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03】錢可以亂騙,陪葬品不能亂偷

      甩開人群,我和忠犬來到談秘密、殺人滅屍的好去處,目前沒看到任何人煙的暗巷裡。

      這就是為什麼我堅決要帶著機車,至少出事我還可以落跑。

      「怎麼發現的?」看走在前面的忠犬停下腳步,我也停下來,冷靜的打量四周環境,好在遇到狀況時方便閃人。

      「直覺。」忠犬轉過身,嚴肅的盯著我,但下一秒就破功了:「噗!你幹嘛扮成中年大叔啊?哈哈哈,還用這麼智障的語氣說話。」

      笑?笑死你好了。我微笑著看著笑到快噴淚的忠犬。

      忠犬趕緊自摀嘴巴,等冷靜下來才賠罪的說:「歹勢啦,賤兄,我不是故意笑的,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收回詭異的笑容,我弄掉大叔裝扮歎息的說:「你的動物直覺可真厲害,乾脆去抽樂透好了。」

      「賤兄,直覺和運氣不一樣。」沒察覺到我的冷嘲熱諷,忠犬認真的跟我辯解。

      再白他一眼,沒想到我會栽在這樣的老實人手裡,太沒天理了。

      但忠犬那見鬼的恐怖直覺有多厲害是我們這群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們有目共睹的,話說我以前多面人的個性也是被他揭穿的……簡直就是天敵。

      「賤兄,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忠犬又嚴肅起來:「你為什麼要裝成別人,從外面回來大樓?」

      「那是因為我就是怪盜小子,偷完東西後當然要變裝摸回來繼續吃飯。」

      我看忠犬驚愕的表情,果然不是在吃驚我就是怪盜小子,而是吃驚我如此乾脆大方的承認。

      「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對你們太放心,才會被裝了這個沒發覺。」我從口袋裡掏出到剛才還夾在我外套領子裡的竊聽器,丟到忠犬面前。

      我承認自己是有點神經質的人,不熟的人絕對避免肢體碰觸,而且為了避免被抓,我隨時都會檢查自己身上身邊是否有不該有的東西,在去大樓聚餐前也仔細的檢查過一次,再來因匆忙而且身邊都是交情很老的兄弟,我就沒特別去注意,直到剛才笨蛋警察叫我自己給自己搜身時我才發現我的衣領有這個,看上面的圖案就知道是屬於警部的,兇手是誰一目了然。

      「什麼嘛!說的好像全是我的錯一樣!我怎麼知道別人都在猜怪盜小子是誰時,我就覺得那好像你,習慣動作一模一樣,害我一邊胡思亂想還要一邊說服自己想太多,結果我就是想相信你這個兄弟是清白的,才裝了竊聽器證明自己想太多……結果不是我想太多,你真的是怪盜小子!」忠犬馬上氣憤的吼回來。

      我才來得及跨上機車而已。

      聽到這我內心已經嘆息無數聲,剛才先發制人的雙重震撼話本來是想幌一下忠犬以便我落跑,沒想到這平時隨便一堵就變蚌殼的傢伙現在說話比機關槍還厲害,我才講兩句他回我十句。

      「你為什麼要當怪盜小子?當個人人唾棄的小偷?」忠犬則問我的表情好像他是我老爸而我是敗家子一樣,害我有點想當場給他笑出來。

      「這個嘛……因為我高興。」我馬上發動機車:「掰掰!」

      「等等!」忠犬完全不怕我給他拖地的一把抓住我機車的後座把手。

      為什麼我對兄弟會這麼好,他手一抓我就不敢騎了,如果對方是路人甲我會管他死活?……不,如果是路人甲我早就把他當替死鬼送給警察局,幹嘛還要逃走?假造讓對方死罪難逃的證據並不難。

      這時一輛車開來堵住巷口,也不知道算不算好運,要不是忠犬剛才拉我,現在我已經跟那輛車相撞了。

      「老生運氣真好,竟然讓老生遇到了傳說中的怪盜小子?」車門打開,下來了一個長相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胖老爹,事實上他的心地與他的長相成反比,心地狠毒的可以毒死全世界。

