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架來自杜拜的航班，巨大的機身緩緩降落在桃園機場的跑道，一旁的航空迷拿著不知道幾萬的大炮，試圖拍出當今最大客機的追焦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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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景台的風徐徐吹著，他出國唸書的哥哥就坐在這架飛機上，下午五點的夕陽自機身反射，他看不清飛機的詳細面貌。父母就坐在不遠處，男人在處理公司的要事，女人緊握著手機等接機的對方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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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飛機緩緩滑行到他們面前，在空橋連接時，被握在掌心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女人很快就接起，「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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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看到你們了。等出關還要一段時間，再讓以辰看一下飛機吧，我拿到行李再跟你們說。」青少年愉悅歸國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女人沒有開擴音，但這段對話他聽得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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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慢慢來啊，你爸說你難得回家，明天要帶你去吃大餐。」女人敲了敲男人的手臂，「趕快訂位，別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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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不要亂捏造對話啦。」江以暮笑，「啊，要準備下機了，先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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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長脖子，想要看到哥哥從飛機下來的畫面，第一個跟他打招呼，但礙於身高不夠，啥也看不到。他轉頭想要父母把他抬到肩上，卻發現原先還坐在不遠處的男女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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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夕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有人在火裡尖叫逃竄，有人在場外運送傷患到更空曠的地方，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喊著哥哥的名字，卻被淹沒在一片混亂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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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畫面一轉，到了醫院，重症加護病房，病床上的人已無法辨識樣貌，全身包覆著繃帶，被安裝上了葉克膜，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一旁的儀器追蹤著微弱的心跳，上下的幅度越來越小，直到趨於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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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有人撞倒自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前的畫面不是醫護人員的搶救，而是父母爭吵的聲音，與一架支離破碎的飛機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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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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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辰，這個送你，哥哥就坐在這架飛機上面，只要它著陸，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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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他極欲遺忘的畫面不斷閃過，凌亂得令他頭暈想吐，也無法得知是生理性還是心理性的不適。江以辰想伸手抓住哪怕一個片段，但他唯一抓住的只剩下一張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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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哥還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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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在辦公椅上，但背對著江以辰。他無法看見對方的面容，但他還記得當時心底泛上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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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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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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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辰，醒醒。」江以辰感覺到有人在搖晃他，來自肩上手掌的觸覺太過明顯，所以可以排除地震的可能。他感覺自己累得無法睜眼，全身發冷，對方不依不饒打斷他的休息，讓他不得不對此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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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發燒。」郭廷軒的面孔出現在他眼前，「你要吃藥嗎？我去幫你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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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辰花了一點時間把視線聚焦在對方身上，但他好像沒有在乎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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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我聽到你在哭。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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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你無關。」江以辰推開在他身上的人，起身去上廁所。解放完膀胱，洗手時發現洗手台的一旁放著兩盒沒在他看對方背包時出現的成藥，分別用於止痛跟胃病，但他無心顧及對方的身體狀況，畢竟自已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躺回床上，回到背靠背的睡覺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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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晨的生理時鐘與發燒的雙重夾擊下，思緒渾渾噩噩漂浮在有意識及無意識之間，他感覺到身後的人翻了身，應該是面對著他，「你在說一個名字跟『哥哥』，」郭廷軒的聲音輕若鴻毛，彷彿下一秒就會失去意識，「看來你也有一樣的背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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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對方又翻了個身，「如果你聽到了，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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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再次沒了動作，房間內只剩下月光靜靜灑落在磨砂地面，就連上腹部的隱痛也停了下來，時間彷彿不再推進般滯留。郭廷軒感受到背後一陣炙熱不像人類的溫度環抱著自己，頸部末端被頭頂頂著，「什麼都別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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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未給予回應，也許是疲憊所致，也或許是感到同病相憐而給予的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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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郭廷軒被迫清醒，主要是江以辰這個白癡不知為何在七點五十分設了鬧鐘，結果手機主人一聲都沒聽到，放任手機響了十分鐘，成功把另一個人吵醒。他起身上廁所，並且在馬桶上等待正常生理反應消退，順便再小瞇一下，趁這時間把這天要做的事情排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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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半廁所外就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然後廁所門被推開，已經穿好衣服的江以辰進來光速般刷牙洗臉，行雲流水完成以上動作，轉頭想上廁所才發現有人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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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顯然是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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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急什麼。」郭廷軒問，但語氣並不像詢問句，更像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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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今天跟朋友有約期末週考試馬拉松。」江以辰把郭廷軒從馬桶上拉起來，換他自己坐下，「忘記調鬧鐘，公車又無法直達，等一下叫uber順便跟他說會晚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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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廷軒挑眉，嘲笑般呵呵幾聲，伸手揉亂對方顯然還沒吹整的頭髮，「看來昨夜發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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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的跟大我幾十歲一般。」江以辰似乎對自己頭髮被撥亂一事感到不悅，拍掉了對方的手，「再撥你就幫我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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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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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手被拍掉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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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頭髮。」瞬間了解剛剛那話帶有什麼玄機的人連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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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沒說，你在想什麼呢？」郭廷軒聳肩後就離開廁所，在江以辰於洗手台打濕自己的頭髮準備用吹風機塑型時，就再次進來，身上已經套好衣服，「我下午沒事，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載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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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是免費的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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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計程車收費標準跳表計價。」