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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 流坎

      流坎,雷電之守護者。

      傳說中,流坎是嫉惡如仇的雪白大狼,身高足足有五尺多,一雙金黃色的狹長獸眼,隨著牠周身纏繞的雷電閃爍。四足迅如風,全力奔跑時只在視野留下一陣金黃閃過。

      人說平日萬不可作惡,流坎總會在雲端上守候,要是看見任何惡行萌發了嫩芽,必然高聲怒吼引發雷鳴,緊接而來的雷電降落,那是懲罰罪惡的象徵。

      久而久之,那嫉惡如仇的形象便隨著金黃色的獸瞳流傳在人間。

      人們甚至傳說,久逢甘霖後的怒雷,必然會伴隨著惡之人的死傷。

      因為,這就是流坎──以一身白狼之軀擠入眾神行列之中的流坎。

      但是,真實的情況又是如何呢?

      穿過雲霧的絕壁,登上那座被無以名狀的濃霧包覆的無名山,也許那個正準備走向那個位於高處的涼亭的女人,能給你一個答案……

      女人走在白石鋪設而成的道路上。

      她身著一襲淡黃色的旗袍與鮮紅色薄紗披肩,勻稱的小腿上,甜美的胭脂紅色的百花,在滾著荷葉邊的裙襬下怒放,隨著她的步伐搖曳生動。

      她的腳步應該更著急一些。

      早上才剛起來,就遇上想換新衣裳,問問她這兒有沒有新布料的綠藻,偏偏她才開口沒多久,又開始懷疑起她的丈夫白令,與他的工作夥伴之間是否有曖昧之上。

      雖然她覺得不可能,但綠藻遇上這件事,一旦開口就沒完沒了,她還在想該怎麼脫身,又遇上了也想過來做新衣服,卻跟著抱怨起丈夫的娘親……

      這混亂的情況讓她暗嘆口氣,只好放任兩人在她的屋子裡慢慢聊,逕自離去展開一天的工作。

      她所居住的五采樓比其他人又離工作區更遠了一些,每天她都必須從最遠的谷底開始回收昨晚的織線,直到最上面,雲仙日以繼夜織布的納結亭,才正式開始一天的工作。

      在玄圃大陸,被稱為掌管織造與染料的神祉七織,每天的工作就是從回收昨晚遺留下來的織線開始的。

      而今天的一開始,就已經被人拖慢了腳步,不可否認的,她有些著急。但就算如此,七織的步伐仍舊維持在某個不緊也不慢的速度上。

      她心無旁鶩地專注在以雙手收攏雲絲的動作上,低著頭走著。雲絲只要混和七織體內的氣,即可織成近乎於透明的雪白布料──雲錦緞。

      雲錦緞對易境來說極為重要。因為易境必須要依靠雲錦緞偽裝成雲霧,才能成功遮掩玄圃大陸的居民來此的道路。

      玄圃與易境,雖然在同一個空間裡,但易境卻是失去肉體的他們,唯一能存活下來的環境,所以幾十萬年來,為了不讓這個環境被發現、被破壞,七織總是小心翼翼地織著雲錦緞。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但每日混合著她體內的氣才得以成型的雲錦緞,在接觸空氣之後,氣便會隨著時間消散無蹤,徒留雲絲靜靜躺在路邊。

      所以每天睡前,七織都會留下幾名雲仙繼續織布,讓多餘的布料垂落谷底。而她將會在早上工作前將雲絲回收,做為今天織布的線繼續使用。

      雖然是每天相同的工作,但七織卻從不覺得厭煩。她心知這份工作的重要性,每次收攏雲絲時總是十足專注在工作上,有時連身邊經過誰,她也毫不知情。

      譬如現在在她正準備經過的大樹上,盪晃著小腳丫的女孩。

      那女孩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短版和服,古靈精怪的大眼睛是宛如天空的天青藍,盯著七織走動的眸光充滿著興味盎然,直到她走過她所待的樹下,她還是沒有叫住她的動作。

