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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00341225案調查報告:

1、地點:西城中央公路

2、案件類別:車禍

3、案情:罹有思覺失調之某姓男子,因病發突然闖入車道,致使某姓駕駛閃避不及,造成某姓男子傷重不治。

4、結論:經調查,某姓駕駛與某姓男子並無關連,某姓男子因思覺失調症狀,導致身心狀況不穩定,並於病發時突然闖入車道,致使某姓駕駛閃避不及衝撞某姓男子,某姓男子於救護人員到達前已無生命跡象。鑒此,本案應屬一般交通意外,將移送檢方進行後續調查。

00340813案調查報告:

1、地點:西城舊城區

2、案件類別:墜樓

3、案情:罹有思覺失調之某姓男子,因不明原因,自中央城區某大樓頂樓墜樓,某姓男子當場死亡。

4、結論:經調查,某姓男子因病致使身體長期不適,不排除因病尋短,而該墜樓之大樓為開放式大樓,大樓未設有管理員,關於大樓產權管理方之責任,將移送檢方進行後續調查。

00331001案調查報告:

1、地點:西城中央城區

2、案件類別:藥物中毒

3、案情:某姓男子於租屋處服用過量藥物,由房東發現報案,警方同仁到場時,某姓男子已無生命跡象。

4、結論:經身分調查及法醫現場鑑識報告,某姓男子領有身心障礙識別證件,且現場法醫報告粗估某姓男子死亡已有一個星期(確切日期待移交檢方解剖相驗),現場發現大量鎮靜劑用藥,判斷該名男子服用過量鎮靜劑導致中毒死亡,後續調查將移送檢方進行。

鍾逸將數份報告書往桌上一扔,疲累的揉了自己的眉間,讓自己轉向窗外,窗外曬進冬日的日光,他的雙眼覺得刺眼,卻感覺不到溫暖。他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衣給自己穿上,接著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朝茶水間走去。

茶水間裡有幾名同事正在閒話,他逕自走向飲水機,拿了一旁的即溶咖啡,替自己沖了一杯。

「欸!小鍾,你還在看那些案子啊!不是都已經偵結了嗎。」

「喔!李隊,反正現在天下太平,都不知道多久沒案子了,我拿政府的錢,總得做點樣子吧!」鍾逸半開玩笑的說著。

「也對!這樣吧,調查局那邊要徵調你去支援,你就去那邊做點樣子吧!」李隊長也回了一個玩笑,幾名同事跟著笑了起來。

「調查局?要我去做什麼?」鍾逸拉了把椅子,在不遠處坐了下來。

「一樣囉!你看的那幾件案子,調查局那邊好像也很有興趣,他們知道這幾件案子你有在跟,所以他們想找你去幫忙。」

「我?我只是覺得這幾件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李隊都說了,這些是已經結案的案子,我只是想釐清一些東西而已。」

李隊長看著自己的杯子,沉吟一會,「好了!別浪費納稅人的錢了,大家回去工作,做點樣子吧!」

眾人又是一陣訕笑,但也一個個離開茶水間。鍾逸也隨著所有人站了起來。

「小鍾!你等一會。」李隊長喊住鍾逸,「我們談談。」

鍾逸依著李隊長的話,在他面前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小鍾啊!你很有責任感,也很有能力,雖然資歷還不夠,但隊上的人都很尊敬你,要不是進來的時間比我晚,我這個隊長的位置早就是你的了。」李隊長轉了轉手中的水杯,「我呢……也不是忌才,我只是認為年輕人,有機會就該把握住,調查局隸屬最高議會,能辦的案件範圍更廣,權限也更高,有這樣的經歷,對你不會是壞事。」

鍾逸聽懂了李隊長話中的含意,他笑了笑,「當然!李隊的建議我會參考的,只是我想先了解一下調查局他們找我的理由,他們絕對不會只是因為我有在跟這幾件案子,就把我拉進調查局。」

