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如君言˙章一˙切口(下)

      陽光從打開的窗子透了進來,在地面上形成碎碎點點的亮。

      容均坐在那兒,收好了藥箱,半明半亮的臉龐還是面無表情,紀言星也習慣了,溫聲開口:「容先生還要交代什麼嗎?」

     

      容均微微抬起下巴,還是冷冷的語氣,卻稍稍和緩:「這幾天你不許外出,那些人我會處理,給紀爺添麻煩了。」

     

      紀言星雖是習慣了此人的言語行事,但始終很難像看透別人般來看待他,他想他能理解容均的意思,其實是在告訴他,叫他晚上不用固定過去,只是他不確定他是不是自作多情。

     

      雖然去了也是被擋在門外趕回來……

      這麼想著,紀言星緩緩說:「這點傷我還不放在眼裡,容先生難道就沒有其他要交代的嗎?」

     

      他一直以為他對容均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但卻摸不清理由,對方似乎是有感覺到,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這樣。

     

      容均文靜的面龐似乎有了一些觸動,但他連十分輕微的抿唇之類的小動作也沒有,就是坐在那兒沒有移動,聞言沒有馬上回答,只微微低頭,他的舉動紀言星只能猜測對方或許是在思索,可其實他剛剛想說的不是這句話的。

     

      他無意逼他。

     

      紀言星臉上的表情再如何微妙,容均也看不見,他只感覺到低微的、不太尋常於方才的呼吸聲,對於那倒視線只若有所覺的偏過頭來,「我不想給紀府添麻煩,那是我自己的事。」

     

      「容先生。」

      紀言星有時候也真不曉得該怎麼跟對方溝通,微微一頓說:「跟紀府無關,我只是希望有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容均看著他──其實只是習慣性朝著聲音的來源轉頭,不去思索紀言星不知是第幾次主動開口要求,以及他話裡的意味,淡淡冷冷說:「有,不要出門、好好養傷,就這樣。」

     

      紀言星沉默了,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又很無奈。

      其實他早該知道了不是嗎?剛認識他時的前兩年就知道對方是這種性子了,既然幾年他都能等了,多等幾天又算什麼呢?

     

      「……知道了,容先生交代什麼就是什麼。」

      「那沒我的事了,我走了,不送。」

     

      很久以前,他就問過容均一次。

      他也只問過那麼一次。

     

      『容先生,你對我是怎麼想的呢?』

     

      那時的容均比現在還要冷漠很多,他對來看病的客人都會一句一字好好說明,但私下對人卻愛理不理,當時他很確信有一瞬間對方是有真的聽進去,不過容均想也沒想的冷淡說:『我對陌生人沒興趣,你若是聽懂了就滾,不要妨礙我做事。』

     

      幾年下來,紀言星對容均的態度不止是全紀府知道,連一向有交情的慕容府、溫府及將軍府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也因著這些關係,容均在城西最富庶的地段開醫館並沒什麼人刁難,因為紀言星的背後是紀府,實質上是暗地經營的各種行業,交情好的看交情不會動他,交情一般的看利益也不敢動他。

     

      這是但凡有在做生意的人都曉得,卻都只能當作不曉得的事,當然,他的醫術真的很好,沒多久就做出口碑也是事實。

     

      藍捷大概去忙了,留著朱流備車送容先生回醫館,紀子伶也「正好」忙到一個段落,笑笑地端著早飯給他:「看哥的表情就知道又輸給阿均了。」

     

      「他不想讓我們插手,說是他自己的事。」

      紀言星一邊穿起上衣邊說,紀子伶放下食物,哼了聲說:「他起碼對哥你還願意說,我去找他時,他可是一句也不吭就開始收東西,真不夠意思,好歹我也當他是我兄弟。」

     

      「容先生他這麼說嗎?」

      紀言星眨眨眼問,這個小小的舉動放在他沉穩的面容上,顯現出意想不到的稚氣,紀子伶說:「真的啊,從頭到尾就跟我說句『難道他不能來嗎』,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當我是兄弟。」

     

      紀子伶的抱怨讓紀言星的鬱悶消散不少,紀言星沉思的說:「既然他不讓我們插手,那我們就不插手,但是查還是要查的,一共五個人,其中三個是用青門的內功,兩個是葉莊門脈的輕功,不過到底是不是,還不知道就是了。」

     

      「小五的人昨天一發現就跟上去了,應該不用太久就會知道。」

      紀子伶想了想,皺著眉頭問:「哥,我們不插手,但是就真的要放著不管?」

     

      「既然容先生這麼說了,紀府當然不能管。」

      紀言星思索了一下,淡淡說:「還沒搞清楚之前我們看著就好。」

     

      聽出紀言星的意思,紀子伶挑眉,勾出一抹笑意,朝門外彈了彈手指:「『紀府』不能管,只能看,小五,聽見了?」

     

      門外這時才探出一個俐落的身影,習慣性地露出和善的笑意說:「當然,出了什麼事都不會和我們有關係,容先生那兒主子儘管放心。」

     

      「你看,連小五都知道你在擔心人家,想管又怕人家不高興。」

      紀子伶笑了笑,揶揄了一句,不過他敢這麼開玩笑,手下的小五可不敢,想了想開口說:「主子,二爺,『那一位』預計是明天就會到這兒了,一路上都很好。」

     

      紀言星聞言問:「那我們折了多少人?」

     

      「傷了六個。」

      小五說:「宋爺說要活的,所以路上抓的都綁去給宋爺了,我也正好想問問主子跟二爺,進了臨天之後還要活的嗎?」

     

      「除非對方特地來『拜訪』,不然都不用留活的。」

      紀言星淡淡說,面上沒有一絲方才與容均談話時的溫和妥協,「宋總事那邊應該挺忙的,朝上的消息明天開始我們也要知道,另外,王爺還沒找到嗎?」

     

      「您知道的,王爺不想讓咱們的人找到,實在是……」

      小五苦笑,說道:「小章那邊傳回來說,王爺又跑了,讓他們又氣又笑,簡直像是在鬥法。」

     

      紀子伶笑了出來,涼涼的說:「咱們家的五王爺呀,可是跟慕容家的老爺子一樣都是超級大狐狸,就讓他們加油吧。」

     

      小五露出一許恭謹的笑意說:「其實小章他們也都知道的,主子二爺放心,該讓王爺知道的事,一件也沒有漏掉。」

     

      「很好。」

      紀子伶露出溫和的笑意,就像是外人看見紀府二爺時一樣,不慍不惱,好像永遠都是那麼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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