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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破舊的窗簾灑進房間,柔和的光線為陰暗的小屋添上一抹暖意。

莉莉睜開眼,鼻尖捕捉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她轉頭看去,桌上多了一束新鮮的野花,隨意插在一個簡陋的木杯裡。

她記得昨天晚上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是哥哥放的嗎?」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隨即涌起更多疑問。他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莉莉不自覺地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目光不安地掃向四周。

早飯時間,孩子們圍坐在桌旁,啃著硬邦邦的麵包。雖然每個人只分到一小塊,但他們臉上的笑容卻像在享用一頓豐盛的宴席。

莉莉低頭看著手中的麵包,耳邊是孩子們輕快的笑聲。她靜靜地觀察著,注意到其他人雖然睡眼惺忪,卻帶著對新的一天的期盼。

「大家昨晚睡得好嗎?」哥哥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寂靜。他伸手輕輕揉了揉身旁男孩的頭髮,隨後笑著向幾個孩子問道:「貝利、安娜、艾瑪,跟莉莉一起睡有習慣嗎?」

安娜點點頭,眨巴著眼睛說:「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快入睡,莉莉每天一上床就昏睡了。」

「哈哈,是啊!」貝利笑得有些得意,隨即調侃地看向艾瑪,「我覺得很習慣,至少莉莉很安靜,才不像某人,睡覺還會打呼呢。」

「你說什麼!」艾瑪瞪大眼睛,臉漲得通紅,站起來就要撲向貝利。

貝利早有準備,靈活地一跳,笑著避開,還不忘順手拿走她盤中的麵包。「哈哈,慢吞吞就別怪我吃掉你的麵包!」

艾瑪氣得直跺腳,幾個孩子鬧成一團,歡聲笑語充滿了整間屋子。

莉莉看著這一幕,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微笑。

她的目光轉回到桌子對面,正好對上哥哥的眼神。他的目光柔和,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隨口叮囑孩子們:「小心別摔倒。」

那神情如此自然,帶著讓人不自覺放下戒備的溫暖。

莉莉這幾天稍稍不安的心,忽然有些安定了下來。

有著這麼溫柔神情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著相信他。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喧鬧,一道清亮的嗓音隨之響起:「有人在家嗎?我是艾莉雅。」

哥哥起身走向門口,一邊擦著手上的麵包屑,一邊回應:「艾莉雅小姐,這麼早就過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穿著粗布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籃蘋果和乾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聽說你家最近多了新成員,我想著過來送點東西。」她說,將籃子遞過去。

當孩子們瞥見籃子裡的蘋果和乾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瞬間圍上去,小手搶著拿食物,嘴裡還塞著麵包,忙不迭地吃了起來。

「等一下,」哥哥輕聲喝斥,他雙手叉腰,板著臉說:「不許這麼沒禮貌,是不是應該先說謝謝?」

孩子們一陣慌亂,紛紛點頭哈腰:「謝謝艾莉雅姐姐!謝謝!好好吃喔!」

艾莉雅看著他們笑了笑,目光隨意地掃過餐廳,當視線落在角落的莉莉身上時,她微微怔住,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那情緒轉瞬即逝,很快被笑容掩蓋,但習慣洞察細節的莉莉依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瞬的異樣。

艾莉雅露出友善的笑容,向莉莉揮了揮手。「這就是莉莉吧?你好,小姑娘。我叫艾莉雅,住在附近。別怕,我只是來認識你一下,不會打擾太久的。」

莉莉點點頭,沒有開口,手卻不自覺地抓緊了麵包,麵包碎屑掉滿了桌面。

「她還在適應,別介意。」哥哥在旁替莉莉解釋。

「當然。」艾莉雅點頭,笑容更加柔和。「莉莉,我就住在附近,從這裡向東走十戶人家就到。如果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好嗎?」

莉莉低聲應了聲「嗯」,別過目光。

孩子們此時已經鬧成一團,拉著艾莉雅不肯放手。「艾莉雅姐姐,陪我們一起吃早餐嘛!」

「姐姐在家已經吃過了,就不打擾了。」艾莉雅溫聲拒絕,但孩子們不依不饒,拽著她的手臂撒嬌。

哥哥看著這場景,無奈地笑笑:「抱歉造成妳的困擾,孩子們太熱情了。」

艾莉雅輕嘆一聲,妥協似地說:「好吧,要不你們今天來姐姐家作客,如何?」

「好耶!」孩子們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通往艾莉雅家的路,小區的房子庭院寬闊延伸,路旁的野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莉莉卻覺得腳步似乎變得沉重,隨著每一步,心中也多了一分說不出的壓抑……沿途的景象似乎並不單純。

一開始,她看到幾個孩子在草坪上嬉戲,笑聲明亮而純真,但當他們的目光落在自己一行人身上時,那笑聲戛然而止。孩子們迅速別開眼,隨後匆匆跑回屋內。有些婦人在庭院裡晾衣服,或者忙著日常家務,當她們瞥見他們經過時,也匆忙停下手邊的活,揚聲呼喚自己的孩子:「回來,別待在外面!」那些目光裡帶著警惕,甚至隱隱透著些許厭惡。

莉莉耳尖,聽見一個婦人壓低的聲音,卻依然清楚傳來:「別跟他們對到眼。」

她皺了皺眉,心裡泛起一股說不出的異樣。為什麼?這些人為什麼這樣看待他們?她轉頭望向同行的孩子們,卻發現他們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樣,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還在興奮地討論著待會會不會有更多蘋果吃。

莉莉低聲推了推艾瑪,輕輕問:「為什麼他們是這種反應?」

艾瑪側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淡然得近乎無所謂:「可能是因為我們之前是孤兒吧?他們怕我們搶東西或者帶來麻煩什麼的。」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像一塊冰,沉甸甸地壓在莉莉的心頭。

「孤兒嗎……」她輕聲重複,心中一陣發酸。

果然,人們總是這樣片面又自私。他們寧可憑藉偏見來保護自己,也不願意伸出援手。莉莉的眉頭越皺越緊,胸口的鬱結似乎要炸開,但就在這時,她忽然想起哥哥。

她不自覺地抬頭,看向前方的背影。哥哥走在最前面,肩膀寬厚而挺直,帶著幾分沉穩,時不時回頭叮囑孩子們不要掉隊。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對周圍那些冷漠的視線視若無睹,彷彿這些根本不重要。

莉莉忽然覺得,自己也許是幸運的。

即便世界如此冰冷,依然有這樣一個人,無條件地幫助他們,無需理由,也不求回報。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或許,還是有人值得她試著去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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