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2:霧之天

   烈日當空,射線映照到金屬上──即使來到春季,尤幸散熱裝置、浪花與海風稍為降低身上枯燥的炙熱感覺。

  

   雙腳踏於海平面上,波浪自然分開、產生無數漣漪與白色泡沫。她就是海上自衛隊中被稱為「艦娘」的兵器。

   也是橫須賀鎮守中名為「利根」、擁有諧音:「吐尼」的利根型一番艦,重型巡洋艦成為艦娘以來擁有的共同特徵。

   「說是追上一航戰……」

  

   滑行、奔跑,是她們浮在海面上於南方戰線上持續推進的方式,必須消耗體內稱為燃油的能量,同時維持著艤裝的運作,還有保存全身感知四周方圓數公里內情況的能力。

   在少女的眼中,前方一個高速航行,身上還帶著年輕男性的渺小背影──

   「這種距離是叫吾輩該怎麼追上去啊……」

  

   紮著雙馬尾的利根,感受著前方速度奇快、在一至兩公里海面上遺留一道長長的白色痕跡。僅能深慨嘆艦種不同,雙腳輸出效果擁宥的迴異。

  

   「但是……」

  

   少女遠眺藍天,每天欣賞白雲底下的風景、時刻警戒遠方水平線上動靜便是她們艦娘的日常生活,時間早已不知不覺間讓她們逐漸習慣、忘記為何她們必須帶著沉重的艤裝,背負受熱隨時爆炸的炮彈出沒於這片日本南方海域。

   “戰爭結束了、那麼我們艦娘就只剩下鎮守府的生活,還有鎮守府內所有人也可以安然退役回到日本家鄉中。”

   想起時刻待在提督執務室內工作,周旋於各種政治層面努力至今的身影,活潑的笑臉依舊保持著一種純真和開朗。

  

   掃蕩南西諸島海域,只消利用全日本海上自衛隊的秘密武器、那麼消滅深海底部以坑谷為巢的深海棲艦們──以千餘兵力圍堵僅剩擁有一千餘艘深海反應的敵人,或許在今天便能宣告:

   “戰鬥完結了。”

   艦娘們期待這一天的發生,所以人人都相當努力、極盡辛勞避免「怪物」從南西戰線迫近日本海的最終防線。

   一旦它們身上任隨便武器隨便擊擊日本國土,那麼將更多女性成為「艦娘」。

   也會成為日本國內政治階層、輿論與媒體心中足以成為大規模擴軍的理由,增加軍備開銷外,更能直接迫令議會開展全民皆兵的方策。

   故此在這種不能失敗的背景因素使然下,自衛隊必須動員所有戰力、利用各個鎮守府內閒著的艦娘無論經驗多或少,悉數離開提督監管環境下前赴南西諸島──

   她的眼前。

大概在一公里遠處,就是自衛隊本次作戰的目標,以她們上千名艦娘圍堵的作戰方式撤底擊潰深海棲艦這種怪物。

「咦?」

炮聲隆隆,水花構成一幕白色高牆。那個高度在少女心中,過去看見的模糊印象還要高,巨大得比深海棲艦們更像真正的怪物。

毫無疑問任何女性或是海軍士官也會明白,這是戰場,稍有不慎便會喪命、沉到冰冷海底的玩命場所。

“不是演習。”

“這不是演習。”

“即使對方只是輕巡或驅逐艦,也不能掉以輕心。”

昨夜鎮守府內──統領鎮守府的年輕提督不厭其煩再三敦促她們:全員注意不可驕傲自滿。尤其嚴厲訓示對他心存好感的八個少女、包括以火力聞名於自衛隊之間的長門型姊妹,還有以航速於戰艦行列中屬於最快之金剛型四姊妹。

全員也經歷過一次煩悶、重覆的耳朵摧殘才能好好睡上覺。

「全員必須安然回去嗎……」

內心一陣動搖,少女為著眼前看見的白霧,似是田野鄉間自然產生的春霧般使人迷失當中永遠回不去現實世界。

它──

不自然,感覺也很特別。只有作戰區域中充斥這種讓人無法看見裡頭戰況的迷霧,利根心感不妙,偏偏在此時某種事物正干擾著艦娘感知能力,讓她產生一種恐懼。

「奇怪……為何這個時候連赤城姐的反應也會消失了?」

看著自己手中配屬的瑞雲型偵察機,搭載於小型飛機頭上的可愛生命,圓滾滾、迷你駕駛員望著艦娘本人搖了搖頭。

“無法聯絡。”

她的回報,更是讓人感到絕望。

新式偵察工具,在戰場上為著「索敵女皇」本人或是航空戰艦的伊勢型姊妹用以更快在炮擊戰中盡可能提前找到敵人,另一個功能便是攻擊深海底下的潛藏敵人。

「這個霧……怎麼一回事?」

少女沒有能力明白到霧中情況,身處於戰局以外更令人心急如焚。

光看著逐漸向外擴大、它干擾著她的身體感知機能,連帶身上可能聯繫到戰鬥中各個部隊與及回報戰況的通話機也只有傳回沙啞聲音……

“不正常。”