李隊長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鍾逸,名片上印著「調查局   范振國」。

「想問什麼,直接去找他吧!別讓你那個腦袋有問題的兄弟拖住你的前途。」

「隊長!你這話是一種歧視啊!」

「欸!他又不是你親生兄弟,沒必要對他這麼盡心,不值得的!」

李隊長拍了拍鍾逸的肩頭,鍾逸對著李隊長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等著李隊長離開後鍾逸才翻看手上的名片,李隊長或許早就想向鍾逸提這件事,因為這張名片已經被揉的有點皺,還沾了點汗漬。

鍾逸回到自己的位置,辦了點行政事務,轉眼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他抬眼看了電腦螢屏上的時鐘,離5:30還剩幾十秒的時間,他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在5:30剛到時按下螢幕上的電源,同時門口傳來喊聲。

「2055年11月2日星期二下午5:30,何其凡報到!」

隨著這一句,辦公室裡還留著的同事只是微微一笑,彷彿已經司空見慣。

「你還真是分秒不差,走了!」鍾逸走向何其凡,「今天你又去哪了?」

何其凡沒有回答,只是蹣跚地跟著鍾逸離開警局。

縱使政府對城市規劃有完整通盤的設計,但每到下班時間,車流就會沒有消停的從各大樓、停車場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湧出,讓車道顯得擁擠堵塞。

鍾逸雙手握著方向盤,跟著車流在路上停停走走,何其凡坐在副駕駛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看不出他的情緒和思維。鍾逸此時的眼睛不在車道上,而是在投映在擋風玻璃上的後攝像頭的影像,一台電單車從警局出來就開始跟著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鍾逸打量著戴著頭盔駕駛電單車的人,依身形判斷應該是個女性,而且是新手駕駛,因為她已經不只一次煞車不及,撞上他的車。

鍾逸轉動方向盤,讓車子在路邊停下,那名電單車駕駛一時間慌了手腳,竟然也跟著停了下來,一點也沒有想到應該要掩飾自己正在跟蹤的行為。

「喂!」鍾逸搖下車窗,向後對著電單車駕駛喊了一聲,「妳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女子被問的不知所措,連忙用手擋在頭盔的墨色遮風罩上,「哪有!誰要跟著你這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車啊!」女子將車頭一擺,電門一催一溜煙的從鍾逸的車旁溜過。

鍾逸看著電單車駛離後,也打了方向盤,讓車子重回車道,加入那讓人窒息又煩躁的車陣中。

何其凡打開自己的家門,鍾逸跟在後面,他的手中拎著在巷子口買的晚餐,他看著何其凡手上叮叮噹噹的鑰匙串,忍不住想要說服何其凡換了大門的鎖。

「還在用這樣的門鎖,你知道現在有更安全的電子鎖嗎?」

何其凡自顧自地走進浴室清洗雙手,然後進到房間換下一身的衣服,最後才坐到飯桌前,等著鍾逸將晚餐擺好。

「真不知道你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做什麼事都掐分捏秒的,快一分,慢一秒都不行,連一杯咖啡也能數十年如一日的同一個味道,你老闆跟我說,你的粉絲又多了幾個了。」鍾逸將餐點一一擺盤後,從左手邊開始是調羹,面前擺的是飯碗,飯碗的前方五公分處的兩側擺的是菜盤和湯碗,右邊擺著筷子,鍾逸把一切一絲不苟的擺好之後,何其凡又把飯碗轉了四分之一圈,調羹和桌沿調成完美的九十度角,待一切都完美後,何其凡才喊了,「開動!」

