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03

 

 

      單是看著那炫目的光芒,一切雜念都會消失。

      不可思議。

      貘的視線除了夢,再容不下別的事物了。

 

      甚至連食慾亦消失了。

 

      看不到別的事物的貘,根本沒有發現別的貘在暗地裡悄悄騷動著。

 

 

 

 

 

      被憤怒染紅的雙眸,筆直的瞪著女孩看。

 

      像妳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那個男孩,以不曾有過的斥責語氣說道。

 

      洩憤的情感,一點都沒有傳達到女孩的心中。

      此時此刻,女孩的內心卻與氛圍卻有著異樣的違和感。

 

      不該擁有的,無可比擬的寧靜。

      還有的是雀躍而湧現的,認同感。

 

      為甚麼,男孩這麼激動呢,對這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明白,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對她來說,這是與生俱來的既定事實。

 

      啊啊,終於有人看得見我了。

 

      不知是夢境還是曾有的過去,總是像記憶碎片般模糊的消逝而過,已經記不起從甚麼時候開始記起這個光景。

 

      面對讚賞自己的導師們,面對親切的同學們,大家都異口同聲說道:「夢瑤真是討人喜歡的女孩啊。」

      不只成績好,長相好,人際關係也和樂融融,真惹人羨慕啊。

      總是做出別人期待的成果,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努力。

      微笑著,回道:「嗯,真的很辛苦呢。事情有順利就好了。」

      那時候,赫然會憶起男孩的嗓音。

 

      虛偽的傢伙。

 

      勾起笑容的嘴角,垂了下來。

      胸口會揪痛。

 

      只能忍著痛楚,重新提起笑容。

 

      「終於記起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嗎?」

 

 

 

      啪咔!

      「嗯……?」揉了揉雙眼,童夢瑤撥過額前的髮絲,露出睡眼惺忪的模樣托起頭來。「啊……小純,功課做得怎麼樣?」

 

      坐在書桌前的男孩撅起嘴,一臉不悅的瞥了一眼斷了筆芯的自動鉛筆。把自動鉛筆隨意丟在練習簿上,一副疲憊的往後躺在背椅上。

 

      「早就做好了,現在只是在溫習喔。」伸了伸個懶腰,黑眸瞥見坐在床邊的人。

 

      「咦……真努力呢。」

      像敷衍般說道,夢瑤停頭瞪著手上的手提電玩螢幕。「啊…沒電了!……所以呢,有哪裡要親愛的姐姐熱切的指導嗎?」

      活像震時記起般,夢瑤又托起頭來。

 

      話語一出,童天純的眉頭倏然一跳。

      「不用!……再說姐姐妳明天不是要考試麼?怎麼窩在我房間打電動啊?被爸媽發現的話,被罵的可是我耶。」

 

      「安啦安啦,不就是小純用可愛的眼神,兩眼水汪汪的哀求親切的姐姐教導你功課麼?」

      「沒有!再說妳也沒有教我,一直坐在旁邊打電動吧!」

      「嘛,我這可是自發性教導喔,等你有不懂的時候再教。」

      「算了,那妳的考試怎麼辦啊?明天不是考試麼?」

 

      頃刻,夢瑤停頓了一下。

      「……沒關係的,姐姐可是有好好的預習過喔,考試前再翻一下書本就好了。」

 

      露在夢瑤的臉龐上那淡淡的微笑,天純一臉不屑的別開了目光。「嗯哼,本來姐姐唸書就很厲害,的確用不著擔心呢。」

 

      「哈呀…嗯唔……。」

      手邊轉動著自動鉛筆的動作赫然停了下來,天純疑惑的看向夢瑤的方向。「姐,妳已經吃了安眠藥嗎?」

 

      「嗯?還沒有喔。」隨手放下手上的電玩,夢瑤往後仰臥在床上。邊說邊看著淺藍色的天花板,眼簾漸漸垂了下來。

      「最近都不怎麼有叫安眠藥了,明明才十一點而已,居然會打呵欠。」

 

      「能戒掉安眠藥就好,但妳平常不到三四點都不說睏的嘛。」

      一邊說著,天純一邊把書桌上的文具用品開始收到書包去。驀地記起些甚麼來,猛然睜開雙目。

 

      「姐!要睡就回自己房間睡啦!」

 

 

 

 

 

      今天,如常般踏上階級,走向通往學校頂樓的樓梯。

      修長的指尖正要碰上佈滿鐵銹的鋼門門把。

 

      ──────妳,終於記起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嗎?

