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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七月應景文──交錯的幻境

         晚上十點,我趕上了一班即將開走的客運──就在駕駛大哥要關門的那一剎那,我擠進了車門。

     

         將票根遞出去之後,我沒理會對方那有點責怪的眼神,低著頭、抱著自己的行囊,急急忙忙上去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運氣不錯,真的不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靠窗的座位。

     

         週日的北上客運很容易塞車,尤其又遇上了七夕這種雙雙對對到處跑的日子,收假的時候肯定會影響交通。

     

         當然,也是有很多雙雙對對兩人組搭大眾運輸工具的。好比我剛剛上車,隨隨便便就瞥見了至少五對「交頸相依」,或是入睡,或是私語的情侶檔,形單影孤的乘客反而稀奇,甚至可以說是稀有。

     

         用「稀有」這個詞一點也不誇張,按照我剛剛的記憶,整車裡頭除了我,應該就只有我左前方一位留著及肩長髮,身穿白色無袖洋裝的女孩吧!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她雪白的藕臂與些許的臉部輪廓。是的,幾絲烏髮繞過她的耳後,讓我稍稍可以看見那有點像是鵝蛋的側臉。

     

         現在想想,還真覺得剛剛找位置找得太匆忙,沒注意到那位女孩的面容,實在有點可惜。

     

         是說,反正看到一個美麗的側影也不錯,在回北部的路上,可以在腦海中儲存個正妹身影實在太好了。

     

         欣賞美麗的身影雖然是件好事,但我可沒有那種死盯著人家看的耐性。當客運駛上高速公路之後,我很自然的望向窗外,看著那些暈黃的路燈,以及快速倒退的夜景,徹底把大腦給放空,也當作是一種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開始慢了下來。

     

         果然如我所料,塞車了吧!

     

         接下來的好幾分鐘內,一直處於動一下、停一下、動一下、停一下……的單調節奏感裡面。這種緩慢的節奏是最有效的催眠曲,不知不覺間,我靠在椅背上打起盹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好像有種強光鑽進我的腦海之中。不,更應該說,那光線無視我的眼皮,正直接刺激著我的眼珠子!

     

         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睜開一看,馬上捕捉到光線來自於右側的窗外,八成又是哪台沒道德的司機開了遠光燈。

     

         慣性讓我直接看向右方。入眼的,是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亮光,來源也是一台客運。也是啦!如果不是客運的話,車燈的照射哪有可能會這麼高。

     

         不過也託對方把我叫醒的福,我發現目前的車況良好,已經沒有再塞車了。

     

         但是話說回來,那台客運的車燈實在讓人很不舒服。該怎麼說,雖然也是那種有點偏黃的燈光,但我總覺得在燈光的軌跡外圍,似乎有著兩條倒圓錐形的淡青色斑點,環繞著這些燈光。

     

         總之,那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就是讓人不舒服。再加上,我搭的這班客運,冷氣開得有點強,讓我有種從背脊裡冷上來的感覺。希望明天不會感冒啊!

     

         隔壁的客運速度沒有我們快,車頭始終落在我們這台車的後輪附近。這樣也好,就讓那台令人不舒服的車子永遠落後,活該他們要用那種燈光。

     

         然而,我的壞心眼並沒有達成。沒多久,前方又開始塞車了,而且是我們這台車的車道先開始塞。

     

         就這樣,我看著那台令人討厭的別家客運,慢慢從我們身旁開了過去,然後也被塞在前頭。

     

         總之,大家都被塞住了。

     

         不過話說回來,隔壁那台客運今天可真衰啊!剛剛那台車超過我們的時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越過她們的車窗,裡頭所有的座位沒有人坐,整台車的載客空間,除了兩個掛起的電視有人影之外,真的是空空如也。

     

         真是怪車沒人坐。

     

         當我心中這麼想的時候,前方的車潮似乎有所疏通,車速又開始加快了。

     

         我摀著嘴,小小聲打了個哈欠,正打算在瞇一會的時候,我們又經過了那台車。

     

         然後,我傻眼了……

     

         我很確定是那台車沒錯,因為相同的車身,相同的塗漆,還有那絕對讓人印象深刻的──相同的詭異燈光。

     

         所有相同的東西裡面,唯獨有一件事情不同。那就是──車上多了人。

     

         剎那之間,我感到一陣冷風從衣服底部緩緩吹了上來,那種涼意讓我整個人徹底發寒。

     

         這到底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都沒有人的嗎?為什麼突然間多出這些人?如果說只有一個兩個也就算了,那說不定是我漏看,可是,可是,可是冒出來的人數實在有點多,多到幾乎要和我們這台車一樣多了!

