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正上方那根銀白色金屬探針反射著日光燈的白熾光線,像是惡魔的邪惡利爪逐漸向尚恩的眼眸逼近。尚恩反射性的想閉起雙眼,然而壓在他頭顱上的機械手臂緊緊的固定住了他的眼皮;雙手雙腳被鎖在金屬平臺腳架邊的鐐銬中,一條粗厚的皮製頭帶從平臺下方延伸而出,將他的頭牢牢捆住抵著身下冰冷堅硬的金屬,使得尚恩全身動彈不得,只能睜大著眼瞪著天花板上的燈管以及那根極具威脅性的細長探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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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左方,將他帶來此地的那位醫生低聲呢喃了些什麼,尚恩無法轉過頭去看個清楚,但尚恩聽得見他,感覺得到從他身上輻射出來的熱度,顯示出他站的位置距離自己的所在相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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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探針直刺而來,尚恩奮力掙扎,但堅固的鋼鐵鐐銬在他異於常人的神力之下竟完全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尖細的金屬不帶絲毫猶豫地筆直插入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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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在尚恩腦中爆了開來,彷彿節慶煙火般迸發著兇猛的火星,在他腦海中閃爍。他可以清楚感覺到探針在他眼窩中反覆攪動著,彷彿搜尋著什麼東西,持續的劇痛引起他全身一陣痙攣,他握緊雙手,咬緊牙關,拒絕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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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移動探針的機器鳴響歸寂,他才意識到金屬探針已抽離了他體內。除了持續抽搐的燒灼痛覺和流淌到臉上溫熱的鮮血之外,他什麼都感覺不到,視線所及是一片深沉的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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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瞎了。清楚堅定的領悟點進他的意識,他的左眼瞎了。這駭人的事實並沒有嚇得尚恩張惶失措,反而沉澱了他的思緒;他可以等一下再來處理情緒的問題,現在最要緊的,是儘快逃離這該死的地方。他將手腕壓向手銬,用力向下拉扯,感到堅硬金屬逐漸張裂的緊繃,心中漾開一股滿意的浪潮;他們知道不可小覷他強化過的身體結構,卻不知道他究竟是多麼非比尋常的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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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機械觸手移向尚恩腦袋的另一側,將他右眼固定住,金屬探針覆滿著絳紅色的鮮血,鎖定他完好無缺的右眼,再次進逼。尚恩加強拉扯手銬的力道,感到邊緣的金屬割進了他的手腕,鮮血沿著指尖滴落。他瞪向逐漸靠近的針尖,一切成為分秒爭奪的極高賭注。只要再撐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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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開放型走廊側邊一扇門碰地一聲被撞開,一位頂著凌亂紅髮的女子闖了進來,肩上扛著大型突擊步槍,越過二樓走廊的欄杆,朝下向著操作機器的那人開了一槍,直接轟掉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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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的如此迅速,現場那名醫生連同另一名實驗人員只來得及轉過頭面對門口,還沒看清楚來者的長相,那女子便再次瞄準射擊,正中實驗人員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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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石火之際,尚恩猛力扯脫右手的手銬,藉著猛烈的衝勁,將金屬探針連同機械手臂一齊折斷,順勢插入那名醫生的下巴下方。那醫生睜著驚恐的雙眼,慌張的試圖捂住頸部噴濺的血液,似乎無法理解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鮮血冒著騰騰熱汽從指縫中湧出,滴答落在光滑的地板,流淌成一條怵目驚心的緋紅血河。那醫生斷斷續續的抽著氣,像是空掉的麻布袋一般頹然倒地,雙手和腳跟不住抖動抽搐,敲打著地面,一種生命即逝的唐突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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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步下階梯,緩步走向倒在血泊中的軀體,直到確定那醫生不再動彈之後,才將肩上的槍械卸下。她謹慎的繞過地上一大圈血漬,跪在屍體的頭邊翻找著死者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終於找出一串鑰匙。她趕到尚恩身邊,解開束縛著他的鐐銬,扶著他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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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鹹濕的鮮血從尚恩的左眼直流而下,彷彿一串紅寶石般的淚珠。一見到他眼中駭人的深邃血洞,那女子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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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恩,」她輕撫過尚恩的臉頰,輕聲喚道,「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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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恩抬眼望進那女子的滿臉關懷,單隻眼睛看出去的世界彷彿被扭曲成另一種似曾相識卻又極度陌生的樣貌。他伸手揩去頰上和眼角的腥紅,嘶啞的說道:「我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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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的神情仍然有所遲疑,但沒有多說什麼。尚恩檢視著拆下的機械手臂,從金屬探針中挖出了一片小小的晶片,透明的玻璃包裹著紅金交錯的金屬纖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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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我的眼睛裡?」尚恩納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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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那女子問道。尚恩聳了聳肩,將晶片塞進長褲口袋裡。關於自己,有太多疑惑等著他去釐清。他小心翼翼地將身體撐起,緩緩滑下金屬平臺。一陣暈眩襲來,左眼傷口的抽痛敲打著惱人的節奏,少了雙眼的協調使得看出去的一切全都失真,視線也多了一區黑暗。尚恩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他還不能氣餒,在一切結束之前,灰心絕望只會讓自己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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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進來的那扇門敞開著,正對著狹長的走道,這時傳來倉促的腳步和急切叫喊的喧囂,顯示出他們先前一場惡鬥發出的聲響終於引起了這棟秘密研究機構中其他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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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依,我們該走了。」尚恩瞥向那女子,接過她雙手扛著的突擊步槍,輕鬆的架在自己肩上,彷彿它只是一根普通的球棒,而不是重達六公斤多的重型槍械。他掃視整間改造成實驗室的大廳,帶著柔依走上二樓環繞整間廳堂的開放性長廊,穿過房間另一頭的另一扇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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