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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

韓庚X金希澈

眼前的男人表達愛意總是很笨拙,這五年來,他總是會準時地回來自己身邊,卻從不說愛。

某一年他對他的離去耍起了任性,在房間裡大聲喊叫、任意地摔東西。而那人跟他當年訣別的時候一樣,從背後緊緊地抱著他不發一語。

身旁的貓像是習慣他這樣瘋狂的狀態,輕巧地跳上電腦桌乖乖地蜷縮成一團。

而他還在瘋狂地叫罵,歇斯底里地哭喊著,哭累了就攤在身後的人身上。滿臉淚痕、喘息也停不下來,但男人卻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說。

在經過一段很長的沉默之後,才親吻他的頸項,問他明年想要什麼樣的伴手禮。

這幾年來他們也去了很多地方,江原道滑雪、正東津看日出、漢江散步。

金希澈只能說每一年的二月都是他最期待的時刻。

他從一月等著他的航班訊息,開始找要住的民宿、規劃整個行程。

但他每年總是負荷不了那最後一刻的沉重感,明年再也看不到彼此的不安心情,壓著他的心頭他無法呼吸。

韓庚抵達後的前兩天,他們會在首爾見一些老朋友。姜俊英那小子每年都會準時出現,好不容易今年他去了台灣。

對金希澈來說韓庚見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浪費時間,包括金在中、金起範、崔始源等等。

