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早晨,也是國慶連假的最後一天。二人相約在一座小橋之下練習曲目,那是楚騰凱的秘密基地,也無人知曉此處。而她是第一個,當然了楚騰凱並未告訴她這些。

「這裡要慢一點,你得聽我的聲音,不然整體上會融合不了。」

「那再試一次?」

「我這裡有錄音檔,你可以拿回家練習,只要你成功預判我的節奏就算成功了。」她還要繼續說,背包裡的手機傳來一通簡訊,那個簡訊聲讓她面容有些僵硬,那是來自舊手機的訊息。自從她搬來以後,一直有舊日親友打來慰問,也只是出於習慣才帶在身上,只是這個鈴聲與其他的更為不同……

「怎麼了?」

楚騰凱視線一直在少女的身上,自然而然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勁,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在他眼裡是格外的清晰。

「沒什麼,我看個訊息。」她擺擺手,轉過身背對著少年,從包裡掏出手機後,熟悉的螢幕和格式讓她呼吸急促起來,卻仍舊固執地點開訊息欄。

『小妘,我來找你了!待會即將抵達你們村落,我爸爸終於同意我搬去那兒了,之後我們又會是同學啦!我好想你呀,小妘。』突如其來的消息令她措手不及,楚騰凱適時的走了過來搶走她手機,一把按下關機鍵。

「嘿你幹嘛!」

「說好練習的時候手機要關機,帶頭違規不好吧?」

確定手上的手機關機以後,他才把這台帶有玫瑰金外貌的手機還給少女,看得出來這從未見過的3C產品一定是季傾妘曾經使用的手機。而短短幾秒,他從她的手機螢幕裡看見了令他莫名嫉妒的畫面,她和另一名陌生少年相擁對鏡頭燦笑的景象,已經刻入了他的心間。楚騰凱知道自己長得也比普通人再好看一些,可是直到見到那個『他』,自己瞬間遜色不少。

「我忘記我還有這台手機了。」季傾妘用衣袖輕輕擦拭手機螢幕上方的灰,也沒有太在意對方剛才那無禮的舉動,只是不只他看見螢幕,還有她自己。

「那要繼續練習嗎?」

「今天先這樣吧,我還有點事。」

少女的眼裡滿是憂愁,那是他第一次發覺原來她這麼高傲的人也會有害怕的人事物。語畢,她匆匆帶著背包往河堤上方踏去,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楚騰凱只能手忙腳亂跟著收拾,便也一同追上去。

「怎麼了?你要去哪?」

「找個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怎麼突然要……去我那裡,沒人找得到你。」原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但當少女不安的神情印入眼簾,只能改變想法換了一個口吻說話。

「你那裡,沒人找得到嗎?」

「嗯,我家偏遠,在一座小山頭上,附近也沒什麼人。以前那裡是我爸開的牧場,所以整塊地現在都算在母親名下。」而且也只有他和母親有牧場的鑰匙,理論上來說就連爺爺也不常去到那兒。

決定以後,他們一邊走在路上,少女順便傳遞訊息給爺爺,讓對方別等自己吃晚餐,學校有事情要處理。安排妥當後,才總算安心跟著面前的人一同上山。

·

「這就是你家?還滿……酷的啊。」

一大片草原,望眼過去四周被木欄給包圍起來,他們所在之處正巧就在山坡之上,那片小村落全都印入眼簾。

為了抵達這兒,楚騰凱帶著她翻過一座小山頭,一小段的密林,才抵達面前這片綠油油的牧場。這裡就和故事裡的莊園差不多,有著專屬馬匹居住的馬舍以及擺放除草機的大倉庫。

「很少有人來我家,除了爺爺以外,你是第二個。」又見少女視線轉向馬舍,立刻開口解釋說:「裡面只有兩匹馬,一公一母,兩匹皆與我差不多同歲,試試看?」

「欸?可是我不會……」

「反正無聊也是無聊,試試吧!」楚騰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雖有出力卻也只是輕輕一拉,避免傷到對方的手。

「好吧,你會騎?」

「當然,他們可是我母親送給我的玩伴,也是幾年前的生日禮物。公的叫達利,母的叫球球。」將身上的累贅都放在門邊靠牆以後,帶著她推開了馬舍的門,一股牧與木頭的氣味混合一起的味道撲鼻而來,迎接他們的是一陣陣馬鳴聲。

