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濃郁的飯菜香味充斥整個客廳,混合著木材燃燒後殘留的微弱煙熏氣息。

「吃飯囉,孩子們!」男人的聲音在廚房裡回蕩。

那袋剛才在男人膝上的麻布袋,此時敞開在廚房的地板上,幾顆圓滾滾的馬鈴薯從袋口滾了出來,散落在地板上。

孩子們興奮地湧向餐桌,圍坐在方形的木桌四周。桌沿擠得滿滿的,一邊甚至擠了三個孩子,而男人也被孩子們緊緊圍在中間。兩個小女孩笑嘻嘻地拉著新來的女孩,要她坐在中間的位置,完全不在意她身上的髒污和長久未清理的味道。

女孩低垂著頭,目光躲躲閃閃地掃過桌面,停在冒著熱氣的馬鈴薯燉菜上。她聞到了香味,胃裡攪動著,卻又不敢伸手。

孩子們眼巴巴地看著鍋裡的燉菜,卻沒有一個人動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

「別害羞,吃吧!」男人溫柔的聲音像暖風吹拂,卻又像某種看不見的網,靜靜地籠罩在她身上,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大家都在等妳先吃呢!」

女孩從未和這麼多人一起吃過飯,她連餐桌禮儀是什麼都不清楚。

她手指微微顫抖地伸向叉子,感受到眾人的期待,她終於鼓起勇氣,從鍋裡叉起一塊軟爛的馬鈴薯,放進嘴裡。

燙熱的馬鈴薯瞬間讓她的舌頭感到灼燒,差點吐了出來。但緊接著,那股溫暖的鮮美滋味在口中綻放,久違的溫飽感瞬間湧上心頭。

她的眼眶不禁泛起淚光,無法抑制地再次將叉子伸向鍋裡,插取食物。

「唉,不能這麼吃!」坐在她右邊的一個小女孩輕輕地拉住她的手,拿起鍋勺,舀了一大勺燉菜放入女孩的盤中。「應該這樣,懂嗎?」

其他孩子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溫暖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輕快。男人的目光柔和,眼中滿是包容和欣慰,彷彿看見了一個終於找到歸宿的靈魂。

「孩子,妳叫什麼名字?」

女孩低著頭狼吞虎嚥,聽到男人的聲音時,手上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沉默低頭。

「那麼,我們叫妳莉莉好嗎?」男人並未因為沉默而感到不舒服,「妳就跟其他人一樣,叫我哥哥吧!」

女孩抬頭,見到男人溫柔地朝自己微笑。

「莉莉!我是艾瑪!」女孩坐在右側的小女孩興奮地喊道,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是安娜!」左側的女孩也不甘示弱,迅速跟上。

「我是貝利!」坐在男人旁邊的男孩開朗地介紹自己,語氣中充滿了對新朋友的熱情。

一瞬間,整個餐桌熱鬧起來,孩子們紛紛爭著要介紹自己,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房間。

女孩的手一動不動,盤中的食物似乎忽然變得無比沉重。她的眼神迷茫,淚水悄然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到盤中。

「怎麼啦?」男人的聲音柔和而關切,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女孩急忙搖頭,眼角的淚水被她輕輕抹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配得上這份幸福,有名字,有家人,有屬於她的一切。她只知道,在這一刻,她的內心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溫暖。

她暗暗發誓,無論如何,她會保護好這些人,這些溫暖她的心,給她新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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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廚房,四周的陰影吞噬了所有的光線。

靜靜地凝望著眼前那顆無聲的頭顱。它的存在仿佛讓時間停止了流動。

手指顫抖著撫開女孩黏結的髮絲,露出那張失去生機的臉。她的雙眼緊閉,蒼白的唇角微微下垂,彷彿死前仍有話語未曾說出口,心中某個破碎的地方隨之灼痛。失去閃爍的雙眼,她的臉龐顯得格外瘦弱和凹陷。這張熟悉的臉不再充滿活力,而是刻滿了無聲的痛苦與遺憾。

輕柔地梳理著她的頭髮,接著拿起旁邊的剪子,為她修剪了些許凌亂的髮絲,試圖讓她看起來整潔一點。

「安娜……」低語著她的名字,心中那股沉甸甸的痛楚無法言喻。

刀鋒掠過,斬斷的不只是殘缺的痕跡,還有內心殘留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顱捧起,將它放在我的心口處,感覺到一陣冰冷的刺痛從胸口蔓延開來。