 

      手指停卻下來了。

 

      湧現心扉的是,畏懼。

      「唔、………」夢瑤帶著不安的神色,背向著鋼門,往樓梯下走回去了。

 

      那黑色黏稠的情感,逐漸在擴大著,胸口有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在逼迫著,呼吸悖變得困難。

      討厭、討厭。

      該去哪裡才好,怎麼才可以平伏這份心情。

 

      ──────小夢。

      「……………」急促跑在樓梯間的腳步,停下了。

 

      男孩在呼喚著,一次又一次。

      ──────小夢。吶、小夢,有在聽嗎。

      女孩壞笑的回過頭來,男孩那快要哭出來的臉龐頓然笑逐顏開。

 

      ──────根本無法了解別人的感受!

      「嗄哈、……!」

 

      噗通、噗通,心臟的悸動宛如直接在耳邊迴響著。

 

      「你這膽小鬼!廢物!你就繼續當一輩子的窩囊廢吧!」

      又是那惹人討厭的嘲笑。

 

      他,又會一直自責著自己,然後躲起來的吧。

      ……要到他的身邊去。

      「────……、………」他,到底是誰呢。

 

      幾番嘗試想唸出他的名字,那個名字卻卡在喉嚨間,她明明是知道的。

      「……貘。」

      最後,唇邊只能吐出這個單字。

 

      那佝僂的身影,在隱蔽的樓梯間裡努力隱藏著自己的存在。「……貘,你在這裡啊。」

 

      緊抱著雙膝的貘,驟然托起了頭顱,目光虛無縹緲的紅眸不屑的瞥了夢瑤一眼,馬上就裝作看不見似的移開眼瞳。

 

      沒隔一陣子,那憔悴的臉龐勾起了嘴笑,乾笑聲在喉嚨間咯咯的發出。

      「哼……妳是來看我怎麼失敗麼?」

      就像是初次見面的那次一樣,貘一臉放棄般自怨自艾。

 

      「……妳做甚麼都很順利,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俯瞰這樣的我。那種感覺很高興吧?」笑容的弧度漸漸增大。

 

      「甚麼都不知道的我,還以為妳跟別人不一樣的,像個傻子一樣高興著。給予我救贖的同時,妳卻把我的一切給毀了。……哼、哼哼,這就是妳的希望嗎?這麼傲慢的妳就是希望這樣摧殘一個人麼?」

      那個笑容,很痛苦。

 

      「在我只剩下憎恨的時候,妳竟然把我的一切給忘了。」

      眉頭赫然緊皺起來,染紅的雙眸憤慨的瞥見過來。

      貘不是這樣的……給予他這個表情的人,是我。

 

      「吶、吶!我說過我很討厭妳吧!跟妳說這種話的我,妳也是同等的厭惡吧!?

      既然如此,為甚麼妳還要像以前那樣接近我啊!為甚麼要裝作甚麼也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啊!已經不可能對妳露出笑容的我,妳叫我還能抱著怎樣的心情待在妳身旁啊!?」

 

      像洩忿完的模樣,貘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啊啊,對呢……差點忘記起妳只看得見自己。

         所以,才會連我的事情都會一併忘記吧。」

 

      那個悲傷的表情,很難受。

      貘根本不想憎恨誰。

 

      「吶,對我說吧。

         說妳也很討厭我吧。」

 

 

 

 

 

      時間逐漸逝去,轉眼間期中考已經過去,迎來了十二月中旬的聖誕聯歡會。

 

      正當放學的鐘聲在校園的各處響起,班級那普天同慶的聚會及上學期的校園生活一同完結。同學們自覺地收拾好剩餘下來的垃圾,大家便依依不捨地約定寒假後的來年再見。

 

      而在那之前,童夢瑤的朋友們還玩得不盡興。

 