      「不好意思,想約我請找我的秘書先行預約。」我暗示忠犬上車,有什麼事先閃人再說。

      不過我們的運氣真的是「好」的沒話說,後方是死巷一條。

      很明顯是賭人,除了胖老爹外,還有一群混混樣的不良份子冒出來,但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小時候在街頭流浪,這種陣仗可是天天上演的跟連續劇一樣煩。

      「怪盜小子,你做的好事老生一定會好好答謝你。」胖老爹笑瞇瞇的說,要不是他旁邊有這麼多殺氣騰騰的流氓,還真讓人會誤會他說的答謝真的是送禮盒送禮物的那種善意的答謝。

      「做了什麼好事?我好事做太多自己都不太記得了。」我微笑道。

      「你偷了老生的收藏畫,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錢嗎?」

      「那種不怎麼有名的畫會貴到哪去?如果花太多錢就代表你被騙了……還是那畫貴的不是畫而是裡面藏的一包一包的白色粉末?」他這一提讓我想起原來我真的幹過好事。

      不過我想他最氣的應該不是我發預告信引來警察,而是我早在發預告信之前就把他的畫掉包了……反正也沒人規定不能偷吃步。

      想來我把他的白粉偷走了,他的交易對象收不到貨,好一點的結果是他自掏腰包賠,壞一點就是沒了信譽交易對象不再找他交易了,最壞的就是交易對象怕他露出馬腳想把他處理掉,結果這害蟲殺不死,苟延殘喘至今,現在只想把我大切八塊。

      「你害老生失去了一切,連命差點都沒了,不把你碎屍萬段老生就……不,就算拼了老生這條爛命也要把你挫骨揚灰!」胖老爹的臉上微笑與猙獰的表情交參,看起來好不嚇人。

      結果是最壞的下場,這只能怪他平時沒多積陰德,我幸災樂禍的想著。

      「怎麼辦?」我無奈的望向忠犬:「這種人要送養老院還是瘋人院?」

      「賤兄!我真服了你,這種時候你還能說風涼話?」忠犬有些緊張起來:「你不是會飛車嗎?快點飛啊!再不走真要被人分屍了!」

      「那種特技表演要事先做好功課才飛的起來,哪能說飛就飛的?」我拿出手機:「不過他們能叫打手,我們就不能叫打手嗎?」

      我按下通話鍵:「老哥,有人找我麻煩,借一團兄弟來幫我吧。」

      「現在叫救命不嫌太遲了嗎?」最靠近我們的混混壞笑著。

      「不會太遲,說不定會快的讓你們反應不及。」

      接著不遠處就傳來多人的叫囂聲、激烈的槍聲和爆破的聲音,趁著他們被聲音分了神,馬力開到最大,我們飆車全力脫逃。

      「天!賤兄,你什麼時候變成暴走族的?」忠犬被突如其來的快速嚇到,有點語無倫次了:「你還說你不會飛車?你不是飛過了一輛車子?」

      「那不過是特技而已,又不是像之前那樣飛上天。」我看著後照鏡裡慢半拍追上來的混混,真麻煩,一時半刻可能甩不開他們。

      算了,這也是個機會,反正甩開了他們,再來面對的又是忠犬的質問,果真是陌生人好騙熟人難纏。

      結果我下了一個改變我人生的決定,借後面混混的追殺詐死。

      「對了,賤兄,你怎麼會有一團兄弟?還有你說的老哥是誰啊?」忠犬穩定了心情,忍不住問道,今天實在是太刺激了,恐怕一輩子難忘。

      「去電器行買就有了。」

      「啥?電器行?」忠犬懷疑自己被嚇到幻聽了。

      「唉,音響真是超貴的,結果一眨眼就報銷了。」我嘆息,雖然做小偷去偷價值不匪的東西賺錢很快,但事前準備工作和事後收拾工作花錢也很快,那些音響一旦啟動了聲音,就會自動爆炸毀屍滅跡。

