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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故鄉

隔日清晨,江仲祐被一聲又一聲的敲門聲吵醒。

睡眼惺忪的他起身查看,發現房東一臉怒氣的站在自己的家門口。

「江先生,你的房租已經三個月沒繳了餒。其他房客都能準時繳,為什麼就你不行啊?」

「不好意思,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能租就租不能租就走好嗎,有很多人想要租我的房子你知道嗎?」

好刺耳。

「你不是有在打工嗎?啊你怎麼把我的房子弄得那麼亂?年輕人不要這樣子欺負我這個老人啦!」

好想逃走。

「不好意思,我這禮拜會繳清。」

「不要再說這個禮拜了啦,後天沒有給我房租,你就可以準備搬家了。」

關上門,房東的身影逐漸走遠,留下的只有看著滿屋杯盤狼藉的江仲祐。別說後天了,就算期限是到下個禮拜,他也沒錢還完這三個月的房租。

要離開嗎?離開後就再也沒辦法看到他們了。

但他沒有錢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走上樓,打開房門,書桌上一張張的水電繳費單、電話逾期通知印入眼簾……

收拾起為數不多的衣物、把五人的合照小心翼翼的放入書包,最後望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八年的臥室,拿上裝滿紙條的鐵盒和那張休學確認單,把鑰匙和僅剩的存款擺在客廳的茶几上。

這次真的要走了。

-

來到學校,面對班導師不解的詢問,江仲祐也只能反覆說著自己家裡要搬家、沒辦法自己住在高雄。

「剩下三個月就要學測了,你現在休學不好吧。」

我也不想要休學。

「要不要和父母商量一下?」

怎麼可能和他們商量。

「老師,我跟我爸媽商量過了,真的沒辦法繼續留在高雄。」

「……」

「你的那群朋友知道你要搬家嗎?」

五個人真摯的友誼,就連班導師都看在眼裡。

「我之後會跟他們說。」

「唉。」

「好吧,那你自己要保重喔!」

「啊畢業典禮還是可以回來找他們啦!」

「這個班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蓋上印章,那張輕薄的紙,決定了一個人的離開。

-

來到操場邊,一顆顆因為冬天的到來而光禿一片的大樹並排在偌大的草地上,唯有一顆樟樹綠葉新盛、直挺挺的立在草皮中央。

去年冬天,五個人還一起在這顆樟樹下野餐。

來到樹下,江仲祐拿出了鐵盒。

有人的夢想很簡單,就是想要賺大錢。也有人的夢想比較困難,是想要友情長久。

但為什麼他只是想和徐夏茉在一起,想要跟她再去看海,命運都要這樣捉弄人。

十歲時爸媽就不在身邊,唯一的親阿姨也對自己不管不顧,現在還害自己沒辦法留在這裡。

他明明就只是想要一個普通幸福的生活而已。

為什麼神連最後一點也要剝奪的徹底。

蓋上蓋子,鬆開泥土,把五人的回憶儲存到這顆樟樹下,他便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還是不忍得回頭看了最後一眼。

這可能也是他最後一次看到了。

走出校門,江仲祐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又有哪裡能去。

只能任憑自己走在高雄這塊熟悉的土地上。

走在這個充滿回憶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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