      「吶吶,還沒完啊?」

      班房外伸出小小的頭顱,夢瑤模仿著孩童那稚氣的嗓音在催促著,只見班房內餘下的那幾位同學還在清理著教室。

 

      「看不就知道了?還忙著呢!」

      「快點啦。」

      「快了快了。吶,瑤瑤,怎麼只有妳一個人,其他人呢?」

      「咦?啊啊,其他傢伙都坐在飯堂等著,希希倒是去找人了。就只有我才這麼義氣,在你們班等你們啊。」

 

      背靠著牆壁,手邊在手機上打著短訊。乍看之下,走廊只有夢瑤一人站在這裡。

      豬朋狗友之間早就約好連群結黨在聯歡會後,便再去唱卡啦OK。

 

      皮鞋一步一步走在走廓上,奏響出規律性的走近過來。那嘹亮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接著就在夢瑤面前停了下來。

      「嗯……?希希你忙完了啊?……啊。」

 

      托起頭的瞬間,不由得愣住了。

      「……哇噢,浩天同學還沒回家喔?」

 

      站在面前的,正是葉浩天。

      對夢瑤的問題沒有任何回應,浩天只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那墨色的丹鳳眼帶著銳利的視線,直刺刺的瞪著夢瑤,讓夢瑤有種寒骨透心的感覺。

 

      到底打算幹甚麼呢,這個人。

      輕輕嘆了口氣,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儘管從以前跟這個人就很難相處,就在期中考後還更加討厭夢瑤的模樣。不,在更久之前,他對夢瑤的厭惡就只有增無減吧。

 

      被這麼瞪著好一陣子,浩天似乎不打算開口說話。還得要等人的夢瑤,無法直視那雙眸,深褐眸看向了半空。

      內心在叫著自己漠視這個人就好了,忐忑跳動的心臟卻一直在考量著葉浩天幹嘛會沒事一直站在這裡瞪著自己的理由。

 

      忍耐快要到極限。

      「吶,浩天同學──────………」

      「明天,有空嗎?」

 

      在夢瑤不耐煩得欲想開口之際,葉浩天說話了。

      「誒?」霎時間好像聽不懂浩天在說甚麼。「你剛剛說了甚麼來著?」

 

      只見浩天的臉龐有一絲的不願意,思忖了不久又重覆了一樣的話語。

      「……明天,有空嗎?」

 

      糟糕了,怎麼好像怎樣也聽不懂這傢伙在說甚啊?

      與其說是聽不懂,倒不如說是對於浩天會說這種話而感到驚嚇大於一切吧,夢瑤良久才回過神來。

 

      「甚、……浩、浩天同學這樣可不行喔!就算明天開始寒假了,約會甚麼的會令人誤會喔!」擺出一臉羞溺的模樣,夢瑤顯得害羞的縮起了肩膀。

 

      那副裝模作樣的樣子,看在浩天眼內不禁讓他眉頭一挑。

      「……功課啊。」

      「啊呢?」

 

      輕嘆了口氣,緊皺著眉頭的浩天不厭其煩地重調那兩個單字:「功課。」

      「哇啊………」不顯得如何反應,夢瑤笑了笑。

      「有空嗎?」

 

      是沒有事……但明天可是寒假第一天喔,親愛的浩天同學。

      「喂。」眼見夢瑤毫無反應,浩天的眉頭漸漸向眉心拉攏。

 

      是在說宗教那位小組報告吧。

      很想說距離下學期結束還有一段日子,那是理所當然應該拒絕的,但是浩天的邀約好難得喔,夢瑤不禁猶豫起來了。

 

      「……給我,妳的手機。」

      「誒……?」心臟,漏跳了一拍。反射性的從校裙的口袋中掏出了手機,遞給了浩天。

 

      只見他在輸入些甚麼,赫然從浩天的口袋傳來了傳統式那枯燥無味的鈴聲。從浩天口袋掏出來的,是很普通的舊式手機。響了一陣子的鈴聲,驟然也停頓了。

      「……確定有時間的話,聯絡我吧。」

 

      「啊……嗯。」

      從浩天手上接過了手機,在螢幕上面顯示的一串的電話號碼。大概,就是浩天的手機號碼吧。

 

