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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盒

菸盒

      我現已高三,時間過的很快。

      這幾年時間裡不轉變成大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除非你爸媽還把你當成溫室裡的花朵。

      我就讀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工專學校,如你所知,國中時候的我基礎打的並不好,但多虧那陣子為了那個人像個傻子般的苦讀,我至少有間像樣的學校可以讀。在這裡的我整天跟土木測量器相處,以前的我從沒想過我有一天會走上建築這條路。

      上了這間學校之後的我,發了狂似的認真唸書,跟以前那個功課中庸,大家眼裡看起來只會玩的小混混截然不同。我才明白,我終於做了一件不為別人只為自己而做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以前就是拼著一股傻勁,追求跟他一樣好,但那並不是為了自己。

      一切都過的還好,只不過我掩蓋了我的過去。埋首認真的畫著期末考要評分的設計圖,覺得哪裡畫歪了,就用橡皮擦擦掉。如果我的過去也可以像這樣被擦掉就好了。

      日子,不算太難過,就得過且過就好了。

      我這麼樣想著。

      但那個人,現在會去了哪裡呢?  

      我有時候都會很犯賤的去想。

      這陣子,我被一個人纏上了。自從某次的運動會起,那個人便開始對我死纏爛打。他說我跑步真的很厲害,又想鼓吹我進入田徑隊。真他媽該死,田徑隊這種東西,好像不管走到哪裡都有。

      那傢伙非常煩人,不管我前幾次多麼有禮貌的婉拒,他還是不死心。我也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我的本性不小心小小的爆發出來。

      然後下場就是我就被記了一支小警告。

      我是無所謂啦,國中的時候也是有因為偷騎摩托車跟偷抽菸被記過幾支。我跟那個煩人的傢伙之間的關係很神乎其技的因此轉變。我們之間很像電影一般的老套情節所演的,不打不相識。不過我認為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因為我還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他。

      他的名字叫做張力恆。一個我覺得有點好笑的名字。

      一天我放學了,獨自一個人逗留在學校附近的老公園裡頭,一個人呆坐在白色鐵長椅上面發呆。

      每當我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就很焦躁。

      我不知該從何說起,就像電影喜福會裡面的瑩瑩,一直回溯著過去。我想著想著,陷入極度沮喪,眼神失靈,靈魂也出竅了。我抱著我的雙膝,手上的煙點了,卻一直放它逕自的燃燒。我常常都會這樣,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我的菸都已經燃燒完了,而且灰燼還掉落在地板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菸也一根一根消耗掉。

      其實我不是很愛抽菸的人,我只有心情不好才會抽,而且抽的特兇。

      每一次想起他,就會花掉半盒菸。裡面的一半是焦躁的時候抽掉的,另一半是在失神的情況下燒掉的。

     

      我看著地板上碎落的菸灰,有些還是保持結塊狀態。我想著,我是不是就像這些菸灰一樣,一碰就碎傷不起?

      那種糟糕的感覺又爬了上來,身體、心臟、大腦。我不懂……三年之間所受的這些煎熬,什麼時候會停止?

      就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有道熟悉的聲音接近。

      「同學,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抽菸?」他語氣裝做是什麼工友還老師的打算嚇我,但是我不打算理睬他。我只搖搖頭,然後背對著他,側身依靠在椅背上。

      我一隻手手指頭夾著菸,另一隻手忍不住將自己前額的頭髮往上杷,將他擾亂,我現在就像個崩潰的失智老人。反覆的擾,又反覆的耙梳,最後很痛苦的緊抓在掌心裡。

      一隻手抓住了我那個顫抖著的手,打算把我從重度沮喪裡面拉回現實。

      「你還好吧?不要這麼做。」

      停擺了幾秒,我們兩個的手各自僵在那裡。他的手把我拉回現實,我鬆開。

      我手上的菸又被燃燒完了。我掏出菸盒一看,居然什麼都沒有,一根也不剩,然後我一點知覺都沒有。我把菸盒揉的爛爛的,精準的拋物線進入那個惡臭的可以的垃圾桶,我丟的很大力,如同棒球投手的力道。菸盒被我丟入的那一瞬間,發出了一聲頗扎實的撞擊聲,同時,蒼蠅們飛了。

      「吶。」他將一包新的完全沒拆過的菸盒塞到我面前,表情很不願意。

      「我是不抽菸的,也不贊同別人抽菸。但依據我長久對你的觀察,我猜,抽菸可能會讓你好一點。」他的語氣充滿著不確定。

      「嗯……」我接收了他的菸盒,但我沒有拆開來抽,我抱著膝蓋捲曲著身體,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麼煎熬,那新的菸盒就這樣被我抓的很緊很緊。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我抬頭一看,他很認真的看著我。疑惑的看著他,我想著他會說些什麼。

      沒有防備之下,他湊近我的臉龐,貼近我的嘴唇。吻的力道輕如羽毛。

      「你剛剛的樣子好可怕。」他捏了我的臉頰。

      我那剛剛被我騷亂的頭髮被風吹拂著,又更亂了。

      那天之後,我一直都沒有用他給我的菸。它一直放在我的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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