鍾逸笑了笑,看著何其凡將第一口食物塞進嘴裡後,他才跟著動筷子。

「今天那個女的你認識嗎?」

何其凡沒有回應,只按著一定的順序揀著眼前的食物。

「上次我在警局門口也見過她,她好像是跟著你來的,是你的粉絲嗎?」

何其凡拿起調羹,舀了一湯匙的湯啜飲起來。」

「最近我在看幾個案子,雖然都是以意外或是自殺結案,但這些案子的死者都和你一樣,都是有自閉症光譜症候群,這是這些案子唯一的共同點。」

何其凡拿著筷子扒了一口飯,仔仔細細的咀嚼著。

「這也是很大的疑點,因為就比例來說,這一兩年裡有相同症狀的死者出現,很難排除就是純粹的意外,我懷疑這是連續殺人案,而且是針對你這樣有自閉症狀的殺人案。」

何其凡低著頭,揀著飯碗裡剩餘的飯粒。

「吃完了嗎?」何其凡有條有序的疊起碗盤,將碗盤拿向洗碗槽,仔仔細細的刷洗著,鍾逸這才慢慢的將自己的晚餐吃完。

打理完一切後,鍾逸站在窗旁,順著窗簾的隙縫向外望去,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出現在街角邊上。這已經連續了幾個星期,鍾逸相當確定,在警局門口、電單車跟蹤和現在街角的人影是同一個女子,雖然他不知道這名女子有什麼意圖,但暫時還看不出對何其凡有什麼危害,她就只是跟蹤,何其凡去到哪,這個女的就跟到哪,連何其凡上班的咖啡館也有她的身影,但咖啡館老闆明確的說,這個人不是何其凡的粉絲,因為她連咖啡店的招牌商品「其凡咖啡」都不知道,那麼這個人既然不是對何其凡有惡意,又為什麼要跟著何其凡?

鍾逸離開何其凡的住處,趁著街上無人,店家紛紛閉門歇業的時間,他在街巷裡繞了一圈後,回到何其凡住處外的那條小巷,而那名女子還在那裡探頭探腦的朝何其凡的住處看。

「妳到底是誰?」女子被身後冷不防的聲音嚇了老大一跳,直接往前撲倒在地。

「妳已經跟蹤何其凡很多天了,妳到底想幹嗎?」鍾逸不讓女子有鬆懈的時間,彎下身直懟著女子的臉,擺出冷峻嚴酷的表情。

「我……我沒有啊……」鍾逸憑著警察的直覺,這個女子就是普通的跟蹤狂,但跟蹤那些明星網紅還能理解,跟蹤何其凡,這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妳跟了他那麼多天,應該知道我是警察,如果妳不解釋妳的行為,我可以現在就把妳上銬。」鍾逸說著邊將手往背後伸,裝著要掏手銬。

「我說!我說!」女子連忙搖手,「我叫田芳凌,是原生科技的……呃……前員工,我跟著你說的那個人,是因為我們公司有部AI,那個人說了那個AI的名字,那個AI是原生科技的機密項目,他不可能知道的……」

田芳凌說完這串話,眼見鍾逸沒有任何舉動,她的心裡越是慌張,「……你……不會抓我吧!我已經快兩個月沒工作了,不能再讓我爸媽知道我被抓進警局啊!」

鍾逸蹲了下來,眼睛直盯著田芳凌,「那要看妳的誠意囉!」

田芳凌聽鍾逸這麼說,立刻從背包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我說!我通通跟你說。」

田芳凌和鍾逸坐在一間商店門前的座位,在這座高度重劃的城市裡,這種巷弄裡的商店已經不多見,店老闆堅持他這一爿小商店,一方面是附近居民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但成分最多的還是因為老闆不捨開了近百年的小商鋪,這間商鋪見證了整座城市的發展,也見證了人類生活模式的轉變,老闆希望能保留一些能供人緬懷的事物,在這個快速發展的世界裡,能有讓人回望過去歷史的地方,當然這裡也是鍾逸和何其凡一同成長的回憶。

這時鍾逸按著桌上的一疊資料,田芳凌還在口沫橫飛地講述她之所以跟蹤何其凡的理由。

商店老闆笑盈盈地捧著兩罐飲料走到桌邊,田芳凌機警地閉上嘴,店老闆見田芳凌不再說話,伸手按了耳後的開關,「別緊張,我剛沒開助聽,你們小倆口吵架說的難聽話我都沒聽見,」店老闆說完又將助聽器關上,口中碎念著,「呵……這東西啊,不想用時還能關掉,真方便!你們年輕人耳聰目明的,不想看不想聽的都避不了,人老了還是有好處的!」

「所以……妳說資料上的地址,何其凡都去過?」

「嗯!而且不只一次,光是舊城區那棟舊大樓就去過三次以上。」

「舊城區?」

「就上過新聞的超級釘子戶啊!住商混合的那棟,」田芳凌露出鄙視的表情搖了搖頭,「嘖嘖嘖……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破的大樓咧,光看一樓大門就不會想進去,燈光暗不說,守門的警衛都那把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做事,真要有人搶劫,我還怕警衛第一時間就犧牲了,還不是跟歹徒拼命,而是被嚇到心臟病發死了。」