      「……再見。」

      輕皺著眉頭,鏡片下的雙眸略顯出生澀之意。聽見這話托起頭時,夢瑤已看見浩天往樓梯間的方向離開了,就連再見也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走廊,又剩下夢瑤一人。

      一陣違和的落寞感在心扉間瀰漫著,實在讓夢瑤感覺得很不自然。

 

      到底是甚麼呢,說不過來。

      總覺得很奇怪。

 

      「……果然,當時不應該逗他玩的吧。」

      對於那個厭惡夢瑤這種熱情的人,一直在說討厭討厭甚麼的,有點生氣的。所以拉攏他一起做作業了。

 

      ─────妳盡量不要接近他比較好。

      貘的叮囑,始終還是沒有往心裡聽。

 

      「……不應該再接近他。」

      是身為班長的心態嗎,就是沒能丟下葉浩天。

 

 

 

 

 

      「訂房了嗎?請問是多少位呢?」

      「啊,是訂房了。嗯……是十一人吧?喂,是吧?」

 

      深色的佈景,只有耀眼的燈光照耀著。服務櫃檯旁邊的走廊蘊釀著人們歡樂的氣氛,牆邊掛著的電視螢幕在播放著現下流行曲的MV。

 

      一群穿著學生制服的同學們都坐在沙發上,吵鬧的在談天說地。站在櫃檯前的夢瑤一邊在確認訂房的資料,一邊回頭問著悠閒的同學們。

 

      「啊?喂,瑤瑤在問耶。」

      「是十一位吧?」

      「我也記得訂位時是說十一位的。」

 

      伸出食指點了點,夢瑤不禁皺起了雙眉。「……十二?」

      重新再點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褐眸重新掃視了一眼同學們,目光停留在一位嬌小的女生身上。

      「嗯?」不由得感到訝異的睜大了雙眸。「哎呀……小若詩妳怎麼在這裡?」

 

      只見藍若詩面露不悅,雙眉向眉心拉攏,帶刺的視線回瞪了一眼夢瑤。「怎麼?不歡迎嗎?」

      但是,漾在夢瑤的臉龐那驚喜的笑顏沒有絲毫動搖。

 

      眼角的餘光睨了一眼竊竊私語的朋友們,先不管自己班的,就算與若詩同班的朋友也露出一副厭惡的眼神。

 

      顯然,藍若詩並不被大家接納。

      重新打量了一眼若詩,她本人似乎不顧眾人的目光,一臉偏執的要加入他們。

 

      怎麼不會知難而退呢?大家的態度都這麼明顯了。

      糟糕,這個情況應該怎麼辦呢。

 

      「啊,是我去邀請她的。」

      一張不怎麼令人意外的臉龐越進了褐瞳內。「不可以嗎?Honey。」

 

      眼見煥希那若無其事的模樣,夢瑤雙眸抿成一線,輕輕微笑了。

      「怎麼會,小若詩是煥希親自邀請的好朋友喔?當然歡迎了,我也很喜歡小若詩呢。吶,是吧?小若詩。」

 

      向藍若詩拋了一個媚眼,只見她的眉頭比方才皺得更緊了。

      這個人,跟葉洛天微妙地很相像呢,但意義是不同吧。

      真有趣。

 

      「十二位,拜託了。」

      回過頭來,夢瑤向坐在櫃檯的服務員示意後,服務員馬上就帶眾人往走廓最深處的房間走過去。

 

      那是一間很寬闊的房間。

      燈光襯托著那柒黑的佈景,故意調至昏暗以塑造氣氛。門口旁的牆邊中史掛有巨型螢幕的大電視,而角落放置著電腦。

 

      單是瞥見房間那既華麗又完善的設備,他們已經急不及待一展歌喉。有的在合唱著,有的在用餐,有的在圍繞著電腦前,有的在旁抄熱氣氛,大家也很和樂融融。

      唯獨沙發的角落,溫度下降了一兩度。

 

      藍若詩一臉高傲的,氣勢凌人的單獨坐在一旁。

      手邊做著抱胸的姿勢,蹺著二郎腿,黑眸冷眼的注視著這一切。

 

      儘管她是這麼具存在感,大家還是對她抱著漠視的態度。就算這樣被大家漠視,她也不要緊麼?