      「音響!?」

      「小聲點,你是想讓後面那群白痴知道剛才那些聲音都是騙局嗎?」我挑眉,忠犬老是誤打誤撞的拆我的臺,不要連這次都這麼白目。

      話說回來,這本來是用來嚇忠犬以便我逃走的,暗巷多危險,有備無患,現在有機會逃脫真要好好誇耀一下我小心謹慎的個性啊。

      拐了好幾條小巷,終於被追煩了,我看到有棟大樓裡的電梯是開著的,直接衝進去,大樓管理員嚇到了,看來他會自動幫我們報警。

      「賤兄,還好你沒去當詐欺師,你真的是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做心虛。」

      忠犬真的是很老實也很囉唆,連連對被嚇到的路人道歉之後,還有空對我碎碎唸。

      「哦?詐欺師?真是個好主意。」詐死後就躲到國外去當詐欺師好了。

      「好主意?賤兄,你還有道德良知嗎?你還有良心嗎?」忠犬的老爸模式又啟動了,痛心疾首的瞪著我。

      「可能沒有喔,良心殘缺,也許我該去申請殘障手冊。」既然忠犬硬要演我老爸,我就配合他演一個不知死活的兒子,氣死他。

      到了我要的樓層,我在電梯裡又隨意按幾個樓層以混淆那些混混。

      「去換這套衣服。」我從機車後座第二層摸出一套衣服丟給忠犬。

      「為什麼……喂!這是女人的衣服吧!」忠犬看清楚衣服的樣式後火大的大吼。

      「真是好心被狗咬。」我無奈的聳聳肩,解釋道:「既然樓下那群智障找的是我,就不該連累你,我易容術還不錯,把你化妝成女人,他們認不出來,你逃跑容易些。」

      「什麼連累我!我們是兄弟,共患難的兄弟!哪有丟下兄弟自己逃走的道理!」忠犬生氣的用手肘頂我一下。

      「可是你不丟下我,會連累到我逃走耶?」我故作無辜樣的攤手。

      看忠犬被我氣的面容有點扭曲,我才安撫似的對他解釋:「說到逃跑,我的經驗絕對豐富,但那些經驗僅限於我自己一人時,所以才先讓你走,再來就很簡單了,連你們警察都抓不到的怪盜小子,樓下那些笨蛋怎麼抓的到?」

      「什麼抓不到?我剛剛就抓過你。」忠犬哼哼的提醒。

      這句話直接略過,我催促忠犬:「好了,時間不多了,快換上衣服吧。」

      「扮什麼人都可以啊,為什麼一定要化妝成女人?」忠犬瞪著女裝抗議。

      「你自己也知道,男人打女人是可恥的行為,除非你長的特漂亮不然不會被為難。」我溫和的解釋著。

      「是喔?你不是想惡整我才讓我打扮成女人?」忠犬懷疑道。

      我一臉無辜的微笑著:「不,你放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才怪。

      畢竟決定要詐死,之後是不可能再見面了,所以現下要把握還能惡整忠犬的機會,來個「結束營業大回饋」。

      忠犬的易容結果……還能怎樣?

      不是不可能裝扮成美女,但避不了混混反而遭惹麻煩,而且超花時間。

      化妝成恐龍妹……這個點子不斷在我腦袋徘徊,可惜太引人注目不好,而且我怕他在看到鏡子的一瞬間會把我掐死。

      所以成果是路人甲一名。

      「好了,我的易容術真完美,你可以逃了,不送,掰掰。」我笑著催促忠犬快走。

      「真夠便忸。」忠犬還是忍不住抱怨一聲:「賤兄,接下來你要幹什麼?為什麼我會有種不會再看到你的感覺?」

      又來了,見鬼的超準直覺,我有種忠犬為何不改行當算命師的感慨。

      「算了,依賤兄的個性才不會乖乖跟我回警局自首,你一定是想趁這次甩開我,然後逃的遠遠的。」忠犬嘆口氣,自問自答。

      「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笑道,非常乾脆的承認我要閃人這件事。

      「鬼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真是夠噁的比喻。」忠犬又嘆口氣,真誠的說:「你要保重,我想我還是希望你能逃走的,自認清你真的是怪盜小子這個事實之後。」

      沒想到一板一眼的老實人警察會容許我這個犯罪者在他眼前逃亡,還真有些感動,這時幾年的兄弟果然不是白當的。

      也許詐死計畫可以省了,真好。

      「欸,在走之前,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我一直想不出來。」

      「當然可以。」我點頭。

      「你那戒指藏到哪去了,為什麼我搜身搜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忠犬一臉「你是不是把它吞進肚子裡」的懷疑表情質問道。