「其他地方呢?」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些醫院、生物實驗室或別的科技公司,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公司。」

鍾逸拿起資料又端詳了好一會,「妳說的那個AI叫什麼?」

田芳凌撇過頭,斜著眼盯著鍾逸,「那是機密項目,就算我離職了,我也不能透露半分,不然我真的會坐牢。」

鍾逸又翻過幾頁,不動聲色的說,「所以伊莉斯是怎麼告訴何其凡的,何其凡連手機都不太會用,知道他電話的也只有我和他老闆。」

田芳凌立刻接過話,「所以我才覺得奇怪,伊莉斯只在內部運作,就算開啟互聯網,也只能在限制的網域,那個怪胎怎麼會知道伊莉斯?伊莉斯為什麼會要他去這些地方?這都很……」田芳凌說到這頓了下來,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中了鍾逸的圈套,「……你……套我的路。」

「只是簡單的偵訊技巧,妳自己不先露餡,沒人會套妳的路。」

鍾逸將資料往田芳凌面前一擺,上面大剌剌的寫著「伊莉斯第三號伺服器第二十八號儲存器裡第一百四十三號資料夾第六百七十一號資料」

田芳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不會舉報我吧?我在原生科技也沒賺到多少錢,你舉報我,我還要賠錢給他們,沒賺還要倒貼,你乾脆直接送我進監獄算了。」

鍾逸又盯著田芳凌好一陣子,把田芳凌盯得面紅耳赤的,「這樣吧!妳不是沒工作嗎,我給妳一個工作,工作很輕鬆,但薪水不會多,妳要做的就是跟現在一樣的事,跟著何其凡,但要保持距離,妳也知道他身心有點狀況,對不熟的人很排斥,也不喜歡別人碰他,特別是頭,我給妳我的電話,只要有不尋常的狀況,立刻給我電話。」

鍾逸拿出一支筆,在田芳凌的資料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

「哇!我都不知道現在當警察這麼賺,還能付我薪水,早知道我也去考警察了。」

「少在那邊廢話,那是何其凡他媽媽留給他的,我只不過有使用權,但也只能用在何其凡身上。」鍾逸將資料還給田芳凌,「最近我在調查一些案件,受害者和何其凡有些相似,所以我想多個人在他身邊會比較安全。」

「齁!原來你是想讓我當砲灰,替那個怪胎擋子彈!」

鍾逸忽略田芳凌對他的指控,直接開口向田芳凌開出他的條件,「一個月付妳五萬五,誤餐費交通費另外算,妳報多少我就付多少,工作時間就從何其凡出門到回家這段時間,每週二和四他會到警局找我,所以週二和週四妳就只要跟到警局就行,假日有額外的加班費,做不做?」

「我操!他媽是留給他多少錢,要是那些案子一直沒有破案,我不就可以做到退休!」

「那些案子基本已經結案,沒有查出任何犯罪嫌疑,理論上是沒有危險的,但就是怕有個差池,聘僱妳是基於我個人理由,妳到底做不做?」

「做!當然做,條件這麼好,還讓我隨便報餐費,白癡才不做!」

「好!那妳明天開始上班,我先付妳交通費,別騎電車了,妳的騎車技術真的很糟糕,我不想妳上班第一天就出事。」鍾逸把資料撕下一角,「妳的帳戶寫給我,每個月我會給這個帳戶入賬。」

田芳凌迅速的在那一角紙片填上一串數字,在她的想法有份收入,還是比能明目張膽的接近何其凡來的務實些,她不讓鍾逸有絲毫猶豫的時間,抓了背包,向眼前這個新老闆鞠了躬,匆匆忙忙的就跑離這間小店鋪。

鍾逸看著田芳凌跑遠後,才準備離開,小商鋪的老闆正好拿著一碟甜點走出來,「怎麼?鬧翻了?我還想給你們吃點甜的,這樣從口裡吐出來的話才會甜一點。」

鍾逸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後便也離開了商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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