      為甚麼做到這個地步,也打算融入他們的圈子呢。

 

      目光投向煥希的身上。

      剛好,視線對上了。「呃、啊……甜心,到我們的歌了喔!」

 

      「嗯?啊,好。」只見煥希站在螢幕前,一邊催促著自己,一邊指向螢幕。「嗯?方力申跟鄧麗欣的《好好戀愛》啊?我們有點過這首嗎?」

 

      「是那堆傢伙啦……。」

      回瞪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同學們,他們回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似乎打算乖乖坐著等看好戲的樣子。「不喜歡嗎?」

      「啊,我是沒關係的喔。」

 

      從朋友們接過了麥克風,不經意感覺到一陣冷漠的視線。

      「嗯……?」

      以眼角的餘光向那方向看去,是藍若詩。

 

      應該把麥克風遞給她嗎?

      掃看了一眼朋友們。

      不,還是別這樣做比較好。

 

      「他們啊,其實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在一起了吧?」

      不一會兒便把歌唱完了,整個過程就算想避免也被呆在一旁的朋友掏出手機給拍攝下來。也難怪,夢瑤跟煥希一邊唱著便一直對看著對方,還故意的把手摸了摸對方的臉頰。一般朋友不會做出的曖昧動作,就只有他們才做得到。

 

      不知是誰翻起的話題。

      「討厭啦,人家可是會害羞的喔。」話一說出口,便大笑起來。

      黑眸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煥希,但他的視線並不是放在夢瑤身上,而是坐在一旁的藍若詩。

 

      「吶吶,下首就讓小若詩跟希希來一首合唱吧?」

      赫然提起受大家漠視的若詩,夢瑤也料到眾人的臉色也顯得有點尷尬了。果然,這麼說是有點冒險了吧。

 

      「啊,那位小姐是不會唱歌的,大家繼續吧。」聽見煥希這句,剛才的違和感驟然消失了。眉頭緊鎖,煥希露出勉強擠出來的苦笑。

      「我有話要跟妳說,跟我來吧。」

 

      說罷,煥希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隱隱約約看得見煥希睨了一眼若詩,而她卻裝作看不見煥希,兩人的目光並沒有交上。

      這兩個人,發生甚麼事了嗎?

 

      說來,煥希並不喜歡與若詩這類型的女孩打交道。

      為甚麼,很友好的把這女孩帶到這個地方呢。

 

      ──────唯獨徐煥希的事情,我是不會丟下不管。

 

      藍若詩臉上那傲慢的表情,看起來對周遭的一切都毫不放在心上。

      儘管所有同學都把她當作是空氣,也沒有絲毫的難堪。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扉關上了。

      心臟的某處,散發著麻麻的搔癢。

 

      向著那道門,走了出去,煥希就站在門外正等候著夢瑤。

      「呀啦,Darling是有甚麼事情要跟我說嗎?啊,難道說是告白?」與現下嚴肅的氛圍完全格格不入的語調,嘴角拉開了弧度,夢瑤臉龐上漾起的是看不透其想法的燦爛笑容。

 

      平常只要用這種語調,煥希就愛用相應的語調跟夢瑤開玩笑了。

      然而,煥希臉上的卻是溢滿焦躁的表情。

      怎麼回事,總覺得這樣……很陌生。

 

      「……發生甚麼事了嗎?」

      抿起了嘴巴,夢瑤睜著雙眸。

 

      只見煥希一臉躊躇的支吾了一半天,總算道出了話語。

      「……是那傢伙的事情。為甚麼妳要她跟我們在一起啊?」

 

      「她……?」瞥見煥希那緊皺眉頭的臉,夢瑤瞬間明白了。「啊啊,小若詩嗎。」

 

      不以為意的語調,簡直把煥希逼急了。

      「妳既然知道大家也不喜歡她的話,那為甚麼……?」

      「但是,她是希希你邀請過來的朋友吧?」

      「我……!」一時語塞,甚麼也回駁不到夢瑤的話。

 