這是無法抹去的痛,這是無法饒恕的過錯。

走向洗手槽,看著裏頭的另一顆頭顱。這顆頭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敗氣味,我忍著想嘔吐的衝動,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洗著它。血漬與髒污慢慢被沖去,但無法去除的,是那無盡的惡臭和遍佈的蛆蟲。

心中湧起一股無法壓抑的自責。

「艾瑪……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妳。」

聲音幾乎是低語,帶著深深的悔恨與無力感。

懺悔已然無法挽回一切。我該怎麼向她,向她們,贖回這些錯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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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光悄悄穿透窗簾的縫隙,投射進房內,莉莉睜開雙眼。

她從未睡得如此安穩,甚至連夢境都在夜色中平靜消融。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乾淨、溫暖,沒有惡夢的纏繞。她撫摸著自己不再糾結的頭髮,柔軟如絲般輕輕滑落臉頰。

莉莉坐起身來,四下環顧,房間裡彌漫著淡淡的木香。窄小的房間裡擺著兩張木製的上下舖,其他孩子還在熟睡中,微弱的呼吸聲回盪在寧靜的空氣中。

莉莉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門軋出細微的吱呀聲。她手指還握在門把上,猶豫了幾秒,才鼓起勇氣跨出房門。

然而,一步未及站穩,她便被撲面而來的氣味驚得僵住——濃烈的血腥味像隱形的刺針紮進她的鼻腔,帶著潮濕、腐敗的腥膻氣息,幾乎讓她作嘔。

她屏住呼吸,順著氣味的來源望去。走廊地板上,從哥哥的房門口一路延伸,一條深色的血跡蜿蜒前行,拖著難以形容的重量,一直通下樓。

莉莉踮著腳步,躡手躡腳地跟著這條血跡,直到樓梯中段。它像一條詭異的線,將莉莉的目光牢牢牽引,直到她發現血跡的盡頭處隱約可見的陰影。她的腿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半步,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廚房中央,有一塊血紅陰影。

她的視線緊盯著那堆模糊的血肉,越看越像是某種生物的殘骸。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耳邊的空氣似乎變得黏稠,像是有人正屏息等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手不由自主地抓住樓梯把手,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裡,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整個空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時鐘的滴答聲在空氣中延伸,每一下都像是擂在她心頭的重鼓。

「莉莉,妳在做什麼?」熟悉的嗓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莉莉猛地轉身,雙眼瞪得渾圓。

只見哥哥站在樓梯上,他的袖口沾滿了鮮血,手中握著一根帶著血漬的木棒。

頂端的一些碎肉與血塊讓莉莉呼吸一窒。

哥哥的眼神依舊溫柔,微笑依然如昨,但此刻在莉莉眼中卻如同噩夢。

她驚慌失措,腳下一滑,身子重重摔在樓梯間,手肘擦過粗糙的木板,刺痛立刻湧上。心臟的鼓動聲震耳欲聾,莉莉幾乎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她強忍疼痛,手腳並用地爬起,淚水模糊了視線,尖叫著朝大門逃去。

「等一下!」男人的聲音像一道炸裂的雷聲,在她身後炸開。

她的腳步更加凌亂,幾乎絆倒,卻感覺到背後那壓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彷彿每一秒都被無限延長。

「不、不要!」莉莉幾乎無法呼吸,卻無法壓抑從喉間爆出的恐懼。

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從後方將她拽回,莉莉尖叫聲尖銳刺耳,迴盪在空氣中,震動了整個走廊。

「莉莉,我不會對妳怎麼樣!」哥哥的聲音透著焦急。

莉莉掙扎著想逃開那雙結實的臂膀時,發現男人的手握著拳,似乎在小心翼翼地避免讓血污沾染到她的衣服。

莉莉的呼吸漸漸穩定,怯怯地問:「那…那是什麼?」聲音細如蚊蚋。

男人微微一愣,失笑。

「原來是這樣啊。」

他鬆開莉莉,走向廚房,從洗手槽裡拿起一塊血肉淋漓的皮。

「妳在說這個嗎?這是隻狐狸呢!」他將那塊皮肉揚了揚,「牠們經常溜進來偷吃東西,這就是下場。今天很幸運呢,我們可以好好吃一頓了,剛好慶祝妳的到來。」

莉莉愣愣地看著哥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恐懼和懷疑讓她渾身僵硬,但那隱約的愧疚卻如同冷水潑下,瞬間沖刷了她的情緒。她低下頭,臉龐微微泛紅,心中竟有些羞愧自己一度懷疑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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