      直到七織走了一段路,她才很突然的喊住她:「七織!」

      她俐落地跳下樹,漾著可愛的笑容等著七織回眸。

      聽見聲音呼喚,七織才停下腳步,回首的動作讓深咖啡色的長髮在空中旋了個漂亮的弧度,見到女孩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快步走回女孩面前,低頭福了一下身:「崑崙大人。」

      「七織果然是好有禮貌的好孩子,跟妳家那堆兄弟不一樣呢!」

      崑崙伸手想摸摸七織的頭,不過十歲不到的小女孩要摸成年人的頭頂似乎有難度。她嘟起嘴,腳尖輕點隨即上飄幾步,露出滿意的笑容摸摸七織的頭。

      不過好幾百年前就脫離孩童階級的七織十分不適應這種哄小孩的手段,雖然早知會惹得崑崙更加惡趣味,她還是忍不住退後兩步。

      「崑崙大人叫住我,是有什麼事嗎?」

      深知若不開口轉移話題,崑崙必定就這麼浪費時間下去,於是七織直接開口詢問。

      那雙正骨溜溜轉動著的青藍色眸子隨即定睛在七織身上:「噢,我昨天去了一趟玄圃……」話還沒說完,就惹得七織嘆氣。

      「您又擅離職守了。」七織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難怪昨天看白令大人臉色不是很好看,果然是又找不到崑崙大人的緣故……

      雖然七織並沒有那段時光,但據說很久很久以前,玄圃曾經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後來因混沌來襲引發大戰,在這之後的幾萬年後,失去肉體的他們只能在純淨的易境居住,並與玄圃的萬物簽下契約,維繫玄圃內萬物的存在。

      只要與他們簽訂契約的對象還在玄圃存活,他們即可萬年不老不死。久而久之,便被玄圃的居民敬之為神。

      但某些懷念過去的人並不因此感到滿足,為了取得真實的肉體,這群人開始研究解析輪迴之道,逐漸的能取得短暫時光的肉體。

      從此之後,崑崙便時常以此方式翹班,偏偏她又是掌握天空與萬物之首的守護者,常常讓與她的工作無關,卻勞心勞力幫她收拾善後的白令無可奈何。

      「哎呀!反正公文放著也沒人會幫我做,晚點又不會跑!」

      認真的白令大人,看到可以直接蓋章處理的文件也不會幫忙蓋章,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搧搧手表示不介意的女孩見七織擰起秀眉,連忙扯開話題:「噢對了,我替洛泉送來了東西。」

      她一個彈指,接下了憑空掉落的東西,遞給七織。

      「這是……?」

      七織接過那個由一條七色彩帶繫住的兩個鈴鐺。這東西她並不陌生,是流水的守護神,洛泉的武器鈴帶,虹霓。

      「等等你跟流坎要去華關村降雨對吧?洛泉說她有點事情,今天沒辦法過去,所以虹霓就先交給妳了。」

      「我知道了!」

      七織點點頭,收下了鈴帶。

      雖說她們並不是神,但運用力量引雲降雨也是做得到的,有時玄圃的民眾也會祈求降雨,在她們能幫忙的範圍,七織並不介意貢獻自己的力量。

      另外,華關村附近的土地已經敗壞,所以這次除了一般降雨時互相幫助的洛泉與七織,更有以雷爆引發大火,恢復農地肥沃的流坎跟隨。

      「另外,流坎這小傢伙,一大早就在妳那兒探頭探腦的,我乾脆也將牠帶來了!」她朝七織的身後示意,七織轉過頭,卻沒見到什麼。

      她將頭轉回來,疑惑的眼神還來不及投向崑崙,耳朵就已經接收到遠處傳來陣陣巨響。

      七織再度回過頭,那雙介於深褐與暖橙之間的眸子凝神細看著遠方,不用多久就看見一團巨大雪球,夾帶著萬馬奔騰的氣勢,朝著她與崑崙的方向飛奔而來。

      跑過來就算了,吐出來的舌頭與隨之產生的唾液,隨著奔馳的動作破壞地心引力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牽出一條閃亮亮的銀絲帶。

