軒苦笑著低喃:「這也未免太殘忍。」

      「為什麼不去找玟嬿?」他的妹妹,江玅怡站在門邊,把他剛剛的低語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呵,現在宮裡上上下下都是保護她的人,即使順利的鑽了漏洞進去,找到了又能如何?」把字條用燭火燒的連灰都不剩,江昊軒倒了兩杯茶:「都繞過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

      他的別院位在整個府邸的角落,他的妹妹實在不可能是路過。

      搖了搖頭,江玅怡斂了斂眉,道:「我只是替玟嬿帶話來。」

      江昊軒應聲站起:「什麼?」

      「她說:『上邪。』就這樣。」江玅怡看著自家哥哥,道:「也許你去了,還可能有改變的機會。」

      「等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

      「我只知道,好男人是不會讓女人哭的,玟嬿哭得很傷心,你好自為之吧。」江玅怡從衣袖中抽出一條海藍色錦帕塞到了江昊軒手中:「訣別禮,她說的。我是跟著宮裡的馬車偷跑出來的,該回去了。」

      什麼時候,那個跟在他背後胡亂跑的妹妹比他還成熟了?是不是只要進了宮,就會變成這樣?

      等到江玅怡離開,他攤開錦帕,是一對鴛鴦,上半部還用硃砂筆點上了字。

      子時三刻,御花園牡丹叢旁,不見不散。

      他把錦帕拽的死緊,最後塞進了衣襟裡,那個最貼近心臟的地方。

      輕巧的翻過高牆,江昊軒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猜疑和注意,他知道宮中守衛的巡邏時間,做起事來也更如魚得水。

      走進御花園,每棵樹上掛的都是她的字畫,每一幅都是上邪,那個他們在三年前許下的諾言。往內走去,他看見玟嬿就站在盛開的牡丹花邊,隔了三年,她原本就漂亮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身材也越發姣好,紅嫩嬌豔的牡丹把她水藍色的衣裙襯得突出,飄渺如仙。

      看見真人,江昊軒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思念。

      「昊軒。」她抬眼,正好瞧見了他,於是低聲喚道。

      「玟嬿……」他走上前,緊緊的把她擁入懷:「三年了,妳過的可好?」

      「我好想你。」她哽咽地說道:「你怎麼這麼晚?」

      「對不起。」他的手指在她的長髮上滑動,她長髮未束,想必是偷跑出來的。

      對不起他回來的太晚、對不起他無能為力。

      他以為會沒事的,他以為玟嬿身為王爺的女兒可以一世平安,但他萬萬沒想到西北卻蓄意來犯,皇帝用和親政策,用的不是他親生女兒,是五王之女,鄭玟嬿。

      他一直以為玟嬿等得起,但事實證明他錯得離譜。

      「昊軒,帶我走好不好?」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玟嬿哭得讓人心疼:「我們離開這裡,ㄧ生ㄧ世一雙人。」

      「對不起。」又說了一次對不起,江昊軒長年握劍而佈滿劍繭的手覆上她的:「一切都遲了。」

      如果他早點回來,一切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而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來這裡,其實不為了什麼,只是為了見她在出嫁前的最後一面,她不是依丹公主,也不是那個和親的犧牲品,就只是他的玟嬿。

      近乎狠心的撥開她的手,江昊軒轉過身,就要離去。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她啟唇輕詠上邪,江昊軒離去的背影頓了一下,隨即邁開大步走離,她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呢喃:「昊軒,我們定下的誓言,還算不算?」

      無人回應。

      翌日一早,宮裡就來了聖旨。即使知道他不願也不悅,皇帝仍是指派他護送和親隊伍到西域去,一來是因為他長年在北方駐守,對那裡的風土人情較為熟悉,二來則是希望能早日讓他們死了心,這輩子,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也許只能夠期待下輩子了。

      倒數兩周,他把自己關在房裡,說要沉澱心靈,但大家都知道將軍只是需要一個可以自己療傷的小小空間,所以也沒有人戳破他,就任由他去了。

      而那一日的到來,似乎特別快。宮中熱鬧如過年過節,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好不熱鬧,而她一襲大紅衣裳,就如嫁衣。

      由於是到北方和親,中間路途遙遠,所以隊伍中並沒有很多人,頂多是帶了一個管事的嬤嬤跟兩個替玟嬿梳洗的丫鬟,江昊軒甚至只帶了自己貼身隨從一人,輕裝上陣。

      一路上,江昊軒讓自己維持在隊伍的最前方,強迫自己無視後方馬車裡的鄭玟嬿,只有當馬匹停下來休息或是吃草還有晚上在客棧休息的時候,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這才連無視都做不到。