有時候他會耍性子不想出門,韓庚就會要他在家等。他們的家。

他不知道韓庚什麼時候做了這件事,但是第三年的冬天韓庚沒有借住朋友家,只是給了金希澈新的地址要他驅車前往。

當金希澈風塵僕僕地抵達時,發現是一棟獨棟的別墅,就在首爾近郊。

他提著希範的籠子進了玄關,暖呼呼的地熱已經預熱好,他索性不穿拖鞋就踩上木地板。

也把籠子打開讓希範自由走動。

金希澈邊走邊脫下大衣,順手放在紅色沙發上。一樓的客廳連接著開放性的廚房,還有一面玻璃落地窗,外面是被白雪覆蓋的花園。

隨著小小的旋轉樓梯上去,發現是樓中樓的設計,擺有一張雙人床,床頭還放了幾張合照。

外頭有個小陽台,從二樓很明顯地看見現在落雪的模樣。還有外頭小徑剛剛被自己踩過的腳印,房子不大但兩個人用剛剛好。

大概是家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設計的話,是他跟韓庚很久以前討論過的裝潢。

希範穿梭在旋轉樓梯上,金希澈小心地避開牠下樓。聽見外面有行李箱喀拉喀拉的聲音,他走回玄關看見大門被開啟,戴著帽子圍著圍巾的韓庚正呼著白色的氣息。

「我回來了。」外頭吹進冷冽的風,金希澈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陣酸澀。

韓庚只是脫下他的大圍巾,把他披到穿著薄長袖的金希澈身上。

金希澈拉了拉向下滑的圍巾,直盯著韓庚。

「這邊是什麼?你瞞著我買的?」雖然不太想要像是潑婦罵街的模樣,但他不喜歡韓庚有事情瞞著他。

「生日禮物,送我自己的。」用力提了一下行李箱,為了不讓滾輪弄壞木地板,韓庚一路提著放到了客廳,金希澈則是隨著他走。

「可真有錢!」金希澈鬧彆扭的張開圍巾,整個包覆住韓庚,準確來說他整個賴在韓庚身上,黑色大衣上的雪已經有些融化變得有些冰冷。

「會弄濕的,先下來!」韓庚轉了個身面對金希澈,準備脫掉大衣卻被眼前人突襲。交換的吻一發不可收拾,韓庚將脫下的大衣隨意地扔在沙發上。

連同圍巾抱住眼前人,將自己的地位從被動換為主動。

兩人一個踉蹌,不穩地倒在羊毛地毯上,韓庚護著金希澈的後腦,但金希澈卻一把將他向下拉。長毛的白色地毯有種躺在棉花上的錯覺,韓庚被一個翻身壓在下面時想的。

果然還是金在中推薦的家具店好,這張地毯是他拍了幾十張地毯的照片給韓庚,最後才選出來的。氣得金在中罵了韓庚一頓,說他不知道在龜毛什麼。

金希澈離開他嘴唇的時候還牽了一條銀絲,他氣喘吁吁地換著氣,卻又被韓庚拉下奪走了氧氣。

他輕咬著金希澈的唇,隨後吻著他的脖子、鎖骨,還有一點點想要往下的跡象時就被阻止了。

金希澈也不小隻,兩個人伸直了身體卻也沒超過地毯的大小。

他翻了個身躺在韓庚展開的胳臂上,橫躺著看著韓庚的側臉。

希範玩夠了也跳到他們倆中間,用雙腳推揉著韓庚的腹部。

「真是要踩死我了,每次都這樣。」韓庚笑著,將手臂勾回,金希澈更迫躺得更靠近。

「這裡算是遷徙地吧,因為我是候鳥,總是來這麼寒冷的國家過冬。明年我們去溫暖一點的地方吧!」金希澈的手搭上韓庚的腰,希範已經停止他的動作,窩在韓庚肚子上休息。

「噗,一家三口!啊~四口了呢,你把美短留在中國了!」韓庚不知道哪天發了什麼瘋,傳了KAKAO   TALK說因為很像你就把牠買下來了。

點開照片後是一張毛髮蓬鬆、顏色漂亮的美國短毛貓。

那時候他罵了韓庚一頓,因為他總是不好好地養一隻寵物。但美短的影片每次點開都讓金希澈會心一笑,因為骨碌碌的大眼睛真的太像他了。

候鳥之所以為候鳥,就是牠必須離開並且來到其他的地方才能夠生存。不管是迷失了方向,天氣多麼惡劣,中途翅膀拍到沒力而墜落。

牠們所做的事是必要的,卻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剛開始的兩年,兩人見面都不太好過,總有莫名奇妙的隔閡在中間。

開始覺得沉默異常地尷尬,也無法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

韓庚知道那是因為他打破了金希澈的信任感,而要修復關係一直是最困難的難題。

金希澈的警戒變得越來越高,又因為遠距離的關係,不安深深地加大。

韓庚有一陣子特別煩躁,對方哄也不聽勸也不聽,好幾次分手這個字他都已經掛在嘴邊,但捨不得說出口。

金希澈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善嫉、叛逆、老是跟你鬧對立。

但韓庚知道,他只是在凸顯自己的存在感。因為他不吵不鬧,韓庚很容易就在海峽的對岸遺忘他了。

連續工作十八個小時也不會記得要打電話或傳聲簡訊,因為很乖巧感到很安心。

有時候即時訊息軟體內全是金希澈的錄音,有在喧鬧的場合喝醉大罵著髒話的、有安靜地在房間哭泣的、有心情好撒嬌的。

韓庚總是能夠藉由不同的方式感覺他的存在。

在第五年回到韓國家的時候,他只見到無精打采的金希澈心不在焉地轉著電視台。

韓庚心裡的警鐘響起,似乎感應到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要發生。

他提前送了虎子過來,所以兩隻貓都窩在電暖器旁一動也不動。

金希澈則是披著毛毯一樣坐在毯子上,韓庚知道氣氛為什麼這個尷尬,他前一天才跟金希澈大吵了一架。

但他以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以為兩人無法分手已經是一個共識。

但他沒想過篤定這件事情,卻很快地就被背叛了。金希澈連頭都沒有回,只說了一聲分手吧!

韓庚一瞬間無法動彈,也無法消化這句話是謊言還是真話。

金希澈也沒有再接話,把電視轉到連續劇看著。

韓庚放下行李,坐到他身邊與他纖長的手指十指緊扣。

「別這樣,放開我。」你們知道嗎?當一個人總是歇斯底里地發洩情緒時,這一刻的沉靜更令人感到害怕。

「你在生氣嗎?」韓庚有些歉意地蹭著他的手,金希澈卻把手抽了出來。

「不,只是覺得很累,無止盡的等待很累。」金希澈沒說出,他每年都在等,甚至提心吊膽地等。就怕韓庚突然說不回來,或是回不來。

這次吵架的原因是韓庚想要延後航班並且提早到其他國家,他卻在最後一刻才告訴金希澈。

他們能相處的時間整整少了兩天,但韓庚卻一副我每年都回來也不只回來這一次的模樣。

「你太安逸了不是?」言下之意就是我這樣傻傻地等著你,是不是我太乖了?