      那模樣讓七織忍不住皺起柳眉,披肩長袖下的玉臂一甩,收攏於腰際的雲絲隨即竄出,在半空中盤旋飛舞。

      下一秒,雲絲自動排列成經紗與緯紗,隨著七織流出體外的氣,騰空織成透明的雲錦緞,對著直奔而來的流坎兜頭而去。

      當流坎意識到半路有東西而緊急煞車的同時,雲錦緞已然以流坎為中心將牠團團包圍,逐漸收緊。

      身軀被層層綑綁,雪白色的巨獸卻不顯驚慌,那雙金黃色的獸瞳在一瞬間散發出精光一閃,比人還高的巨大身軀馬上立起後腳,躺在布疋間扭動打滾,卻似乎沒有掙脫的打算,只半瞇著獸瞳張著口水快流下來的大嘴,任憑雲錦緞越收越緊。

      那表情與其說是掙扎,不如說是享受更為貼切。而隨著牠的情緒積累,白色的毛皮上開始纏繞金黃的雷電,在透明的布料間隱隱浮現。

      但就在下一個瞬間,雲錦緞卻倏地崩解。雲絲順著流坎巨大的身軀撫過,轉眼便回到七織的腰間。

      「嗷嗚?」雲錦緞消失無蹤,流坎跟著停下癩皮狗似的翻滾,雷電也隨著牠的情緒平復而散去。

      翻過身子的牠收攏了前腳與後腳,讓自己呈現坐姿後微抬起頭,尾巴在身後晃著,瞳鈴般的大眼緊瞅著七織不放。

      七織倒退兩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雙金黃色的狹長獸眸裡頭,閃爍的期盼與哀怨實在太濃太烈,害她差點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

      「咳!」她撇過頭乾咳兩聲:「等等要去華關村降雨,到時候再繼續吧!」

      「嗷!」似乎是聽懂了,雪白的巨獸身後的尾巴搖得更加歡快,直起身子就要往七織的方向撲過去。

      不過七織一個轉身,漂亮的避開了流坎的攻勢。那雙金黃色獸眸眨了幾下,吼叫了一聲又飛身而去,但……

      「請別掀我的裙子,或者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否則等一下就什麼也別想了!」

      七織所編織出的話語,略顯冰冷。

      流坎的動作僵住,瞅著七織的眸光裡彷彿淚光閃閃,但七織只是抿著唇,看也不看牠一眼。

      「嗷嗚……」

      就算沒開口,流坎也看出七織不願妥協的態度。牠垂下高昂豎立的尾巴,連耳朵都像承受不了打擊般低垂,越過七織往路的另一頭走去。

      並不是第一次跟流坎合作,清楚牠只會前往她接下來必須前往的地方等候,所以七織只是冷眼看著垂頭喪氣的流坎越走越遠,而後揉了揉越來越疼的額際,耳畔卻突然傳來某人看熱鬧的笑聲。

      「……嘻嘻!」

      不知何時崑崙已躲到樹後,見一人一獸的互動忍不住偷笑。

      「看來妳已經很知道要怎麼對付牠了嘛!」

      七織露出無奈的苦笑。

      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她時常與流坎合作,加上流坎又十分喜愛她所織的雲絲,所以應該說是各種悲慘經驗累積下來的習以為常吧!

      「崑崙大人,我從以前就想問,為何是流坎?」

      「因為,我想要坐騎嘛!」

      金烏的畢方跟白兔的白足都好可愛,她也想要一個可以不用每次都驅動武器的坐騎啊!

      「不,我並不是指這個。」

      七織思索著該怎麼開口,讓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

      但崑崙也大概能猜出她的意思,索性幫她接過話:「妳想問的,是指為何流坎會是雷之守護者嗎?」

      七織點頭問道:「就算要找一個非人類的守護者,玄圃的生物這麼多,為什麼會挑上牠?就算以個體來說,我並不覺得流坎有特別強大的地方不是嗎?」

      崑崙倚著樹,眺望流坎方才離去的方向:「我也不知道。」

      「世界的意志創造萬物的意識,萬物的意識成就世界的意志。我們的分工是由萬物的意識集合而成的世界的意志派給的,就算我是負責守護它們的人,我也無法左右,或者是理解它們的想法呢!」

      流坎會成為雷電的守護者,這是連她也沒料想到的變化。

      「但那種個性……真的適合成為守護神嗎?」

      喜歡被綑綁、喜歡漂亮的成年女性,這種從各方面來看都不是一個守護者應該有的模樣吧?