郭廷軒踹了他膝蓋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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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江以辰是在約定的後十分鐘最後一秒抵達約定的地點，胖瓦原本打算故意黑著一張臉等他，結果看到對方有專車接送，還是一個光身材就能斷定帥哥的司機，先前的刻意黑眼就變成了確實的黑臉，「好兄弟玩得很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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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什麼，我可是⋯⋯有一點遲到而已。」江以辰扶著胖瓦的肩，語氣堅定地越說越小聲，胖瓦直接翻了白眼，「我民概都要被當了，你還有心跑出去玩，患難見真情都是假的，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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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想辦法找自己家導航回去的郭廷軒正好聽到對話，停下了手邊工作，拿下了安全帽，「你民概還剩多少要看？」他對那個看起來要被當的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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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沒碰，哥。」胖瓦聽到救兵向他伸出援手，直接把江以辰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甩在身後，「只要有筆記的話我一天能救回來的，從頭開始看不如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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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drop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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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名叫「民概A+」的民概重點筆記檔案從他的手機傳到一個叫「大器晚程」的手機中，不知道是在給對方期末給予支持還是打擊其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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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兄弟，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あにき，我的かみさま。」胖瓦自來熟地拍了拍自己學期成績救世主的背，郭廷軒被對方恐怖的社交經歷震撼得看了一眼比自己更親近這名社交恐怖份子的江以辰，但江以辰只是站在一旁撒手不管，只在他確定要離開時跟他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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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知道何時才會再跟對方見面，也許是寒假結束後，開學前一天脫離來自家庭無形中的壓力，找個人消除壓在肩上的負擔。他們也不知道會在哪跟對方見面，依照過往經驗，應該還是約在某個捷運站附近的便利商店，吃個晚餐之後就去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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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只會讓兩個人顯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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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胖瓦對這件事下的結論，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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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第二年沒抽到宿舍被台大趕出男宿的兩人在中和找了個家庭式套房，與另外一個江某高中社團學長兼同校理工學系學長合租。學長畢業後在新竹找到工作，半年內處理好身邊大小事後決定離開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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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整個寒假的過程中，學長在搬遷工作中忙碌來去，胖瓦回了一個月的家，沒回家的江以辰在敦化路某間小公司找了個寒假打工機會，至少讓自己不要整天沈浸在夜店、調酒跟開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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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房東傳訊息說除夕當天上午會有房客來看原本學長住的那間，結果江以辰轉頭就忘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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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發生當天自己毫無打扮，戴口罩穿著黑色素T、雄中褲跟韓式羽絨外套去附近的路邊麵店外帶午餐。回府時隔壁的房門半掩，裡頭傳出房東的聲音，「這間房客大學畢業，多待半年要去新竹工作，剛好合約也到了就退租。我記得裡面的傢俱他都沒搬走，環境維持得也不錯，可以直接搬進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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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兩個也是你們台大的學生，他們晚上也不常回來，不用擔心室友太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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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辰剛要回自己房間，房東就帶著那個看房的走出來，與看起來像極了小偷的他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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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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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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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說人人到，這就是我剛剛說的其中一個台大生，同個學校你們互相認識嗎？」房東像是為了促銷自己的房，想多收房租，試圖拉近兩人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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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郭廷軒不懷好意地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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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江以辰巴不得把眼前這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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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認識的話，那就讓你幫忙帶這位顧客看一下環境，談成功下次房租幫你減一千。」顯然江以辰的回答被當成了放屁，房東把這位客戶丟給了沒打算出遠門所以還未修邊幅的他，然後就朝著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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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廷軒瞇著眼睛，看著這個台大出了名的帥潮海王私下的模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抬手就摸上對方的腦袋，「需不需要我幫你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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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邊傳來「碰」的一聲，原來是房東沒注意撞上了門，但為什麼會沒注意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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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辰只是跟上次一樣拍掉了對方的手，「美國好玩嗎？幹嘛忽然來看房？過年不回家在台北幹什麼？」簡單地用過年親戚的問題打過招呼，最後一腳踏進自己房間，「愛住不住，自己看，趕緊滾。」進房後就大力關上門，把被託付的客人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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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外許久沒有動靜，不知道對方是否還在這個地方看著周遭的一切，但房間內的人把他的乾麵午餐丟在電腦前，自己坐在椅子上，腦袋想的是「真他媽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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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往把「玩樂」跟「日常生活」分很開，並不會讓喜歡去夜店的那一群人，或是在外面一起過夜的那群人看見自己穿著未經思考隨手抓幾件來穿的衣服的樣子，在陌生的、不熟的人面前，他習慣展現出自己最花枝招展的模樣，以吸引眾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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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現在就有人直接目擊到他甚至還穿著雄中褲，這可是在Dcard交流版上被點名「怪人」的象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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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門被敲了幾下，江以辰放棄思考去開門，門外的郭廷軒見門一開就塞給對方一盒巧克力，「既然你都提到出國這件事了，這個就送你吧。」他說，「去美國找朋友，前房東說租屋補助要漲房租不爽退了，今天看完房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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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巧克力禮盒還用著聖誕節的包裝，一眼就能看出購買的日期大概在什麼時候。恍然之間對方就回答完了他的見面三連問，江以辰「喔」完關上門才想起他還沒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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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發出被開啟又闔上的聲音，看來對方已經走了。乾麵吃一半決定來開這個小零食，結果打開發現裡面是塞得毫無間隙的幾盒保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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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這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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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辰拍了張照片附帶一根中指傳到他們在messager的聊天室作為感謝的替代品，然後對方回了一個預設的讚以及「相信這對你來說相當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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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屬於團圓的節日裡，唯一一個跟他見面，知道他非本地人卻沒有提「為什麼不回家」，他想也許郭廷軒沒有注意到，但對他來說感到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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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後，他會在各個連假時搭高鐵商務艙回高雄的阿嬤家，卻不會在春節時回去，也許是不願見到他遠在台北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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