      「在我手上。」

      「蛤?」

      「在我手上。」我把戒指現給他看,從我偷來到現在都在我手上。

      「……」

      我拍拍忠犬的肩膀安慰(?)道:「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一直拼命翻口袋找夾層,卻不發現它是在最容易發現的地方。」

      當然戒指我上了一層保護膜後做了變色處理,讓它看起來十分不起眼,不過現給忠犬看我又把它恢復原樣,就是要氣死他不償命,「結束營業大回饋」嘛。

      「果然不該叫你賤兄的,越叫越賤。」忠犬恨恨的用力握住我的手:「給我保重啊,我走了。」

      「你也是。」我比了個中指,然後也很用力的給他握回去,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時手上傳來的熱度。

      真是他媽夠溫暖的。

      忠犬自以為瀟灑的握完手掉頭就走,走到他背影快消失時才回頭對我大喊:「再見,死小偷!」

      哪有人罵人還笑的那麼燦爛的?我無奈的翻翻白眼,同時又向他敬個中指禮:「再見,爛警察!」

      真是夠爛的道別,完全沒有攅人熱淚的氣氛,還有拖戲的嫌疑,我挪步牽著機車往頂樓走,同時用記憶把兄弟的背影記錄下來,不知為何,真如忠犬所說的一樣,有種再也看不到對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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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犬終究是忠犬,他一身的警察使命感化為灰也改不掉,即使化了妝,還是不小心跟那些混混起了衝突。

      「馬的,哪來的瘋女人啊!」混混A被忠犬唸的終於發飆了。

      「我的天,你們也不想想你們幾歲年紀?應該還是學生吧?怎麼打扮成這樣來這裡逞凶鬥狠?要是你們的父母知道了有多傷心?他們辛苦栽培你們這麼大為的是這種成果嗎……」忠犬恐怖的道德勸誡長篇大論,一旦開匣了就沒完沒了。

      「吵死了!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囉唆!」看忠犬咄咄逼人的走向他們,受不了的混混B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這一推就出事了,碎碎唸的「興高采烈」的忠犬完全沒料到這時有人會推一把,結果就把平時的嚴格訓練發揮的淋漓盡致──反射性的給推他的人來記過肩摔。

      等忠犬回了神才發現他已經把混混摔出去了,其他的混混愣了一下,馬上圍上來要為兄弟報仇,場面馬上混亂了起來。

      突然破空一聲槍聲,似乎從樓上傳來的,眼前幾個年紀比較小的混混似乎被嚇了一下,頓了動作,忠犬也疑惑的想往樓上去看發生什麼事。

      在短暫的定格即將要有人打破的時候,樓上又傳來槍聲,這次是毫不怕浪費子彈的一連串轟轟烈烈。

      眼邊一花,忠犬看到窗外熟悉的身影一邊摔落一邊掙扎的抓向可以救命的凸出物,可惜好不容易抓到窗口卻被跟著掉下來的機車砸的重新掉下去。

      「賤兄!」忠犬終於知道那時的奇怪直覺是怎麼回事了,他睚眥盡裂飛奔到窗邊,一邊緊張的往下看一邊祈禱某人沒事。

      結果還真沒事……不!是沒人了!

      忠犬跑下樓仔細確認,沒半個人影、沒半點痕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機車也不見了。

      「……賤兄,你這一摔不會是摔到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去了吧?」忠犬撿起地上唯一一個可稱的上疑點的東西嘆息,就是贓物戒指,這害的忠犬不知道要先翻白眼還是先咒罵某人一頓。

      隨著警笛的伴奏,閃燈的紅藍交錯閃照著,該閃的人趕快閃,來不及閃的只能乖乖跟著回警局,被偷走的戒指被找了回來,忠犬自己平安無事,他的朋友也安全逃走還開了一個哈利波特式玩笑,這雞飛狗跳的夜晚終於安分的圓滿落幕。

      而這個幸運沒被偷走的墨紫色戒指,顏色變的更暗,但反光更耀眼明亮,隱隱約約透出妖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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