      「這個嘛……妳不也逐漸習慣了嗎?」崑崙笑瞇瞇地看向七織,卻惹來對方一個明顯的皺眉。

      「那也是您先承認了牠的緣故。」

      易境的神祉並不是一下子就全部出現,然後永不更動的。對七織而言,比她早出現的神祉都是她必須尊敬的對象,就算對方的外表時常維持在十歲左右的稚嫩幼童也一樣。

      「我是無所謂啊,反正世界的意識承認了,那我就承認囉!雖然我也沒料到牠竟然會有這麼奇怪的本性。」幼嫩的指尖刮了刮臉皮,崑崙也沒想過自己隨手帶回來的小狗狗居然有這種奇怪的興趣。

      而且,流坎以前的飼主可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耶!應該沒那個體力跟牠玩綑綁遊戲,也沒啥身材好看,到底怎麼會養成那種個性的呢?連崑崙也想不透。

      「不過,讓牠發揮本性也很有趣呢!」反正易境已經有太多奇怪的人了,多這一隻倒也沒多大差別。

      「如果可以,我會希望牠別老是在納結亭那兒打轉。」七織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納結亭是雲仙工作的地方,不是讓一隻大狗看漂亮姑娘的地方。

      「這個、還好雲仙沒有意識啊哈哈……」

      玄圃的人在死亡後,會來到易境審判一生的功過,然後在贖罪塔贖完一生的罪,才能等候輪迴的時刻到來。

      在審判功過之後,為了不讓這些靈魂有胡思亂想的機會,便會給予喪失意識與記憶的藥水。

      在等候輪迴之前的短暫時刻,這些靈魂也會暫時配給給需要的神祉,做不同的雜事,等到該輪迴的時候,便會解除他們的職務,讓他們再度踏入輪迴之道,然後重新還以乾淨無垢的意識。

      其中幫忙編織雲彩的雲仙,幾乎都是女性。

      這是因為在玄圃的生活中,通常由女性製作編織的工作,所以這些動作會因從小做起而刻畫在每個女性的腦海裡,就算失去意識也很難失去下意識的動作。

      而這一點,絕對給性喜漂亮大姊姊的流坎一個絕佳的機會。

      對於時常看到流坎蹲在自己的工作場所附近偷看雲仙,七織的感受有些複雜,不過崑崙覺得對七織來說,更複雜的感受應該是來自於流坎另外一個興趣──

      「更何況,如果牠真的太超過,妳不也會威脅下次不綁牠嗎?」

      「……是這樣沒錯,很抱歉。」雖然是為了流坎某些她覺得有些過了頭的動作,但威脅也是事實。

      「不需要道歉啊,七織真可愛。」再度上飄幾步摸摸七織的頭,崑崙不等七織擰眉閃避便笑著飄高,飛到樹上將身子的重量全壓在樹枝上,偏著頭看她。

      「只要七織覺得可以就可以囉,更何況流坎也沒有不高興的意思,這樣不就好了嗎?」

      不過威脅牠在幫玄圃大陸降雨的時候,雲錦緞綁大力一點沒有用。反而要威脅牠自己想辦法聚雷,七織不幫忙以捆綁增加牠興奮的情緒比較有用,這種威脅方式也算是流坎的某種特色也說不定……

      「話又說回來,已經這個時間了,妳不去納結亭嗎?」

      七織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心底暗叫不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被崑崙攔下來,讓她全然忘了該做的事,這下子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