     

         「等等!」我的腦海中閃過這兩個字,因為我又看見了隔壁車內的某一名乘客……

     

         那是一個有著及肩長髮、鵝蛋臉,穿著無袖白色洋裝的女孩………

     

         沒錯,那就是應該坐在我左前方的女孩啊!我甚至可以看見,她此刻正雙手環抱著,正低頭打瞌睡,雖然依舊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我可以確定,那絕對是坐在我左前方的女孩。

     

         下一秒,那台車的速度又變慢了,我看見了前幾個座位上,正互相依偎的情侶們……他們應該都是跟我同車的人才對啊!

     

         不可思議的事情來得太快了,我完全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更甚者,我的背部不再冰冷,因為那些寒意,不知何時已然化成刺麻,我只覺得整個身子都毛了起來……

     

         我僵硬地轉動自己的脖子。

     

         也許我不該轉的,按照恐怖片的定律,這時候如果轉過去的話,肯定會看到一些奇怪的人臉,可能是蒼白的,也可能是爛掉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

     

         我只好趕快將眼皮給閉上。

     

         腦袋,轉正了。但是我還是不敢睜開眼,因為我覺得,四周的空間變得很沉悶,就好像有上百雙眼睛正盯著你看一樣。

     

         不行!

     

         我無法承受這種會把人逼瘋的壓力,於是我用力張開雙眼……

     

         「呼……」我喘了一口大氣,剛剛那些恐怖的想像一個也沒出現,整台車依然暗暗的,充滿寧靜。

     

         我動了動自己的眼珠,打算讓自己放鬆一下。只是,當我瞄到左前方的時候,我整個人又緊繃了。

     

         因為左前方的位置是空的!

     

         難道………

     

         幾乎是本能反應,我站了起來,結果發現了足以讓我崩潰的狀況──

     

         整台車上空無一人,所有的乘客都不見了!

     

         我完全不能自己的跑到走道上,也不管到底危不危險,就是雙手按著兩側的座椅不停向前走,走到盡頭再向後走,確認著每一個空位,然後幾乎發狂的想要大聲吼叫,但是我卻叫不出來。

     

         聲音難過地哽在我的喉嚨,這時候的我才發現,剛剛那些讓人不舒服的青光,不知何時也出現在這台車上。

     

         就像無數的螢火蟲一樣,那些點點異光包圍著我的四周。

     

         我抓著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只覺得背後有一個很大的陰影正急速靠過來。

     

         陰影很快籠罩了我,眼前變得更暗了,當然,還有那些青色的光點。然後,一大片的黑暗將我吞噬,所有的一切,只剩下黑暗……

     

         「先生、先生……醒醒,下車了。」

     

         陌生又急促的聲音傳進我的耳中,我隱約感覺到好像有人正伸手推著我的肩膀。

     

         然後,我醒了過來,發現司機大哥正拍著我的肩膀試圖將我喚醒。

     

         搞什麼,原來是夢啊!

     

         「先生,你沒事吧!」司機大哥看我醒過來後,帶著有些擔憂的語氣說:「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搖搖頭,說了句「沒關係」後,就趕緊抱著自己的行李起身,準備離開。

     

         也許是剛剛的惡夢太逼真了,我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直到下了車還覺得有些不踏實。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離開了那個恐怖的夢境就對了。

     

         突然的鬆懈讓我覺得自己有些沒力,我將行李在地上,順手在額頭上一抹,這才發現,原來我早已滿臉的冷汗。

     

         農曆七月做這種夢,真的很不吉利啊!

     

         我搖搖頭,打算將那種還不停從骨子裡冒出來的顫慄感給甩掉。這時,暈黃的光線突然閃了兩下。

     

         我抬起頭,看見頭上的路燈似乎因為電力不穩而有些閃爍。

     

         慢著!

     

         如果剛剛是客運司機叫醒我的話,那應該是在台北總站才對,但是這裡是……

     

         我煞時清醒過來,環顧四周。

     

         只見空曠的車道兩旁,有著無數的欄杆與路燈。透過路燈暈黃的光線,我隱約可以看到欄杆外,那些深色的樹叢與山坡地。

     

         道路前方的不遠處,還有著一支紅色的緊急電話站。

     

         不是吧!我居然還在高速公路上面!

     

         沒等我驚訝完,只見遠方的路燈忽然熄滅,一盞一盞的熄滅,黑暗朝著我迎面撲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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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他還滿有勇氣的,發現車上沒人還敢跑去確認其它空位...
怎麼不是直接跑去找司機,如果是我可能是這樣XD
...所以他一直都在做夢嗎?無限延續的夢?還是真的被帶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黑暗後接著是光明~我猜是夢吧~
2014-08-04 22:3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其實我原本是有想寫說,跑去找司機結果發現無人駕駛的橋段,不過感覺那太老哏了,所以就取消了~

這位應景的主角勇敢嗎?也許吧~反正都處在不能自己的情況了還能怎麼辦呢囧

至於他是不是在作夢呢阿琰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他被卡在某種奇特的時空中吧~茶(玟也來一杯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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