「這位是達利,裡面比較溫馴的是球球,他們是兄妹。」兩匹馬唯一不同的點,便是膚色,達利偏向暗沉的咖啡色,球球卻是無瑕的牛奶色。

「遺傳問題?」

「大概吧,反正母親說他們是兄妹。」

「那他們名字由來?」

「達利名字取的那天,正好我在看報紙,瞄到達利兩個字,就決定了。至於球球,她的耳朵後面有一顆跟玻璃珠差不多大小的黑色胎記,所以叫球球。」

少女挑了下眉毛,深感對方取名方式也太隨性,不過這樣隨心所欲的個性倒也讓人羨慕啊。她走到球球面前,透過一旁少年的指導,小心翼翼將掌心輕觸球球頸身。這匹母馬先是嗅了嗅她的氣味,與她對視的那雙眼睛非常的清澈,好像能從雙目中瞧見馬匹裡住著一位善良純真的小女孩。牠似乎不怕生地讓身體與她的掌心相觸,感受彼此肌膚上的體溫,這一刻她萌生跳上去騎馬的衝動。

「球球雖然性情溫和,但非常怕生,沒想到她挺喜歡你的。我母親曾說過一匹馬一輩子只會忠於一個主人,若馬匹不是因為駕馭術屈服,而是真心喜歡你,那麼牠們就會主動靠近你貼近你。」

是啊,他說得對,一開始球球會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此刻卻出奇安靜地一直盯著自己。而每當她的雙手在牠身上輕撫的時刻,後方馬尾又會連續晃動兩下至三下。

「馬真靈性,難怪不管在哪個國家,牠們都是不可或缺的夥伴。」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楚騰凱哈哈大笑,跑到達利面前和她一樣輕撫著自己的愛馬,一點也不含蓄的開口誇讚這位傲嬌的朋友。

接著他毫不猶豫打開欄門,沒有任何手勢和語言,任由馬兒高興的奔跑離開馬舍,少女來不及反應吃了一身的灰,那不知所措的模樣再次讓楚騰凱大笑。季傾妘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大步離開,當她踏出馬舍的瞬間,望著兩匹馬自由自在地奔跑,這一刻她明白什麼是自由。

所謂自由,不過就是脫去世俗的目光,拋棄自己的身份,當靈魂退去枷鎖,才是真正最無人能及的自由。

「這裡風景挺好的,對吧?   」後方傳來楚騰凱的聲音,雖然沒有回頭確認,卻能第一秒知道那就是他。

「的確,不像是刻意營造的觀光景點,樸素無華的景色,反而讓人心生嚮往。」少女難得的露出微笑,張開雙臂任由風吹拂自己身上每一吋肌膚。經過了三個月,她的頭髮稍微長長了些,慢慢地貼近耳下。

「坐下吧,我還拿了點羊奶跟三明治,原本是想當晚餐的,不過沒關係,反正配料還剩很多。」只見他走到她身側的草地上坐下,將木籃上的缺口給打開,好讓對方看清裡頭。

那是用木頭編織成的小籃子,卻有著密閉功能,和窗戶打開方式一樣,就擺在它的正上方。裡面底部是一塊白色絲巾,放上兩塊三明治,和用玻璃瓶裝設的羊奶,看起來都十分新鮮。

「那我不客氣了。」

少年嘴角上勾,別過頭遮掩住嘴角的笑意,本來就是前一天準備好要帶給她的,只是沒想到出門太急,忘了。他讓身體放低,躺在草地上,不知為何今天天氣出奇地好,既沒太陽也沒下雨,涼快舒爽的陰天,反而更讓人喜歡啊。

「沒想到你手藝跟外表落差那麼大。」

「這算誇獎嗎?」

「也許?」三兩下啃完這美味的下午茶,抵達這裡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煩惱都消失了,拋棄一切世俗帶來的情緒,回歸最原始的自己時,什麼也就都不重要了啊。

「你都不好奇我的事嗎?」

她原以為少年會開口詢問自己的往事,便已經在腦海裡演變了無數多個應對方式,沒想到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他們已經在這待了快二十分鐘,楚騰凱卻一句話都沒說過。

「你想說就說囉,反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態度。」

躺在草地上的少年轉過頭朝她微笑,那曾經令她萬分討厭的臉孔,此刻卻毫無緣由地變得好看了一點點。她扭頭躲開那散發著淡笑的雙眸,過了良久,當他以為她不打算說話時,卻又開了口。

「我以前長得非常非常好看,有令人驕傲的長相和身材,還有豐厚的家底背景,在學校幾乎是年年得獎,沒有人不認識我。不管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根本就只能用人生巔峰四字來形容。」

