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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鬼族的混淆〉

清涼的微風從窗外徐徐吹來,窗簾隨之起舞,和煦優雅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空隙,照亮廣大昏暗的房間。露旋揉揉雙眼,睡眼惺忪地起身,似乎沒睡好頭輕微暈眩。她按揉一下太陽穴,便走到鏡子前整理頭髮。或許剛睡醒所以看不太清楚,露旋整理到一半才發現,窗戶旁站了一名男子,她立刻回頭盯著這位不速之客,隨手拿起梳子防備。

男子玩弄他帶捲的深藍色長髮,輕浮地笑著,瞬間移動來到露旋的背後。如此迅速使她來不及轉身,對方已經將她手上的梳子抽走,並輕輕扣著她的脖子。

「別這樣,小貓咪,友善一點嘛。」男子靠近露旋耳邊,微笑地說。

誰會對一個無聲無息闖入別人家的人友善啊!

還有叫我小貓咪是怎樣!

你是有病吧!

「你是誰啊!幹嘛闖進我家!我要報警喔!」

無奈無法掙脫他的手,對方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露旋暫時放鬆片刻,斜眼瞪著男子,表情頗為不爽。

「我叫安地爾,是來給妳一樣好東西。」男子露出招牌假笑。

你大白天私闖民宅就是為了送我好東西?

誰信!

「就是這個。」安地爾從口袋拿出一條項鍊,上面掛著一個黑色半透明的石頭,裡面有一個小小的紅色法陣。

「你說的好東西就是石頭?」露旋語氣極度不屑。

「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是可以讓你不再做惡夢的壓夢石。」安地爾依舊笑著。

這時,露旋猛然推開安地爾,轉身擺出防備的姿勢。

「為什麼你知道我做惡夢?」

「昨晚我一直坐在窗戶上看妳啊。」安地爾繼續捲弄他的頭髮,聳肩表示無所謂。

「你!」露旋的臉頰頓時泛紅。

看著女生睡覺,這是什麼變態的怪癖啊!

「你不是人類吧!」種種詭異的現象,讓露旋斷定這傢伙一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項鍊你收不收?」

露旋很想拒絕卻又有些猶豫。

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可以相信,但是她不想再被惡夢困擾了。

「項鍊我就放在這裡了,要不要隨你。」安地爾將項鍊放在床上,邪媚一笑。

露旋遠遠看著那顆石頭,散發出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卻又莫名深深吸引她。

「忘了告訴妳,不可以讓別人看到這條項鍊喔!」離開前,安地爾伸出食指叮囑。

「為什麼?」露旋皺眉。

難道這是贓物嗎?

「因為這是我送妳的‘’定.情.項.鍊.‘’」朝露旋拋了媚眼,安地爾跳出窗外消失不見。

露旋對於那個眉眼感到頭皮發麻。

怎麼有這麼莫名其妙又輕浮的變態!

他該不會是學校的行政人員吧!

搞不好就是寄通知單給我的人!

不得不說這種輕浮的挑逗,對一個多年沒有男人緣的露旋還是有效的,她心裡罵歸罵,但還是默默將項鍊戴在身上。

****

撞公車真的是個費力又傷害腦細胞的運動,還好露旋聰明,等公車停下來再衝進公車頭,防止公車突然煞車害她沒撞到,不過司機應該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真是對不起了。

早上的第一節是必修課,種族基本知識學。露旋以為這種課會列為選修,但因為學校種族眾多,為了讓學生們能彼此了解,用教育化解種族偏見,所以校方強制列為必修課。

離上課還有點時間,露旋決定提早進入教室免得遲到,因為教室每間都長一樣,還好褚冥漾上次有提醒她教室可能會找很久或者走錯,她才特別留心。褚冥漾還特別提醒千萬不可以遲到,否則追教室很痛苦,她雖然想問追教室是什麼意思,不過看到他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還是決定不問了。

到了教室,露旋看到褚冥漾和一群同學在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她默默從旁邊走過不去打擾他們。褚冥漾在這個學校也一年了,有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他不可能永遠只陪她一個人。托著下巴看往窗外,露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酸澀。

