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死?妳好消極。」女子咬了口筍,「活著不好嗎?」

      「疼,讓我死……」

      「妳再忍忍,我小師弟快到了。」女子細嚼慢嚥,「他修醫術,正缺人練手。要是他真治不來,我再送妳上路。」

      姚望舒沒有餘力反應,只能不停喘氣,與強烈的痛楚抗衡。她的皮膚因失血而蒼白,冰冷雨絲帶走僅存的溫度,讓她看起來更像一具屍體。

      好像有點可憐。女子慢慢伸出手,指尖在姚望舒腰下的截面上畫了一串符。姚望舒緊蹙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胸膛微弱而快速地起伏。

      姚望舒只覺得不那麼疼了,她意識模糊,彷彿處在夢與醒的邊緣,分不清虛實。

      幾日前姚望舒聽聞茂泉村周圍有魔族現蹤,又在城裡見到幾個方士出沒,便決定來這走一趟。當她揹著一籮筐的草藥抵達時,村里已經亂成一團,巨大如城牆的怪鳥煽動翅膀,尖嘯著自黑喙中吐出金紅焰火。

      火焰灼燒方士身體,方士們持劍佈陣以對,哀號與吆喝聲在寧靜的山間此起彼落。

      姚望舒冷靜地在周圍徘徊,將倒地傷者拖到較遠的地方,簡單止血後再去救下一個人。不管傷勢如何,但凡不能再行動的,姚望舒全數拖到戰場外盡力救治。

      「是、是湛淵命聖麼?」半張臉已成焦炭的方士拉住她袖擺,完好的一顆眼睛留下血紅的淚,「命聖,救、救救我師兄。求妳別管我,救救我師兄……」

      「沒事的。」姚望舒安撫道,手指沾血在對方傷口處畫下自來流,原本不斷湧出的血液緩緩停滯,「你師兄也沒事,安心吧。」

      血液被燒灼而焦臭,盈滿鼻尖。姚望舒動作輕柔,不遠處魔鳥巨大的翅膀一掃,房屋轟然倒塌。姚望舒恍若未聞,溫柔地做自己該做的事。

      「那兒怎麼會有人?」

      「快閃開!」

      魔鳥振翼亂舞,金色的羽毛如利刃般斬斷一切,一片金羽掃至眼前,巨力將她擊飛……

      「都這副德性了,怎麼還能活?」

      姚望舒聽見男子驚呼,接著那女子的聲音響起,「讓你們慢慢走?再晚幾刻連這個人都不剩囉。」

      那男聲惱怒道,「是妳跑太快了好麼!」

      雖然不疼了,可姚望舒渾身乏力,緩緩睜開眼皮,幾個藏青的人影晃動。

      吃筍的女子和一少年方士在旁邊爭吵。姚望舒身邊還有另一少年,他面容白淨,眼尾狹長,唇薄而寬,肅穆的臉看起來就像條蛇。

      少年跪坐在地,一手叩著她脈門,一手持針平穩地紮到她身上。

      「女郎醒了?」白淨少年彎了下唇角,冷汗自下巴滴落,「女郎身上的自來流即將失效,愚暫且以針封穴為女郎止血。」

      白淨少年身後那兩人還在互相嚷嚷,他大喊,「師兄。」

      另個少年聞聲湊到姚望舒身邊,他眉目雋朗,背上配劍,頭戴黑色抹額,額頭中間點綴著小銀片。他掏出一顆小果子猶豫半晌,最後索性直接用手塞進姚望舒口中。

      「快吞下去,對妳有益。」

      圓潤的果子進到姚望舒口中,散發強烈鐵繡味——姚望舒認得,這是生血丹。

      雖其名為丹,實際上卻是灌木的果實,是南方才有的植種。食用一顆便能補充大量氣血,在魔族頻現的湛淵附近,可是方士隨身的救命藥。

      姚望舒將果子吐出來,抹額少年見狀急道,「別怕,我們可是登記在冊的道尉,不會害妳。」

      「沒用,這人不想活了。」女子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守靜練練手,不行時我給她個痛快。」

      姚望舒這才看清那女子面貌,她有一對烏黑的眉,雋朗有神的眼睛。道袍雙袖以繩挽起,露出兩隻乾淨的小臂,手腕上繫著一條黑色珠串,珠黑膚白。

      她看起來還很年輕,只比姚望舒當初離家時大不了多少,師姐的架式倒是擺得挺足。不知他們是何門何派?姚望舒在湛淵周遭行走多年,對幾個方士流派略知一二。例如這次姚望舒跟隨的這群方士,身穿的道袍鑲著黑邊,是玉虛宗的標誌。

      然而姚望舒卻未在這三人身上見到任何門派的影子,尤其是這女子,行事似乎有點……異於常人。

      姚望舒閉上眼睛不再發言,任守靜醫治。腦子裡亂糟糟的,還在想著跟魔鳥一戰的這些方士。腰斬與死差不了多少,然而守靜等人卻圍著她救治,恐怕……其他人全部凶多吉少了吧。

      留著血淚的臉浮現腦中,姚望舒只能默默在心裡想著——對不起。

      守靜施針嫻熟,施行一段時間後卻忽然停下動作,蹙緊眉頭,「女郎經脈有異,愚失禮了。」

      守靜指揮師姐將姚望舒稍微翻過身,以掌心摸了摸她後背,接著割開背上的衣料。

      抹額少年見狀跳起身別過頭,「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守靜不理他,仔細打量姚望舒背上的圖紋,墨黑的符咒紋在她肩胛骨中間,像條細長小龍,在她背上張牙舞爪。

      「是滅穢符。此符與她肝脈相連,一但動氣便會引爆符術,自燃而亡。」

      抹額少年摀著眼睛驚呼,「滅穢符都是對付魔族用的,何人如此歹毒?」

      守靜試探道,「女郎可知此事?」

      姚望舒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疲倦呢喃,「別救我……」

      聽見她親口求死,守靜和抹額少年都陷入沉默。

      姚望舒傷勢太重,撐到現在都還沒斷氣已是奇蹟,接下來該如何救治,恢復的過程又需耗費多久、承受多少痛苦?守靜光想想便覺得心驚,何況她身上有這歹毒的符,動氣即死,又要怎麼撐過治療的苦楚?

      也許死了確實更痛快……守靜明白師兄此時肯定也這麼想,可他們誰也沒敢真的說出口。

      一但說了,師姐肯定馬上「助人為樂」,而他們可都不想見彼此當這個劊子手。

回書本頁下一章

作者的話

師姐妳好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