「後來,出現了一場車禍,他死了......」

季傾妘背對著他,但他彷彿能透過文字感受到訴說者的喜怒,微微上揚的音調代表著快樂高興,含著一絲哽咽的聲音又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她有多痛苦多自責。

就好像那個名為余曜的男孩子,是她害死的一樣。

就算毀了容,沒了所謂的親情、友誼、榮耀,她都不在乎。她所在乎所糾結的只是那個住進她心裡,用生命守護她的太陽,當光芒消散,所有的惡意全都撲面而來。

沒了陽光普照的大地,該如何灌溉成長?該如何四季變遷?

從頭到尾楚騰凱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聽,甚至一度讓她以為他睡著了。楚騰凱只是獨自起身背對著她,身影顯得孤獨且寂寞,就和她一樣,但卻說不出是哪裡相似。

「被人拋棄確實難受,我也曾怪過自己,如果我能夠快點出去賺錢,母親也就不用一個人待在忙碌的都市。後來等我長大,爺爺曾告訴我,其實母親已經賺夠了養活年幼的我的撫養費......」

「但你知道為什麼她很少回來嗎?」

「母親覺得她能為我做的就只有替我賺夠能安穩一輩子的錢財,即使爺爺和她說夠了夠了,她還是堅持要盡自己所能。我不知道你的前男友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是我深愛著一個人,即使是死,我也願意。」

楚騰凱緩緩轉身,炙熱的雙眼暗藏著一絲情緒,但旋即被掩蓋過去。他的神情淡漠似乎在訴說著一件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卻不知道這句話不是普通人能夠說出口的。

「我想說的是,就算因你而死,他一定也非常幸福。」

「能守護喜歡的人,讓她免於災難痛苦,還有何不滿足的?」

縱然時代在改變社會在變遷,感情成了一場廉價的交易和虛偽的表面行銷,就算如此,也還是會有人默默遵守著從古至今最真摯的愛。余曜如此,她如此,楚騰凱亦是。

他的話讓她無從辯駁,他以一個深愛著她的男朋友角度分析了她的故事,講訴著自己的價值觀和想法,雖沒有直接性打槍她的念頭,卻也是變相的告訴她,她是全世界那幸運的百分之十。

要談戀愛不難,隨處都能遇到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人,但能夠和余曜一樣用行動付出誓言的人,卻是少之又少。被他以生命護下的你,得活的比以前更加光彩奪目,誰說巔峰以下是墮落?或許又是另一條走向巔峰之上的道路呢?

「騎馬嗎?」

「蛤?」

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楚騰凱絲毫不給她緩衝情緒,只是長哨一聲,遠處的兩匹馬瞬間豎起耳朵,一點也不帶猶豫地往二人奔來。

就在她以為馬匹會往自己身上踩的那一刻,球球和達利如同訓練有素的獵犬乖乖地停在他們的身前,僅差了那半公尺距離,成功讓她又丟了心魂。

「楚騰凱,你是有什麼問題!」

看見少女滿臉怒容,他絲毫不在意的走上前撫摸自己兩隻寶貝馬,隨後扭頭朝她扮了個鬼臉。

果然這傢伙只會正經那麼幾秒,真的是……還是一樣讓人討厭啊!但是不得不說他的安慰方式也真是獨一無二。沒有多餘的勸解和理所當然的大道理,單論自己的想法,也不在乎她是否聽進去便轉移話題,這樣的他真讓人琢磨不透。拍拍地上的灰,她也上前輕觸球球的身體,如同愛撫著心愛的寶貝,溫和地帶著節奏一下又一下。

「等我一下,去拿個馬鞍。」丟下這句話,他便轉身往馬舍的位置奔跑,只剩下她和兩匹馬站在大草地上。

少女無奈地對著球球說:「他還真是奇奇怪怪啊,對吧?」像是認同她的話,球球鼻子輕輕地吐了長氣,那雙清澈的眼睛朝她眨了眨。等楚騰凱再回來,她正高興的抱著球球,他突然好奇曾經的她是不是也和現在一樣那麼的快樂?是不是不需要借助外力也能那麼幸福……

如果自己也能和曜一樣住進她心裡,那麼大概就沒有遺憾了吧……

「你呆站在那幹嘛,快點過來啊。」楚騰凱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自己剛剛在想什麼啊,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更何況余曜都過世了,還能有什麼好嫉妒的……他暫時拋下這奇怪的念頭,重新揚起笑容走到球球和少女的面前,一邊的達利也跑來蹭了蹭他的臉頰。