「別這樣…我們不是都講好了嗎?」韓庚一直以為是航班的事讓金希澈如此生氣,但其實根本就不是。

金希澈覺得韓庚膩了,他已經開始不上心了。有時候你就是感覺得出來他疏忽了,也不在意了。

「韓庚,都是大人了。我想用大人的方法處理,分手吧。」韓庚看見面無表情的金希澈這才有點驚慌。

他蹙著眉,想著這幾年來金希澈少數提分手的理由。這次最令他摸不透。

「不可能,你明知道我們誰都不可能放過彼此。」韓庚唯一一次提過分手的時候,是他離開那一年。

那時候他以為他離開這個地方,根本無法透過距離維持這種脆弱的感情,所以他提了分手。

偶爾耳聞金希澈一會兒像行屍走肉,一會兒又囂張地玩瘋。

而他在北京的時候,只是一直覺得心臟隱隱作痛。

只要每回想到一個細節,總會不自覺地出神。

那一年他們倆都過得很不好,直到隔年韓庚鼓起勇氣回到韓國和他見面時,他第一次看見金希澈眼眶裡全是眼淚。

卻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充滿了不甘心。

時間和距離都帶不走他們的感情,所以韓庚下了跪說我們和好吧!

都已經經過如此多的風浪,卻在第五年又面臨了另外一種關卡。

他們無法陪在彼此身邊是事實,無法永遠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個事實。

原本韓庚忙的時候金希澈當兵還算清閒,可是退伍後他們倆又一口氣忙了起來。

聯絡的次數和頻率也都越來越少,韓庚年前馬不停蹄地要把工作結束掉,卻忽略了金希澈的心情。也許他注意一點點開手機的話,有一整排的訊息他全讀了卻都沒有他的回覆。

到底誰該體諒誰?因為寂寞而感到不滿,或者因為忙碌而忽略一切。金希澈沒有回嘴韓庚的話,他只是很生氣自己為什麼總是不自覺地被說服。

當年也一樣,現在也一樣,為什麼全聽韓庚一句話決定要在一起或不在一起。

虎子大概是感覺到韓庚的氣味,伸了伸懶腰起了身繞到韓庚旁邊,爬上他的大腿仰躺撒嬌著。

卻完全感受不到主人間緊繃的氣氛,希範也不過就抬了一眼看著他們騷動又私自躺下入睡。

「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沒有回你訊息,也不該更改航班沒有通知你。我不知道你的言外之意是什麼,我也沒有感覺到厭倦或疲憊往返中韓之間。我是候鳥啊,為了你遷徙。」即便付出那麼多代價,他還是把這個溫暖之處當作另外一個家。

「我不知道我們以後還要為了這種事吵多少次架,也沒有打算每一次都讓你道歉來哄我開心。我小性子多,我歇斯底里,這些我都知道你也知道。韓庚,分不了手不代表一定要在一起。」金希澈的聲音有點顫抖,看的出來在忍耐著什麼。

韓庚只是撫摸了身上的貓不發一語,也沒有同意金希澈的話語。

「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我們還找不到生活的平衡,那真的要想想彼此為什麼還需要在一起。撇除情感這種東西,我們能夠抵抗現實嗎?韓庚,你一定覺得為什麼我不生氣,對吧?我在害怕,我現在心裡七上八下的。多怕你說好,我們分手。反正我們就是敵不過時間和距離這種話。但我更害怕,有一天因為這兩件事情,我們不愛彼此了。這件事從情感變成了現實,原本想要在這之前阻止的。但你我都做不到。」金希澈把自己埋在膝蓋了講了這一串話,韓庚覺得當年自己心一直酸澀的感覺又回來了。

因為當年他就是覺得他們對於現實無能為力,只是沒想到這件事像個迴力鏢一樣,在相安無事兩三年後又回到他們身上。

原來只是他們故意忽略的,這件事根本沒有解決,他們倆之間存在的不安定因素他們也從未去面對。

「我們都得習慣候鳥有一半時間在別的地方不是?」韓庚只是說了這句話,然後擁住金希澈。他沒想過除了兩個人相愛之外,在遷徙的過程中還有這麼多苛刻的條件需要克服。

金希澈說得對,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了,該想點大人的解決方法,比起愛,面對現實也許才是第五年的課題。

韓庚之後足足放了自己一個月的假,他和金希澈若非必要的場合,其他時間全在家裡過。在他們學會生活平衡之前,言愛都太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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