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開始察覺到周雨輝似乎對我越來越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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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常在課後不經意地朝我這邊看，眼神若即若離，偶爾，他會走到我身旁，試探地開口，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天氣、作業、課程...那些話聽起來再普通不過，可我知道，那不是隨意的寒暄，而是某種探究，某種接近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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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性地保持距離，語氣冷淡，表情漠然，像是築起道高牆，將所有好意擋在外頭。這是我能做到的保護措施－如果最開始就劃清界線，就不會讓誰靠近，更不會有後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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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儘管我努力隔絕所有人，內心卻仍然不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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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課間休息，他走到我身旁並自然地遞飲料過來：「每次分組討論都辛苦妳記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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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他，陽光透窗灑落，他逆光站著，眼神澄澈明亮，帶著一如往昔的溫和笑意。他的語氣輕快，像這只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那雙眼睛裡卻藏著一抹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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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我不習慣別人的關注，更不習慣接受他人的善意。於是，我別開視線，語氣淡淡地拒絕：「謝謝，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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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落在我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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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遲疑了下，但很快，他便收回那絲停頓，笑容依舊燦爛：「只是想謝謝妳，畢竟大家都是同學。」語氣仍然輕鬆，沒有半點勉強，彷彿真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舉動，令人沒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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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是覺得不安，我垂著眼，輕聲道：「沒關係。」語氣依舊冷淡，如同機械性的應答，試圖讓這場對話就此結束。然而，他卻沒有立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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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身上，那雙眼裡閃過淡淡的探尋，像是在試圖讀懂什麼，可是，他終究沒有說破，也沒有強行逼近，只是靜靜地等著，彷彿在等我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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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總是這樣嗎？」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輕歎，像是對我的疏離感到遺憾，卻又隱隱帶著理解，沒有指責，沒有埋怨，只是單純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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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住，指尖無意識地收緊衣角。我知道他在問什麼，也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點什麼，可喉嚨卻像被堵住，發不了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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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沒想過，這樣的態度會顯得獨特冷漠，但這是我能選擇的方式。我不願讓任何人靠近，也不願讓自己的心軟化。因為我明白，當心軟了，就會開始期待，而期待，往往伴隨更深的失望。如果不曾接受，就不會有失去的痛苦，就不會有更多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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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如此，我還是無法忽視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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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凝滯，我低著頭，最後還是輕聲開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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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道歉毫無意義，甚至連我自己都說不清在道歉什麼。是為了自己的冷淡？還是為了他那未曾表現卻隱隱透露的落寞？又或者...只是為那個早已無法回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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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輝沉默幾秒，然後輕笑一下。他的笑聲很淡，像是陣微風拂過，沒有責怪，也沒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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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語氣溫和得像是什麼都沒有，他收回飲料，手指輕輕轉了下瓶身，後退步，似是刻意給我空間。笑容裡帶著些許無奈，卻又有著種心照不宣的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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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說服我，甚至沒有說「那就下次請妳」，只是順著我的選擇，如同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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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輝的態度讓我鬆口氣，卻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亂。這樣的對話，這樣的眼神，像是有什麼被輕輕觸動，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空氣變得沉重，胸悶得像是壓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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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聲道：「抱歉，我離開下。」起身快步離開這窒息的空間。他沒有阻止，也沒有追問什麼。我感覺到他在看我，卻不敢回頭確認，怕自己會在他的目光裡讀到什麼，怕那雙溫柔的眼眸會動搖我，產生某種不該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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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了有段距離後，我還是忍不住回頭，周雨輝站在原地，他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飲料，像在思考什麼。陽光灑落，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他依舊是那麼耀眼的人，輕鬆、自信，卻又意外地細膩。他真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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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感到慌亂，卻又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份情緒。我加快步伐，直到拐進走廊盡頭，推開化妝間的門，才停了下來。裡面沒有人，週遭寂靜無聲，只有鏡子裡映照我自己的模樣。我站在洗手臺前，手心撐著冰冷的白色磁磚，那冰冷的觸感清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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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深吸口氣，警惕自己：這樣的場景，我不可以再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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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仍然有些紊亂，彷彿還能聽見周雨輝輕歎的聲音：「妳總是這樣嗎？」是啊，我總是這樣，總是築起高牆、總是把人推遠。這樣的自己，真的很令人討厭吧？可這樣，至少不會再有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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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望向鏡中的自己。女孩的眼神依然冷淡，可只有我知道，那雙眼底暗藏著的，其實是逃避和贖罪。現在，我還沒有準備好迎接這份溫暖，也還沒有準備好讓光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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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回頭，也不該去想那些不該想的。於是，我再次閉眼，讓自己恢復原本冷漠的模樣，轉身離開。像是逃離什麼，加快腳步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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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生活，似乎就這樣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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