「今天我會牽著馬,先讓你習慣騎馬的感覺,之後再慢慢練習獨自駕馭的部分吧。」沒有再多加言語,懷著心思的少年只是單純替她裝好了馬鞍,便站在了一旁,這讓她覺得有些怪異。

「你不扶我上去,是要我自己跳上去,然後摔個狗吃屎嗎?」

「啊對了,我忘了……」季傾妘賞了對方一個白眼以後,便踏上腳架,努力讓自己的身體輕鬆的翻過去。但她忘了這不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死物,而是一匹有著獨立思考的馬匹。球球的任何晃動皆會影響到她的上馬安危,就在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時刻,楚騰凱從身後扶著她的腰身,替她喬好了位置。

雖然只有短短的五秒鐘,但顯然他們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氣息,甜淡的柑橘髮香和那獨樹一幟的薄荷味道交織在一起,竟出奇的融入,好無違和感。楚騰凱突然握住她那懸空的右腳踝,動作溫和輕柔的替她套上腳架,當他抬頭的瞬間,正好少女也轉過頭盯著他看。

「好了,我牽著你走吧。」

他像是觸電一樣退開身,立刻轉動身子跑到前方拉動韁繩,沒有和她對視到,就連少女的反應也和他一樣有些訝然,但卻不是糾結同一個問題。

『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的眼睛是整張臉裡面最好看的地方了……』

『沒想到他的身上還有薄荷味啊,仔細一聞還挺香的耶。』

·

楚騰凱絲毫沒有厭煩的神情,就這麼牽著韁繩帶著一馬一人在整個山丘上繞了一大圈。一但發現季傾妘有任何不適也會立即停下詢問,不過他也漸漸發現她不舒服的次數,從頻繁到最後的零,時間是那麼的短暫。

「如果你在古代,指不定是個好騎手。」

「多謝誇獎,至少比起貴族生活,我現在更喜歡你們這些鄉下氛圍。」

「那就多謝公主殿下的喜歡了。」

三兩句話成功讓二人會心一笑,那些煩惱暫時性的消失在自己的腦海裡,有那麼一刻他的大腦再次不受控制的渴望著,時間如果能停止在這一刻,那就真的太好了。

「對了,五月天有一首翻唱歌曲還滿好聽的,而且還挺適合你的。」

「適合我?」

「玫瑰少年。」楚騰凱回過頭朝她一笑,隨後便聳聳肩示意對方可以自己回去上網找尋,畢竟這首歌就和她一樣,像極了帶刺的玫瑰。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東南西北,一個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一個望著對方的背影也開始習慣那個人走進自己的世界。

在這廣大無邊的的草地上,他們對著雲朵細數未來,對著天空暢聊夢想和人生觀,明明再過一年即將畢業的他們,卻如同充滿著想像力的孩子嘰嘰喳喳的高聲談論。夕陽漸漸出現在天的那一邊,即使再不捨停止,終究還是敗給了時間的追逐,和球球依依不捨道別後,他們離開了此處。

『會再回來的,一定。』

不知道是說給誰又或是自己,她暗暗在心裡下了決定,但到底是捨不得這片自由的天際還是充滿靈性的小馬,又或是……有誰能知道?也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吧。

·

二人還未踏進三合院,便聽見裡頭傳出大大小小的交談聲,外面停靠著的黑色轎車以及那再熟悉不過的號碼牌瞬間讓她察覺一絲貓膩。站在門口徘徊著的她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同時,身後的楚騰凱一點也沒遲疑往她後背輕輕一推,那觸感像極了自己第一次踏進學校時的神秘力量,難道……

「梓涵學姊?!」

「好久不見,小妘。」

相對她的驚訝與惆悵,季傾妘口中的學姊正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一手還握著水果叉,一點也不客氣的把這裡當作自己家。

梓涵學姊,全名孫梓涵,做事舉止幾乎都隨心而定,只喜歡接觸自己在乎的人事物,也不在乎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很少介入他人的私事。這樣的個性一直是她所羨慕的,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孫梓涵就是她心底崇拜的偶像。

