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證據其三(內有15+情節、慎入)

      距離被囚禁前一天。

      秦渚難得出了一趟遠門,去了能看見大海的小鎮。

      海風徐徐吹拂,捎來了些許潮意。秦渚瞇著眼,倚靠在街邊某家刨冰攤提供的椅子上,像隻慵懶的貓。

      「這裡看得到整片海,風景很不錯吧。」

      見秦渚靠著椅背,舒服的像快睡過去,攤位老闆也沒計較他消不消費,咧開了樸實的微笑道。

      「......是啊。」

      秦渚目光看向遠方湛藍的大海,一時間沉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久久無法回神。他還記得過去課本上書寫的字句,海相較陸地,是人無法想像的遼闊,好比眼前這片汪洋,遠方西邊船隻正緩緩進港,船上載的每個貨櫃都高上秦渚不只一點。雖然現在的他只要張開手掌,便能將整個港口的船都握在手心,可之於大海,他恐怕連一點尾巴都沒抓住。

      海真的很大。秦渚張開雙臂。

      需要他伸長了手臂,才能擁入懷裡。

      「這片海還不只你的懷抱呢。」

      看見秦渚拚命想將海攬進懷中的模樣,攤位老闆像覺得有趣,放肆的發笑,指向了與這片海截然不同的方向道:「那裡,書上叫什麼我不清楚,我們這人人都叫它『海子湖』,沒什麼大學問,就是漲潮時這裡的海水會流去那,久而久之就成了湖。想來就像媽媽生了個孩子一樣,於是『海子湖』就被叫到了現在。」

      隨著老闆手指指向,秦渚側過了身子,看見遠方跨越無數房舍後,同樣閃著波光的大湖,頗覺趣味的笑了笑,像是覺得海子湖的說法來由十分有趣。

      「照老闆您這麼說,湖的名稱隨著人的想像而定,那難道就沒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嗎?」

      「當然有。」

      眼看著被拆台,攤位老闆也不生氣,頗為爽快的承認道:「說法好幾種,寫在書上的不過是那些寫書的人自己決定的『正式名稱』。叫什麼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名字後,再提起湖,它在人們的心中就有了重量。」

      是嗎。

      秦渚反覆咀嚼著攤位老闆的話語。

      如若本沒有意義的事物被賦予了意義,就能成為某種寄託;那本該有意義的事物愧對了自身的意義後,又該用什麼話語去形容?

      「——看來你看的不是海,是自己啊。」

      攤位老闆的聲音傳入耳中,拉回了秦渚紛飛的思緒,他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竟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而對於他的疑問,攤位老闆卻沒有正面解答。

      「......我還沒睡醒,在胡言亂語呢。」

      自嘲的笑了聲,秦渚無所謂般聳聳肩,想將話題就此帶過。然而攤位老闆從冰棒櫃中撈出了一枝冰遞給秦渚,又自顧自的將話題給延續了下去。

      「夠清醒才會說夢話。」攤位老闆笑了笑,眼角的細紋彎成了魚的尾巴。

      「海子湖也不是一直都像聽上去那樣無害,要是沒能摸清楚它的脾氣,一年也能吞走幾個沒來得及長大的小孩。」

      「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秦渚發自內心感慨道。攤位老闆長嘆一聲,話音裡夾雜了些許無奈。

      「誰說不是呢。」

      「但更令人遺憾的,是那些沒被吞掉的小孩。」

      遠方浪潮襲來又離去,沙沙作響彷若在附和攤位老闆的話。秦渚腦中驀地浮現孩童玩笑的聲音,清脆又悅耳的打鬧最終悶在海水底下,化作了魚的呢喃。

      「這個鎮上的人大多不會離開這裡,那些活著的孩子日復一日看著這片海,有的最後自己走了進去再也沒回來,有的壽終正寢,才發現自己從沒從那天活下來。」

      「即使這樣,海子湖養活了一整個村子,孩子們寫作文,還是叫它『溫柔的海子湖』,誰又能說他們寫錯了?」

      耳邊的話音隨潮水起起落落,秦渚有些恍神的看著手心的冰棒,也不知聽進了多少。掌中凍人的冷意比微冷的海風醒神,秦渚拆開了包裝,是常見的蘇打口味,他吃過不知幾次的甜。這也是被安排好的嗎?還是命運也瘋了一般的注視著他?