      「我跟她……才不是甚麼朋友。」

      呢喃吐在唇邊,小聲得夢瑤根本沒法聽見。

 

      事實上,確實如此。

      邀請藍若詩來的是煥希。

 

      「………?怎麼了?希希,你好奇怪啊。」

      眼見煥有一臉遲疑的樣子,夢瑤不由得挑起了眉頭。

 

      「奇怪的是妳吧!」

      一瞬,愣住了。

      煥希不曾對夢瑤大吼過,即使是別人也沒有過。

 

      奇怪……我嗎。

      ──────絕對,一生也不會明白。

      不知為甚麼,貘的話語驟然一逝而過。

 

      呼吸漸漸變得些許急促。

      「……………」

      又是那種感覺。

 

      不安。

 

      煥希說我奇怪。

 

      妳,終於記起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嗎?

      ……要暴露了。

 

      「分組的事也是,朋友明明有很多,為甚麼偏偏是葉浩天啊?」

      完全沒有察覺夢瑤的異狀,煥希活像洩憤般,一口氣把話吐出嘴邊。「那種孤僻的傢伙妳為甚麼老是找他聊天啊?就連電話號碼也交換了,妳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

 

      「你……看到了?」

      「嗯,正打算去找妳的時候看到了啊。」

      「……不,他只是想找個時候出來跟我們做報告而已。」

      「報告?他有這麼單純嗎?」

 

      「……誒。」

      不然呢?

      那個討厭童夢瑤的人,會有甚麼目的嗎。

 

      不知該回駁些甚麼,夢瑤圓滾滾的兩眼睜著,看著她一臉無知的模樣,煥希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還有一件事,想要跟瑤瑤妳說的。」

 

      躊躇的說道,煥希的雙眸別開了。氣氛好像有點異樣。

      「我啊──────………」

 

 

 

 

 

      「……我討厭你……這種說話,我說不出口。」

      走到貘的面前,蹲了下來。「說出來的話,總覺得貘你會哭出來了。」

 

      那被絕望染紅的雙眸,愕然的睜得老大。

      「……話說得真漂亮啊。明明內心這麼討厭我,就別再對我說這種話啊。」

 

      「不,那種話,我說不出口。」重新復述了一次,眉頭皺得更緊了。

      自己並不適應這種氣氛,童夢瑤也不適合這種苦惱的表情。

      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告訴貘,自己最真切的話語。

 

      如貘所說的,她真的把他的一切忘記了。

      但再遇到這個人後,與他一起的感覺全部都憶起來了。

      那是很溫暖、很快樂的回憶。

      就算遺忘了名字,她卻很明白,貘是她很重要的人。

 

      儘管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傷害貘的,也覺得自己原諒不了那時候的自己,所以就更加不可以有第二次。

 

      我討厭你。

      貘需要的,並不是這種謊話。

 

      「……最初,也不斷問過自己。你明明是這麼討厭我的、不願意見到我的,為甚麼我還這麼不厭其煩地來到頂樓找你呢。怎麼想也不明白啊。」

      「……妳還想揶揄我到甚麼時候啊?」

 

      微微勾起嘴角,露在貘的臉龐上的是悲哀的笑容。

      ──────男孩臉頰紅了起來,靦腆的笑了。

      貘不是這樣笑的。

 

      「不是的。對你的事情,我根本不可能討厭起來。」

      紅眸痛苦的別開了目光。「又在說這種的……」

 

      「因為啊,只有貘看到我喔。」

 

 

 

 

 

      「你……怎麼了嗎?」

      只見煥希甚麼也沒說,樣子像是在害怕些甚麼而在猶豫著。

 

      「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若果說出口之後,大概一切都被破壞了。

 

      咽了咽唾液,手邊緊握的拳頭給予了勇氣,煥希戰戰競競的抬起頭來。

      「……我跟若詩交往了。」

 

      那一瞬間,世界好像停頓了一秒。

      眼簾上那呈弧形的眼睫毛輕輕的眨了眨。

 

      軟軟的雙唇微微張開。

      「……太好了呢。」

      露在童夢瑤的臉龐上的,是帶著祝福的微笑。

 

 

 

 

 

      「如貘所說的,我真的是虛偽的傢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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