發生在她眼前,遠處正侵襲友軍的白色霧氣有如上天刻意協助深海棲艦一把般,讓炮聲成為搖滾樂曲逗弄著她,一個腳速無法過上赤城的少女。

   世上沒有新武器能夠如此大範圍干擾她們艦娘,也沒有能耐徹底影響著整個戰況發展。

除非……

利根回想起一點點過去從教科書上獲知的科學常識,關於電磁波與金屬兩者不相平之物以何種方法產生反常效應,透過導電、水流與高能幅射短暫製造大量電子與霧氣。

方法就只有天氣、從外太空衛星兵器直接向目標發出肉眼與儀器無法視測的射線。

「怎麼可能──這次作戰難道真是讓自家人,讓吾輩和赤城姐衝往前線送死的作戰?」

好不容易航速才剛走滿赤城的一半路程,僅餘數百米的距離便能直接衝進白色霧氣這團障礙,卻讓利根清楚看見裡頭人影與人影之間如同黑夜中持續混戰著。

從外面看進去……

嘶叫與炮擊聲,已經無法分清每一個黑影究竟是真正的「艦娘」或是她們艦娘眼中視為怪物,名為「深海棲艦」的敵人。

夜戰本身正是一種折磨耐性的地獄,只要雙腳不幸走進去……任何實力強大、裝甲再厚的艦娘也有可能在雙方炮火洗禮中無法回到鎮守府。

現在以遠距離炮擊支援,這種無法確定現場情況的局面極有可能誤擊友軍。

即使重巡洋艦以夜戰皇者的身分衝進去,大概也只會讓她成為靶艦,吸引敵方或是友軍炮火,連番轟炸必然沉到深海──

然而一聲炮擊,卻停住少女的腳步與任何思考機會,霧氣中央處出現某種自然吸引那雙深黑色眼睛注目的事物。

軍隊間相互告知當前狀況的舊時代通訊方式,因著發射者極有可能暴露行蹤的風險,故此在黑夜或是沒有遮掩物下任誰也不會輕言使用這種方法通訊。

除非──

紅色信號彈,衝破白色霧氣直向藍天飛去。

戰場的情況比想像中更要惡劣,發生她們也始料未及之事,這種劣質遭到淘汰的舊世代產物才有機會重見天日。

「甚麼?艦娘沉沒……而且提督人處境十分危險?」

敗北告知,是橫須賀艦娘與各人早已明瞭的特殊通訊方式,首次使用卻竟然出現在本次關乎決定整場戰爭勝敗的時刻──

利根當即放出身上所有飛機,意圖單憑一己之力,盡可能營救附近已失去戰力的盟友……

這種時候卻讓她想起:

“雞肋的重巡戰力,在火力比不上戰艦、普通輕巡的火力也快要超過她們,連雷裝也比不上北上、大井還有木曾三位雷裝巡洋艦。更遑論是奢望帶上一兩臺飛機便能擁有優秀的反潛能力,在武器發展日新月異的環境中──不努力改變自己、接受潮流進展,利根型也有一天成為廢棄的信號彈。”

沒有特出能力的重巡偏偏在這種日戰時間中,和花瓶、旅館同樣只是軍隊中拖累友軍的存在。

「利根?聽到嗎?」

此時耳邊傳來鎮守內一張女性的聲音,通訊雖仍未完全恢復,還好可以機件似乎可以清楚溝通。

「嗯,吾輩看到了。任務娘小姐,那道紅光應該是赤城姐射出來的撤退信號,提督有危險!」

「趕緊從那個地方離開!美軍要來了,防衛廳剛剛下令放棄繼續作戰……」

通話機另一方傳來恐慌、不知所措的聲線。

“誰也知道任務娘是提督君身邊的軍師。”

近乎萬能,而且工作井井有條的少女幾近完美而從未出錯,橫甚少看見她出現驚恐或是做錯事──”

「嗄?甚麼美軍?」利根還以為自己雙耳聽錯,固定雙臂20.3CM主炮準備好參與作戰。

然而……

事實總是殘酷。

赤城本人背著一個年輕男性,從霧氣之中衝出,讓軟弱無力般僅能高舉慣用手想要留著甚麼似的年輕人死死地望向白色霧氣──

那個人是提督,利根與大部分艦娘所尊敬的年輕人,雖然嘴巴與行為總是與一個變態沒有多大分別。

超脫一般艦娘所能承受的航速,赤城卻頭也不回,向著鎮守府方向急速撤退。

“好快──”

從沒有人見證過當一個艦娘徹底無視自己身心仍存有感覺的限制,那個少女如何以「人類姿態」呈現軍艦的能力。

利根沒有。

赤城本來也沒有。

因為任何一個艦娘都知道,一旦自行強迫身體傾盡力氣、難保將來可能僅剩下力量強於常人的異能力者,最終成為失去自我的「怪物」。

「America的B52轟炸機已經從沖繩基地起飛,妳只有十分鐘時間和旗艦一起從戰場撤離,趕緊上以最大航速後退。」

利根聽見這番說話方才明白等待著艦娘們,並不屬於那種必然獲勝之戰。而是刻意毀滅所有人心中那種夢想……誰也沒有可能從戰場上回復平凡身分的戰爭。

“戰爭。”

單方面屠殺艦娘與敵人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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