聊天到一半,褚冥漾才發現露旋已經進到教室,立刻走到露旋旁邊打招呼。

「旋,早安!進來幹嘛不叫我?」

「沒有啊,看到你聊的很開心,怕打擾到你。」露旋撇過頭隱藏心裡莫名的不悅。

「其實大家可以一起聊天!」一名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微微一笑,給人容易親近的感覺。

「大家可以交個朋友。」旁邊的男子推了推眼鏡。

「我可以分你吃飯糰……」另一名男生的聲音憑空冒出,露旋左看右看都沒看到人。

「萊恩,不要給我隱形!」眼鏡男大聲地怒吼。

之後有個披頭散髮的流浪漢慢慢現形,一臉無辜地看著眼鏡男。

「我明明沒有隱形啊……」

看他們一搭一唱,露旋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欸~笑了耶~其實妳笑起來很好看啊!」可愛的女生笑著對她說。

好看……是嗎?

「我以為妳不會笑,看來是我分析錯誤。」眼鏡男又推了一下眼鏡。

分析錯誤?這位大哥你是從哪點分析的啊?

「你笑起來跟草莓飯糰一樣甜。」流浪漢也補冒出一句。

那是什麼噁心的東西?

被比喻成這個東西該高興嗎?

「旋,他們都是我在學校交到的好朋友,平常都很照顧我。」褚冥漾發自內心露出微笑。

看到這樣的褚冥漾,露旋心裡不禁鬆了口氣,本來還擔心他會被同學欺負,看樣子他過得很好,雖然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她,但總歸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們照顧小褚。」露旋真誠地向大家鞠躬。

「大家都是朋友嘛~順便一提我叫做喵喵喔~」可愛的女孩拍了她的肩膀,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千冬歲,旁邊這位是萊恩。」眼鏡男也跟著介紹。

「妳好。」流浪漢打聲招呼,之後又不見了。

「我叫露旋,請多指教。」

本來氣氛一片和諧,教室的門突然被‘’碰‘’的一聲打開,一個五彩賽亞人頭的不良少年衝進教室裡,扣住褚冥漾的脖子。

「漾~本大爺的小弟怎麼可以不等本大爺就先來上課。」

褚冥漾表情無奈地看向露旋,但他沒注意到露旋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要遲到別拖別人下水。」千冬歲很有氣勢地嗆回去。

「你說什麼!找死啊書呆子!」五彩賽亞人捲起袖子,一副想幹架的模樣。

「我不跟俗人一般見識。」千冬歲露出鄙視的眼神。

「好了啦,你們別吵了!等下歐羅妲會生氣。」褚冥漾熟練地伸出手將兩人隔開,好像做了很多次已習慣的感覺。

「本大爺的小弟居然敢教訓我,反了反了。」五彩塞亞人假裝跪倒在地,假惺惺地哭泣。

褚冥漾連理都不想理,轉過頭向露旋介紹。

「旋,這是西瑞,西瑞她是露旋。」

「你強嗎?」西瑞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換了一個態度。

露旋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西瑞沒有回話。

「你一直看著我是想打架嗎?本大爺奉陪!」西瑞嘴角上揚,腳踩在椅子上作勢要打架。

「不!沒有!我只是在發呆!」露旋意識到剛才的失禮,迅速否認。

誰想跟你打架,我會被打死吧。

「缺,無聊。」西瑞哼了一聲,走回他的座位坐下。

「旋?你還好嗎?」

褚冥漾擔心露旋被西瑞嚇到,口氣有些擔憂,但露旋只是掩飾泛紅的臉頰,低頭小聲回覆。

「沒啦,我只是覺得西瑞好帥。」

喵喵、千冬歲跟萊恩頭上突然多了好幾條黑線,褚冥漾則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呼一聲。

「對齁,我忘記妳喜歡這種型的。」不良少年型。

****

課堂在鐘聲響起後進行。

「好了,各位同學,今天要講的種族是夜行者,有誰可以告訴我夜行者以什麼為生?」

「血液。」一位同學回答。

「很好,那麼有人知道夜行者的特徵嗎?」

「吼~老師,你不要講那些我們都知道的事情,講些特別的好嗎?」另一位同學帶頭起鬨。

「就是啊老師,我們想聽聽課本不會教的。」千冬歲也表示贊同。

「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我就告訴大家一個傳說吧。」同學們聽聞都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老師清理一下喉嚨,娓娓道來。

