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三】

      神仙早膳無縫接軌午膳,明明是給病人的清湯素菜,她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但吃到一半,她又被打斷了。

      「太子妃娘娘,打擾了。您的雙親聽聞您病倒,前來探視,請問要接見嗎?」宮女在門外問道。

      儘管陳太醫對我謊報病情,我一早病倒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甚至快速地傳到了宮外,我只能感嘆丫頭們的情報網比我騎馬回家還快。

      (妳怎麼那麼忙啊?見嗎?)

      我扶額,是不想,但能說不嗎?

      (見吧。)

      「幫我帶到內廳。」

      「明白了。」

      神仙故意裝得病弱給宮女攙扶,緩步行走,到內廳時我父母已經坐在那等了。

      「沒事吧!?」父母一齊起身攬過神仙的手,「我們聽說妳病倒了,一下朝就趕緊過來瞧瞧,唉唷!臉色好差!最近大家事都多,妳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休息啊?」

      「沒事的,太醫有來看過了,給我熬了藥,說喝了再多休息就會好些了。」神仙將手覆上我父母的手,拍了拍安撫。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有事可怎麼辦啊這……那……」父親似乎欲言又止。

      母親接過了他的話,「窈窈啊,最近皇上忙,你們有見到面嗎?」

      (有見幾面。)

      「有的,有見上幾面。」

      「那……」

      母親再次接過話,「有就好。窈窈不舒服著呢,你別問那麼多。」

      父親撓了撓頭,「也是、也是,窈窈啊,有什麼事記得通知我們。」

      「好的。」

      父母親沒待很久,再簡單寒暄幾句後就準備回府了。

      (不跟一會兒?)神仙目送我父母離宮,見我沒跟上去便出聲詢問。

      (覺得沒必要。)

      (機會難得,錯過可惜喔。)

      聽從神仙的建議,我還是跟上父母親,向著老家的方向前去。

      「窈窈的病感覺不嚴重?」

      「是啊,擔心死了,還好是沒事。倒是不知道窈窈跟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雖說皇上登基不久,但這樣沒消沒息的……」

      「本想著太子妃會直接封為皇后,現在到底是……唉。」

      「皇上不至於不喜歡窈窈吧?」

      「不知道啊,皇上對誰都冷冷淡淡的。」

      「真不行的話,趕緊把窕窕也送進宮了,窕窕年齡小點但怎麼說也是嫡出的,到時看要幫姊姊還是姊姊來幫她。」

      「是啊,這皇后位置可不能讓別人搶去了。」

      聽著父母親的討論,其實也都是些我料想得到的話。

      他們有這樣的打算,不難理解,難得有個女兒跟太子青梅竹馬,也成太子妃了,下一步自然是皇后。

      我當皇后好似是理所應當的,但我悠悠地想起,曾有個人用很悲傷的神情,看著即將成為太子妃的我。

      那是先皇后,當今皇上的生母。

      我九歲那年,徐清穎被立為太子。他有弟弟妹妹們,但好像他才是儲君的首選。

      有人說他聰穎、有帝王之相,又是嫡長子,立為太子是自然;也有人說這是皇上在昭示後宮,皇后的位置不容撼動,是在安皇后的心。

      但皇后好像沒有很開心。

      徐清穎從后妃住的後宮搬到空了一段時間的太子東宮,皇后很常到東宮作客,常到太子令人為皇后準備了一間房間,雖說不太合禮數,但皇后說,她在不在後宮沒什麼差別。

      一日,太子與同是兒時玩伴的國師之子在庭院遊戲,我與皇后在涼亭賞花、吃糕點。

      皇后看著不遠處的太子說:「清穎跟皇上長得越來越像了。」

      我也看向太子,但當時的我並不覺得他們父子相像,畢竟太子才十歲,皇上已經而立了。

      「窈窈喜歡清穎嗎?」

      「我……」我好像不確定我的答案,開了口又閉上。

      皇后沒有看向我,但對著我說起話來。

      「窈窈,我現在說的話妳可能還聽不懂,妳陪著我、聽聽就好了。」

      「妳知道皇上以前是七皇子嗎?兄長們有成熟穩重的、有冰雪聰明的,皇上從小就沒打算做皇帝的,剛認識我時,他說,他要在熱鬧的地方蓋王爺府,當個照護百姓的王爺。

      我很喜歡他的理想,我出身不高,他不僅不嫌棄,還想更靠近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封了王爺後,他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迎娶我做王妃,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王爺府的日子很安逸,過不久我懷上了清穎,他出生的時候,王爺府上下歡騰,還去街上撒銀子分喜,我為清穎感到高興,也為自己。」

      皇后喫了一口茶,我也塞了一塊方糖糕進嘴裡。

      「可怎麼其他皇子們爭著爭著,一個個沒了,四皇子好不容易即位,不消幾年,他也沒了,有一派說該讓四皇子的幼子繼位,有一派說該讓王爺繼位。

      我再見到從皇宮回來的王爺時,他已被那皇位的燦爛迷住了眼,再也沒有曾經的明淨。

      幼子又怎麼爭得了已有子嗣的堂堂王爺?我們搬離了那個幸福的王爺府,住進了這偌大的皇宮。

      王爺成了皇上,但他不懂朝堂之事,只會順著老臣們的意見,甚至送過來的妃子都來者不拒、雨露均霑,我問他說,你還記得當初許諾我的嗎?他說,不一樣了,朕是皇帝了。

      ……怎麼就不一樣了呢?怎麼就不一樣了呢!?」

      皇后有些激動,隨即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再長嘆出來。

      「鳳印好重、真的好重。」

      「窈窈,妳以後或許會成為太子妃,再成為皇后,我阻止不了妳走上我走過的路,但我希望妳不要活成我的樣子。」皇后轉頭看向我,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我的左胸口,「把妳的真心收好。」

      之後有人問我今日準備的糕點合胃口嗎?但我只記得那塊灑滿糖粉的方糖糕,苦到我難以下嚥。

      或許是因為先皇后的忠告,也或許是因為本就無人過問,我沒有再去思考過喜不喜歡這種事,直到那神仙闖進了我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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