「您怎麼來了……」

「坐吧,我有事和你說。這位是?」孫梓涵身上有著濃厚的歐美氣息,不管是妝容還是穿搭,都看得出來對方是一個嚮往歐美國家習俗與儀態的一個人。

「我叫楚騰凱。」

「你好呀,是小妘的男朋友嗎?」

「學姊……」季傾妘皺皺眉頭,不滿意卻又不敢反駁的模樣也讓楚騰凱看見了不一樣的她。

孫梓涵吐了吐舌頭,隨後摸摸她的頭,轉向一旁的秘書長和看熱鬧的爺爺,又對著楚騰凱道:「我和小妘有點事要談,請容許我帶走可愛的小妘囉。」雖然學姊是用詢問句,但她知道學姊的性格向來是我行我素,想要什麼從來都只會努力爭取,從不輕言放棄,這就是孫梓涵,她所追逐的人。

「那我先回去了,學校見。」

「嗯明天見。」朝那人微微一笑,便跟著梓涵學姊一同來到二樓的房間,明明對方是第一次來,卻感覺來過好幾次了,一點也不扭捏。

「我是想告訴你,你應該知道廖毓榛來這了吧。」

「嗯今天早上才收到訊息。」

孫梓涵拉了張書桌椅子拍了拍屁股便坐下,少女只好坐在離對方最近的床上,這樣交流也方便了許多。在聽見對方的疑問以後,她的神色明顯有些蒼白,那個名字也是她最不想接觸的痛。

「宸昇告訴我,正好我回國,就匆匆趕來了。」

「嘿學妹,我來這裡不是看你傷神,我是來警告你的。」

學姊就讀化妝造型科,目前為一位大二生,兩年前就被派去國外比賽,做了交換學生的她,在車禍事件發生時,正巧她並不在台灣。所以也只是透過事件的最後一位參與者『林宸昇』,才知道始末。

而季傾妘、廖毓榛、林宸昇,都是同年級的班上朋友,透過學生會才結識了余曜以及比他們四人再大一歲的孫梓涵。

「警告我?」

「嗯。」

孫梓涵的眼神異常認真,深呼吸後才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面前的少女。她也不想戳破對方最後名為希望的泡沫,但是有的時候,痛苦是前進最大的動力。

事件發生後,廖毓榛因為大受打擊一度昏迷不醒,林宸昇為了這位單相思接近六年的女孩也日漸憔悴,季傾妘離開後就沒再和他們兩個人聯絡,根本不知道彼此之間狀況如何。

季傾妘只記得那時自己天天都去廖毓榛家裡,為的是希望見上對方一面,失去了曜,她不想就連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都失去。然後廖毓榛一點也不想見到她,甚至拜託家人把她曾經贈予自己的禮物全部裝在箱子裡一起扔到垃圾桶。

而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這麼做,畢竟那個時候她也無暇去管這些事情了。愛人死去、父母疏離,朋友的拋棄,讓她最後無可奈何只能同意父親的決定,逃來了鄉下也為了逃避曾經的自己。

具學姊所言,廖毓榛曾一度想自殺,卻三番兩次都被林宸昇發現並拯救,直到最後才減少了輕生的念頭。從以前就清楚林宸昇對自己心意的她,在余曜死亡半個月後,突然答應和對方交往,這點十分奇怪。

然而直到最近,她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然發現季傾妘所在之處,一反之前討厭對方的態度,開始積極勸說父母讓她也一同轉來,說什麼是為了和季傾妘再見上一面等說詞。盧不過自己心愛的女兒,最後廖家爸媽同意讓她搬來此處,一同轉學至青園高中。收到這個消息的林宸昇非常不理解,表面上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出於對舊日好友擔心,轉頭便告知了孫梓涵。

「學姊我懂你的擔心,但是我和她以前感情非常好,你所說的,是不可能發生的。」

「這只是我的猜測,小妘,總之有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我近半年暫時不會出國,好嗎?」感受到來自對方的關心,季傾妘眼角閃爍著淚光,強忍著想哭的欲望,最終含笑點頭。

「至於阿曜學弟,也該向前看囉。」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啊。」

孫梓涵意有所指地笑著,隨後便帶著包包轉身往門口走去,從不說再見的她,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也是在提醒季傾妘,凡事只管向前奔跑,而自己永遠做她的後盾。

誰讓小妘是她孫梓涵的寶貝學妹吶。

黑色轎車漸行漸遠,她的腦海裡閃現出和學姊的每一句對話,最後定格在秘書長臨走前輕輕擁抱了下自己的畫面,伴隨著對方的一句話,夜,似乎也格外美麗。

『真是太好了呢,小姐身上又出現以前的光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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