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如君言˙章一˙切口(中)

      「我哥身上的傷,你現在要跟我說你不知道?」

      紀子伶也是一楞,隨即有些惱怒的低聲:「我知道你們……但你也不需要這樣吧。」

     

      容均皺起眉頭,沒有解釋,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而去整理他的藥箱,他的動作很微妙,一般來說,容均並不喜歡外出,除了病患家人來請外,主動外出並不多見,紀子伶原本有些生氣,這時看見朋友的動作才察覺不對勁。

     

      紀子伶想了想說:「昨晚我已經幫我哥包紮過了。」

     

      「……所以我不能去嗎?」

      容均一停,開口問他。

     

      紀子伶沒有吐槽說「你想來就來嗎」之類的話,看著他片刻露出幾許笑意,口氣又是溫和:「沒有,紀府很歡迎你。」

     

      ──這就是容均出現在紀言星房間的原因。

     

      「子伶?」

     

      原本在藍捷勸說下睡回去的紀言星,對自己弟弟並不避諱,聽見聲響時他還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只依稀看見是紀子伶,很快,紀子伶一手按住欲起身的人,連帶手掌覆在他雙眼上,溫聲笑著說:「是我沒錯啊,我來給你換藥。」

     

      「……那是誰,手拿開。」

      腦袋還有點昏沉,但是紀言星不至於連單數與複數的腳步聲都分不出來,容均把藥箱擱在桌上,走近前去拍開紀子伶的手,冷冷開口:「我是容均,不高興的話,盡可以趕我走。」

     

      紀言星一抬眼,就看見容均那雙目無焦距的灰色眼睛,對方習慣性地微低著頭,一眼就可以從這個舉動知曉對方確實看不見,也不曉得他都怎麼計算走路步數的距離的,紀言星沉默了下來,這人會出現在這邊,肯定跟自己弟弟脫不了關係。

     

      紀子伶幾次開口都不曉得該說什麼,最後只好聳聳肩,但也沒有走。

     

      紀言星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淺淺說:「你知道我不會趕你走的。」

     

      這句話,他的語氣很淺,但卻說得很認真,不過容均不買帳,得到回覆之後,轉身拿過自己藥箱放在腳邊,毫不客氣地依舊冷冷說:「那就把衣服脫了,我看傷口。」

     

      「……嗯。」

      紀言星只點點頭,表情不變,很大方地除下上衣,紀子伶既不插嘴也不多話,雙手在胸前交叉,靠在門旁的牆上,充當起平時藍捷的角色。

     

      衣服剛脫下,容均一根手指頭碰都還沒碰到紀言星,他就皺起了眉頭,但他什麼都沒說,轉頭對紀子伶吩咐:「幫我弄盆熱水來,要毛巾,乾布。」

     

      「知道啦。」

      紀子伶無奈地答應,很認命的開門出去,雖然他也只是吩咐默默站在門外待命的朱流,不過在臨天敢這樣大模大樣使喚他的還真沒幾個。

     

      容均要的東西很快來了,朱流水盆都還沒放下,容均就自行擰了毛巾回到紀言星床邊擦拭傷口,一邊冷淡地說:「東西放著你就可以出去了。」

     

      朱流對容均的態度也見怪不怪,見紀子伶都能讓他使喚,自己讓他說幾句也沒什麼,對紀言星跟紀子伶微微欠身就退了出去,容均一邊擦拭傷口上前一晚的藥膏,一邊開口:「紀爺,你有九個傷處。」

     

      「我知道。」

      紀言星淺淺回答他。

     

      「另外八處是怎麼來的?武器不一樣。」

      容均似乎遲疑了一下才問。

     

      在門邊的紀子伶神色一動,但沒說話,紀言星的語氣還是淺淺,這次卻帶著一點疏離:「跟你無關。」

     

      容均抬頭,沒有任何表情,語氣冷冷地帶著一點不容置疑:「你剛剛沒趕我走,就是我的病人,現在我是大夫在問你話。」

     

      「大夫不就是給人治病的嗎?」

      紀言星眉宇間仍舊淺淺:「至於病怎麼來的,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容均板著臉,手下一直都是小心仔細而俐落的動作,語氣更冷:「我說有就有。」

     

      紀言星的表情這時才出現一點波動,他的神色瞬間有些複雜,抬手對紀子伶揮了揮,了解他意思的紀子伶再一次聳聳肩,扔下一句「需要的話朱流在外面,我去忙了」就走出去了。

     

      容均把用完的毛巾仍回盆裡,又用乾布混了些藥粉擦拭傷口上的水分,紀言星看著他動作,對著他實在說不出什麼重話,沉聲交代說:「左手短劍一道,鞭子三道,右手、背這三道是長劍,其他是暗器。」

     

      容均點點頭,還是那張臉與那副語氣:「下次別用雙手去擋武器,已經那麼多舊傷,疤痕會愈來愈明顯。」

     

      「無所謂,我不介意。」

      紀言星淺淺說:「平常衣服穿著看不見。」

     

      「可是我介意。」

      容均低頭去翻找藥箱的東西,一邊說:「看傷口就知道那些都是你能躲得開的攻擊,幹什麼沒事去討皮肉痛,很好玩嗎?」

     

      紀言星忽然伸手按住他的動作,沉聲問:「你既然趕我走,為什麼又管我?」

     

      手上拿著一小盒藥膏和銀針、縫線,容均只冷冷說:「……放手。」

     

      紀言星凝望著他,他向來知道容均不喜歡別人無端碰觸他的肢體,沒敢說出「如果我不放呢」這樣的話,最後還是鬆了手,看著容均熟練的穿針引線,半晌後對方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還以為容均是要照常對他說些「縫傷口會痛」之類的話,紀言星正要開口,容均卻早一步說話了,依舊很冷:「我的事不想別人插手,讓你受傷是我的責任。」

     

      他是在解釋嗎?

      紀言星不想這麼想,卻沒辦法克制。

     

      容均頓了頓,拿起另一支銀針似乎是在比對傷口,抬起他右手低頭去嗅聞上面的味道,紀言星怔了怔,對方的睫毛很長,微微俯身的動作被他表現的極美,皮膚不算很白,但這時認真的樣子卻是好看極了。

     

      須臾,容均皺著眉頭說:「三處傷口有藥,是很普通的麻藥,對你應該沒什麼用,怎麼會……」

     

      這種麻藥對他根本沒效,紀言星知道容均的意思,不過他不想解釋這個問題,只溫和說:「是我自己不小心。」

     

      很久,容均一句話都不再解釋,該下針就下針,該縫合傷口就縫合傷口,不用縫的就塗藥,過程中,紀言星吭都沒吭一聲,直到他身上都包紮完畢,他才溫和開口:「好了?」

     

      「每天換藥一次,布要先用熱水煮軟曬乾,」

      容均沒理他,轉頭對一旁換水的朱流交代:「旬日後拆線,煎服的藥每天早飯前一次。」

     

      朱流點頭記下,恭謹笑著說:「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您跟主子慢慢聊。」

      這次他不用人趕,腳底抹油就先溜了,免得容均還要浪費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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