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04 我真的很認真

許允恩坐在書桌前,書還攤開著,卻一頁都讀不進去,筆握在手中,只是無意識地畫著筆記本邊緣的線條。

腦中迴盪的,是幾天前沈昀澤撥來的那通電話。

「……那間新開幕的甜點店看起來很好吃,我下週要去吃,順便找你玩,然後我還要借住你家一晚。」

許允恩沒太在意前面說了什麼,等注意力重新集中時,只聽見「借住你家一晚」這幾個字。

他愣了幾秒,才慢吞吞地將開著擴音的手機拿起,語氣平淡地問道:「你說你來幹嘛?」

「見你啊。」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笑聲,語氣聽起來一如既往的自然輕快,像是在說「我要順路去買杯飲料」。

「隨便你。」他隨口應了句,原本以為對方只是說說而已。

結果沒多久,沈昀澤就傳來訂票截圖,還附上一句:「等我。」

就這樣,他真的要來了。

許允恩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的,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逼近,他不自覺地把堆在餐桌上的空瓶丟掉,把冰箱清一清、廁所刷一刷,甚至還去超商多買了一副牙刷和新的毛巾。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來到這個只屬於他的空間。

見面那天,許允恩提早到了轉運站,在大廳角落找了個靠牆的位置等沈昀澤,他低著頭看手機,又忍不住抬頭張望。

轉運站人來人往,錯綜複雜的指示牌連本地人可能都會迷路,在他思索著要怎麼告訴沈昀澤自己的位置時,就看到對方神情悠哉的拎著包走過來,嘴裡還一邊說:「你怎麼坐在這麼邊緣的位置啊?」

許允恩一臉疑惑,朝他問道:「你怎麼知道要怎麼走?」

「我昨天查過站內地圖了啊,難得來找你,總不能迷路太丟臉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還笑得一臉得意。

許允恩垂下眼,輕聲道:「你現在講出來也沒有多有面子。」

沈昀澤聳聳肩,「算了,沒面子就沒面子,反正我就是臉皮厚。」

許允恩嘴角不自覺地翹了一下。原本以為兩人一段時間沒見,會有些陌生感,結果這人還是老樣子,三兩句話就讓氣氛變得自然起來。

*

新開幕的甜點店如預期地人潮洶湧,店門口排著長隊,不少人乾脆站在門口等候叫號。

「不如我們外帶吧?」沈昀澤轉頭問他,「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有個公園,天氣這麼好,去那邊吃也不錯吧?」

反正公園不遠,而且也不熱,於是許允恩點了點頭,沒反對。

沈昀澤一邊排隊,一邊從背包裡拿出兩瓶飲料,還沒說話就把其中一瓶塞進他手裡。

「幹嘛給我這個?」

「怕你渴啊,早上在便利商店看到就順手買了,你不是喜歡這牌子?」

許允恩低頭看了一眼瓶身,是他常買的口味,這使他的語氣反而更別扭了些,「你沒事記這個幹嘛。」

「我記性一向很好。」沈昀澤笑得理直氣壯。

許允恩咕噥了一聲,沒再說話,但指尖在瓶身上繞了一圈,還是默默地打開瓶蓋喝了一口。

公園距離不遠,是個小巧清爽的綠地,草皮乾淨,陽光從樹葉縫隙間灑下來,溫暖卻不刺眼,長椅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地上偶爾有幾片飄落的葉子。

兩人坐在長椅上,打開紙盒,裡面擺著各種精緻的小甜點——泡芙、水果塔、迷你杯子蛋糕。每個都小巧可愛,一口大小,像是被精心挑選過的。

許允恩拿起一塊水果塔,咬了一口,濃郁的奶油和水果香味瞬間在口中化開,甜味輕輕地刺激味蕾,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嘴角,嘴角不自覺上揚。

沈昀澤看著他,微笑道:「你吃甜點的樣子跟以前一樣。」

「什麼意思?」

「就是,表情看起來很幸福啊。」他笑了笑,隨後伸出了手,「你的嘴角沾到奶油了。」

許允恩還沒意識過來,沈昀澤就用手直接幫他抹掉。

許允恩猛地一愣,整張臉都熱了起來,「……你幹嘛用手,很髒欸。」

「沒事,我的手剛剛有洗過了。」

「……你有衛生紙不是嗎。」

「但這樣比較方便啊。」他像是故意裝傻,說完還笑了笑。

許允恩低下頭,避開對方的視線,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那指尖的觸感雖然只是一瞬,但還停留在他的皮膚上,久久未散。

沈昀澤也沒再說話,只是低聲笑了出來,笑聲像是壓著不讓自己太得意,卻還是藏不住尾音的輕快。

吃完後,他們沒有馬上離開。

兩人靠著長椅,望著不遠處幾個在草地上奔跑的小孩。

有個小女生哭著說她要嫁給身旁的男孩,男孩滿臉困惑,手裡還握著她剛剛塞進去的糖果。

「我小時候也這樣和你吵過,你還有印象嗎?」因為眼前的畫面勾起回憶,沈昀澤忽然開口說道。

「我記得。」許允恩說,「你小時候超煩的,整天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哪有莫名其妙?我那時候超級認真好嗎?」沈昀澤偏過頭,眼神落在他臉上。

「我才不信你說要當我女朋友是認真的。」許允恩別過視線,語氣還是淡淡的。

「啊,確實不太對,應該是男朋友。」

許允恩怔了一下,手裡的空紙盒被他無意識地捏了一下。

「神經病。」他低聲說,語氣沒什麼力氣。

他不懂為什麼沈昀澤又要突然說些曖昧的話。

「我真的很認真啊。」

許允恩忽然有些慌,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什麼反應。他只覺得心跳亂了節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逼近,讓他無所適從。

他沒再回答,只是站起身,背對著對方。

「我們回去了,這裡蚊子很多。」

「才四點欸。」沈昀澤說。

「蚊子很早出來。」

他走得有些快,像是怕再聽下去,自己會不小心相信那些話裡真的有那麼一點認真。

陽光還沒完全落下,金色的餘暉拉長兩人的影子。沈昀澤揹起背包,慢慢地跟在許允恩身後,嘴角仍舊掛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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