      崑崙看她的臉色也知道出了什麼事,她露出了然的表情。

      認真的七織什麼都好,就是一次只能處理一件事情,一旦被別人打亂了腳步,就會方寸大亂。

      雖然這樣也很好玩啦!崑崙偷偷在心裡頭竊笑,全然忘了自己根本就是害人方寸大亂的元兇。

      「我正好也要順便拿這個給妳,就讓它載妳一程吧!」

      看戲歸看戲,崑崙還是很有良心的決定幫七織一把。於是她輕輕彈指,一匹布料隨即降落在她幼細的手臂上,隨後飛來的兩隻青鳥,各啣起一角遞到七織面前。

      「這是……?」

      七織一手接過布疋,另一手觸摸上頭的繡線,歛眉思索:「真絲緞織……八六針、八八針,還有九五針,所以是實驗布料?不過這顏色似乎沒見過……這是要給我的嗎?」

      崑崙點點頭:「我昨天下去玄圃的時候看到新的顏色,就順便帶上來給妳研究啦!反正綠藻跟苳姎不也去你那兒打算要點新東西嗎?」

      七織輕輕點頭,毫不意外崑崙知道這件剛才才發生的事。

      掌管天空的崑崙,身邊還有三隻掌管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三隻青鳥,分別有各自不同的本事,並且在必要時候,也會告知崑崙需要的資訊。

      所以崑崙一但知道玄圃有新的布料誕生,也會特地下去幫七織拿一點回來研究,這是她的慣例。

      雖然總讓人分不出幫七織拿布料到底是說認真的,還是純粹當成可以溜出去的藉口,但畢竟易境的職責是守護玄圃,身處玄圃之上生活的百姓自然也在他們的守護範圍內。

      當玄圃的文明日益漸增時,他們也不可能故步自封,跟著向前邁進,也是一種生活的必然。為此,七織也很樂意拿這些布料來研究,藉此精進自己的手藝。

      但她不得不先問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

      「崑崙大人。」

      「嗯?」

      「您……有付錢嗎?」

      「沒有。」崑崙眼也不眨,眼角撇到七織露出不贊同的表情,她聳聳肩:「那是作廢的布料嘛!所以我就順手拿回來了,要付什麼錢?」

      「就算是作廢的布料,不問自取謂之賊,不告而取謂之偷;看來我是太久沒注意妳了。」

      純粹男性的低啞嗓音倏地出現,攀掛在樹枝上的嬌小人影僵住身子,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

      半空中被斜斜畫出一抹刀痕,而後越擴越大。崑崙慌慌張張的爬下樹,打算偷偷溜走,卻還是比不上刀痕裂開的速度。

      越來越大的裂縫中,空間被各色深藍水藍所侵佔,隨後從中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也不看身後越來越小的裂縫,那雙宛如刀鋒般銳利的黑瞳直盯著崑崙不放。

      「白令大人。」七織歛眸,福了下身子,而被稱作白令的男人轉過頭,對她點頭示意。

      「時間已經晚了,妳先讓綠拓和瑩杯送妳去納結亭吧!這一段路的雲絲,晚點再讓雲仙回收即可。」

      ……怪了,她的三隻青鳥不是都長得一樣嗎?白令居然看得出她沒有讓堇青出去,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崑崙暗自昨舌,腳步也趁著白令跟七織的聊天,一點一點地往後退。

      她將雙手收攏在後,邊往側邊移動,邊摸著昨晚被打到似乎現在還疼著的屁股,感覺有點腫腫的……今天怎麼說都要先溜再說啦,嗚。

      七織柳眉微蹙,問起了在心中盤旋的疑問:「那布料……」

      「沒關係,既然是崑崙的心意,妳暫且收下來便是。」

      眼角瞥到偷偷摸摸的嬌小身影,白令伸手將崑崙拉回,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才又轉頭向七織開口說道:「我會問清楚是哪裡被她偷拿了布,事後的處理我會負責。」

      見白令已經有了想法,七織也不再多言,假裝沒看見崑崙垮下來的小臉蛋,轉身將手腕一抖便將布料丟下山崖。

      方才銜咬住布料送給七織的兩隻青鳥再度拍動翅膀,化為兩道光影追隨布料飛去,不一會兒便領著布料飛回來,停在適當的高度上。

      七織蓮步輕移,走上被兩隻青鳥頂著的布疋後落坐,轉身對白令點點頭後,青鳥拍動翅膀,銜著布料與七織便往納結亭的方向飛去,將寒著臉的白令與苦著臉的崑崙遠遠拋在腦後。

      「嗚啊……白令我下次不敢了啦!我不要這麼早去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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