「傳說,夜行者中有個特殊的個體被稱為禁忌之子,幾百年甚至千年才會出現一次。夜行者很忌憚禁忌之子,因為他們天生有可怕的力量,在血月的時候會沾染血腥,屠殺眼前看到的所有人。如果受傷身體會快速復原,只有壽命到了能讓他們自然死亡。就算肉體腐爛到極嚴重的程度,他們的靈魂依舊附著在肉體上,直到迎來他們原本的死亡時間,靈魂才能到安息之地。」

露旋下意識震驚,不禁將老師說的話,與夢裡那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聯想在一起。

「老師,有沒有特徵可以辨識他們?」一位同學認真發問。

「這個嘛……我想想……」老師懊惱地搔搔頭,努力回想她的記憶。

「火焰包住骷髏頭的紅色圖騰。」正當老師想到答案時,露旋卻下意識說出解答,全班的視線全部投向她。

「這個傳說還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呢,看來這位新同學有研究喔!」老師嘴角上揚,露旋也很訝異自己會知道,但那一秒,這答案就閃過她的腦海。

課堂在下課鐘響起時結束。

露旋在座位上伸了伸懶腰,褚冥漾等人圍了過來。

「旋,你怎麼知道答案?」褚冥漾滿臉好奇。

「妳應該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才對。」千冬歲雙手抱胸,似乎也很想知道。

「這個答案從我腦海閃過,我就說出來了。」露旋扶著頭也覺得莫名。

「搞不好是小時後別人告訴小旋的吧!」喵喵帶著親切的口吻幫她解釋,甚至自動自發用了暱稱。

「很抱歉,我沒有13歲以前的記憶。」露旋搖搖頭,直接推翻喵喵的推斷。

話題直接被句點,幾分鐘都沒有人回話。

「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大家只是好奇而已。」褚冥漾趕緊緩解尷尬的氣氛,但露旋知道她自己的回話有多麼可疑。

「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露旋低下頭轉身離開,然後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

她害怕。

不僅是那些懷疑的目光,還有昨夜的夢境,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下意識就逃跑了。

「我們有說錯什麼嗎?」喵喵有些愧疚。

「應該是我們看起來像在懷疑她。」萊恩默默飄出來解釋。

「可是喵喵沒有這個意思……」喵喵有些難過。

「我去找她跟他解釋。」褚冥漾不想露旋與身旁的友人產生誤會,立刻轉身去追露旋。

然而在褚冥漾離開後,千冬歲看著喵喵和萊恩,緩緩地開口。

「你們想不想知道,昨天我們不在教室,發生了什麼事嗎?」

****

露旋用盡全身力氣往前跑,跑到哪裡跑了多久都不知道,只想不停地跑,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脖子上的壓夢石摔了出去。露旋趕緊將壓夢石撿起,但上面已經摔出一條裂痕,她用手摸了那條裂痕,惋惜地看著石頭,不曾想,石頭竟然發出紅光,散發出不舒服的氣息。露旋立刻丟掉石頭,接著一個灰白色扭曲的人型從石頭冒出,用噁心的面孔看著露旋,然後無意識地衝向她。

「啊!」露旋尖叫。

灰白色扭曲的人伸出腐爛到見骨的手,瞬間掐住她的喉嚨,朝她灌入黑色的霧氣,露旋頓時感到窒息,好像某種無聲的絕望在她心裡擴散。

「旋,趴下!」從後方出現的褚冥漾大喊,露旋立刻趴在地上。

褚冥漾朝眼前的鬼族丟出爆符,爆符瞬間變成長槍,貫穿鬼族的身體,鬼族直接被刺穿消散,褚冥漾握接著按住手上的手環,召喚幻武兵器。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入侵者見識妳的殺。」