      「鴻訸將軍。」

      鄭玟嬿撩起馬車簾子,輕喚一聲,江昊軒即放慢速度,與馬車並行。

      「從這裡進到皇宮,還需要多久?」

      「回公主,約莫再半個時辰就能到了。」

      他回得冷淡,她也不介意,道了聲謝謝就放下簾子,繼續看她從京城帶來的書。

      當晚,即是婚禮的開始。

      江昊軒曾代表皇室質疑過為何需要如此焦急,他們一路舟車勞頓,沒有理由不擇期再辦。

      但大汗只用了一句:「反正我喜歡她喜歡的緊,早點娶了你們也能早點回去。」就把江昊軒的話全部堵死。

      而前者還看似好客的留他們下來參加婚宴。

      江昊軒肯定是不想留的,但又不能給皇帝失了面子,他沉默良久,終是應了下來。

      鄭玟嬿一身大紅嫁衣,正坐在鏡子前讓嬤嬤仔細地梳妝打扮。她沉默著、沒有笑容,就像一個雕工精細的娃娃一般地任人擺布。

      「嬤嬤,我能不戴紅蓋頭嗎?」她問道。

      「這怎麼行,公主啊,這在咱們的習俗裡,蓋頭是鐵定不能少的。」說完,便拿起紅蓋頭將玟嬿上好妝飾的臉蛋給全部蓋住。

      她牽著嬤嬤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看不見前面讓她很心慌,但也只能繼續往前走去。

      忽地,嬤嬤拉著她停了下來。

      「鴻訸將軍,我正要帶公主過去呢。」嬤嬤對來人福了一福身子,道。

      「我來吧。」

      「不,這怎麼可以,還是老奴……」

      「我來就可以了。」江昊軒的話不容置喙:「廚房要找妳商量今晚的菜色,還不快去。」

      「是、是,那公主就交給將軍您了。」說完,就飛也似的跑走了。

      「將軍……」

      「走吧。」他邁步向前,但玟嬿卻仍然站在原地,於是他又問道:「怎麼了?」

      「我看不到。」

      於是他執起她的手,輕輕的,而且很溫柔。

      就如同當時。

      「你……明天就要走了嗎?」她低低的問道。

      「對。」

      「現在,如果我要你帶我走,你肯嗎?」

      「公主言重了。」

      「江昊軒……」站在無人通過的走廊上,她掀起了紅蓋頭,說:「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她一雙桃花眼裡蓄滿淚水,潰堤的淚水弄花了她的妝,玟嬿哭著道:「我願與君絕。」

      然後她甩開了他的手,因為施力而在空中飛舞的衣袂如火一般刺痛了江昊軒的眼。

      但他又能怎麼樣?他只能用一個客人的身分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拜堂。

##

      「後悔嗎?」江玅怡端著茶杯,問。

      「後悔什麼?」江昊軒拿著字畫,小心的把它捲起:「妳怎麼又回來了?」

      「你聽起來不太歡迎我啊?也不想想是誰幫你把東西要回來的,你也知道,玟嬿一向愛畫畫,她房間裡的畫跟藏書閣裡的書有得比了,我找了兩個時辰才找到它。」江玅怡聳了聳肩,摸了摸自己日漸明顯的肚子:「我跟皇上說我想回家安胎,他就讓人送我回來了。」

      「妳倒是得寵,皇室中暗潮洶湧,妳自己小心點。」

      「那玟嬿呢?」

      「妳為什麼總提起她?」

      「因為某人不肯正視自己的心意啊,娘念過多少次了,媒人都快把家裡門檻踏破了,你還不都是那付死樣子。」江玅怡有點擔心的看著自家哥哥:「這次北伐,多久能回來?」

      「不知道。但這可能是一場硬仗,搞不好回不來了。」用好似交代遺言的沉重語氣,江昊軒認真的道:「如果我真的沒回來,在我下葬之前,去城西找一趟吳拐子,我跟他交代了ㄧ些事。」

      江玅怡仍是淡淡得笑著,她以為這是哥哥的爛玩笑,直到……屍首被送回來的那一日。

      因為身懷龍嗣,江玅怡連江昊軒的最後一面都還沒見到就被送回皇宮,但她仍硬是藉著貴妃的身分讓馬車去了一趟城西。

      「昊軒?」吳拐子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來,替江玅怡倒了杯水:「他在我這先訂了棺木,是雙人棺……奇了,我記得昊軒不是還沒娶妻嗎?」

      「……他還說了什麼嗎?」江玅怡問道:「比如說,跟玟嬿有關的。」

      「他讓我在墓誌銘上把他和玟嬿的名字刻在一起,但玟嬿不是已經嫁到塞外去了嗎?」吳拐子一臉奇怪。

      「就照他的話做吧,謝謝你。」江玅怡嘆了一口氣。

      「別謝別謝,當初要不是妳哥啊,我這一把老骨頭大概就被那些歹人給打散了,為他做這點事兒也是應該的。」

      「就算不能把玟嬿帶回來,見畫如見人,交給母親,告訴她,讓哥把這畫一起帶走吧。」她繞回家裡,偷偷的走到側門,把畫交給了家丁。

      那人應了聲好,而玅怡點了點頭之後就坐上了馬車,回到她的籠子裡去了。

      直到很多年後江玅怡才明白,江昊軒為什麼在明明知道玟嬿不會回來之後,還訂了雙人棺。

      他只是在自己身邊為她留了一個位置,無論她回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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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很喜歡上邪這個故事  當初聽到這首歌和它的故事讓我覺得很悲傷   希望大大能多多創作~~
2015-06-15 19:12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那個......先說聲抱歉嗚嗚我隔了這麼久才看到啊啊啊啊啊!!(再不浮水啊你

這首上邪被我單曲循環放了幾百遍有吧,聽到連我家人都會唱了(遠目
2015-09-05 18:02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