語畢,褚冥漾朝著陸續冒出來的鬼族開槍,但數量仍然很多,而原本打死的鬼族再度復活,跟著一起攻擊。

「可惡……」褚冥漾咬牙,將米納斯切換成第二檔,朝鬼族們開了重重一槍。

此時冰炎從傳送陣走出,拿起武器加入戰場,看見援軍,褚冥漾鬆了一口氣。

「旋,妳知道這些鬼族從哪裡出來的嗎?」褚冥漾皺眉,嚴肅地問露旋。

「掛著黑色石頭的項鍊……」露旋唇齒顫抖,四處張望那條被她丟掉不知道哪裡的項鍊。

「我知道了,米納斯找出項鍊。」褚冥漾一聲令下,手上的槍立刻射出多道水柱,最後圍繞在草叢的某個角落。

褚冥漾跑進草叢發現項鍊,舉槍轟掉那顆石頭,項鍊被破壞,鬼族不再冒出來,但原本跑出來的鬼族卻怎麼也應付不完,褚冥漾馬上跑回原地幫忙殺死鬼族。

「褚,你做的很好。」冰炎開啟法陣將鬼族送回鬼界,露旋躲在一旁看著,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

「沒事了,因為學校死不了人,所以事情有點難處理而已,現在已經解決了。」褚冥漾走向露旋撫摸她的頭,安撫說道。

然而冰炎卻抓過褚冥漾,憤怒地質問露旋。

「我問妳,為什麼妳身上配戴著鬼門?」

「我……」露旋欲言又止。

看到露旋無法解釋,冰炎拿起烽云凋戈指向露旋的脖子。

「只要跟鬼族扯上關係就該死,除非妳有正當解釋,否則我立刻殺了妳。」冰炎像變了個人似的,憤恨地要把露旋大卸八塊。

「等一下學長,事情還沒搞清楚啊!」褚冥漾抓住冰炎的手,阻止他進行下一個動作。

「褚,你滾開。」推開褚冥漾,冰炎準備將武器刺入露旋的喉嚨。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亞那的孩子,別這麼急躁嘛。」安地爾微笑,且慢慢走過來。

「你怎麼進來的。」冰炎的視線轉向安地爾,但烽云凋戈依舊指著露旋的脖子。

「我在我的小貓咪身上標記啊。」安地爾指向露旋,露旋顯然身體還在剛才的恐懼中無法自拔。

「你為什麼要騙我!」她感到一絲憤怒。

「是你願意收下的,不關我的事。」安地爾攤手,擺出與他無關的態度。

「給我離開。」冰炎大致了解來龍去脈,於是瞪著安地爾低吼著。

「還是一點也不親切。」安地爾搖搖頭,轉身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安地爾特地跑出來解釋的行為讓褚冥漾不解,安地爾到底來幹嘛的?

而露旋抱著雙腳身體強烈顫抖,是被鬼族嚇到也是被冰炎嚇到。見冰炎沒有再將武器對著露旋,褚冥漾立刻抱住露旋,減緩她的恐懼。

「學長,你還懷疑旋嗎?」褚冥漾戰戰兢兢地問。

冰炎背對褚冥漾,口氣仍然憤怒地對著露旋說。

「就算這次是妳被利用,但不代表妳是清白的,我會好好注意妳。」說完,冰炎便收起武器然後離開。

褚冥漾將露旋扶起,將她帶往自己的房間休息。

****

來到褚冥漾的房間,露旋躺在床上,褚冥漾拿起毛巾替她擦拭不停冒出的冷汗。在他的安撫下露旋逐漸恢復平靜,依偎在褚冥漾的懷抱中不想離開。

世界上會對我好的只有小褚而已,也只有小褚不會懷疑我。所以跟小褚說沒有關係吧?

露旋看著褚冥漾,下定決心將惡夢的事說出口。

「所以妳是害怕大家知道妳的夢後,更加懷疑妳的過去?   」褚冥漾說出重點,露旋承認心裡很不安。

「小褚,我真的是人類嗎?如果我真的是什麼鬼族……」露旋的眼神逐漸黯淡。

「我相信妳不是!」褚冥漾輕摸露旋的頭,要她別胡思亂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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