      蘇打的甜味融化在嘴中,秦渚沒有回應攤位老闆的感嘆,一口又一口咬著冰棒。他吃的很急,像怕一個不注意,冰棒就會融化在掌心、在沙灘、在某個他又沒抓住的時刻。然而不好好咀嚼吞嚥的後果,便是被冰棒噎到嗆咳不止。幸也不幸,嗆到秦渚的是最後一口冰,他只是猛烈的咳起嗽,沒吐出什麼弄髒自己。

      「哈哈——冷靜下來了吧。」

      一如沒因秦渚的不回應而感到羞惱,看著他咳的像要吐出血,攤位老闆也只是作壁上觀,甚至還放聲笑了好一陣。

      「......您還真是老神在在......」

      好不容易舒緩了些,秦渚無奈的勾起唇角,忍不住揶揄了句。攤位老闆也不客氣,張嘴便調侃了回去:「總比年輕人心如死水好。」

      話音一落,秦渚猛地一頓,笑意僵在嘴角不上不下。本想張口反駁些什麼,攤位老闆卻比秦渚快了一步說道。

      「海邊是個放鬆的好地方,很多人開開心心來玩,開開心心的走,但你不一樣。」

      「你看起來可不像會再回來了。」

      彷若能看透人心,攤位老闆望向秦渚,年老卻不渾濁的雙目炯炯有神,剖析了海也剖析了他。被開膛剖肚的感覺稱不上愉快,秦渚撇過頭,良久後輕聲說道。

      「我今天早上去了公司上班,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就跟平常一樣。」

      「然後我坐到熟悉的辦公桌,打開電腦,卻點不開文件。」

      「所以我想,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就能恢復成原來的狀態。」

      秦渚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像要消失了一般。他沒有哭,眼眶甚至沒有泛紅,語氣平靜且沉穩。可越是這樣,越無法在他身上找到一絲生氣。

      「我就這麼想著,假都沒請,偷溜出了公司,搭上不知道要去哪裡的火車,一路上胡亂的換裝怕別人認出我,但事實上大部人都只是與我擦肩而過。沒有人停下來看過我。」

      喉間冰棒的清涼融化後,秦渚舔了下唇。回憶漲潮似的淹沒他,不受控制的叫囂著某個人的名字,熟悉的讓人鼻酸。

      「......我真的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

      秦渚勾起唇角,閉上雙眼感受撲面而來的海風。攤位老闆沒回話,只是從小攤裡走了出來,坐在了秦渚身旁。

      「我孩子要是活著,大概就跟你差不多大,雖然可能沒你帥就是了。」

      「......我可不是您的孩子。」

      「我知道,我眼睛還看得見。」

      攤位老闆笑了,拍了拍秦渚緊握著冰棒棍的手,粗糙的手心刮著他手背,帶來些許癢意。

      「......如果活下來的前提是要傷害另一個人,那不活也是一種善良吧。」

      「那要看你說的那個人,同不同意你消失在一個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囉。」

      「......」

      秦渚幾番開口,可在身旁這個陌生人面前,他久違的感覺自己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能言善道的他失了所有辯論天賦,什麼也說不出口。

      今天天氣真好。秦渚想道。

      讓人即便想死,也捨不得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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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禁天數第403天。

      聽秦役提起,秦渚才想起新年過後,還有一段喜氣洋洋的春節。

      對學生而言,長假漫漫本就是喜訊;對鄰里而言,則恰好是籠絡彼此感情的契機。或許賦予了名字的事物確實有重量,春節間不分老小,皆普天同慶。秦渚與秦役也不例外,只是相較他人四處踩踏走春,兩人慶祝的地方小了許多,僅龜縮在秦役的屋子裡四處打轉。

      然而即使如此,兩人還是頗自得其樂。放了假,秦役有更多時間待在家裡,秦渚覺得機會難得,便挑了幾部電影,兩人窩在沙發上愜意悠閒的放映起來。

      冒險、推理、文藝、愛情。秦渚蜷縮著身軀,乖巧的枕著秦役胸膛瞇起眼,自在的打了個呵欠。興許是享受這樣的依偎,秦役少見的將頭塞進了秦渚肩窩,撒嬌似的回應著對方。

      「你也想睡了?」

      秦渚輕輕地笑著,胸膛微微鼓動。生命跳動的感覺很好,秦役微微仰起頭,唇瓣輕柔地覆上秦渚白皙的頸項,話音懶洋洋的,像貓咪的呼嚕聲。

      「不想。」

      秦役低聲道。啄吻逐漸蔓延至肩上。

      「上次的還沒消吧?」

      「看不見了。」

      細碎的吻中夾雜了些無關緊要的對話。分明是曖昧的時刻,可秦渚似是覺得肩窩上的落吻惹人發癢,忍不住笑了出來。秦役也沒生氣,抽出了一隻懷抱腰肢的手,指腹沿著鎖骨一路摩挲,輕輕、慢慢的圈住了秦渚咽喉。

      ......只有在這種時候。

      秦渚順從的仰起頭,張開嘴讓秦役將舌貼了上去。繾綣的纏綿使人心安,秦渚就這麼半推半就的被壓在了沙發上,回過神來時衣服已經被扯開了大半,腰腹間滿是前幾日作祟下刻印的紅痕。

      「就說了還沒消......」

      未完的話被吞噬,秦渚有些無奈。秦役向來是冷靜甚至冷漠的,唯有在這種坦誠相見的時刻,那異於平時的失控才會露了馬腳。

      他正被眼前的人囚禁。

      秦渚再次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欺身而上的身軀、晦暗執著的視線。或許連秦役自己都沒發覺,性事中的他有多麼喜歡無意識的去掌控些什麼。

      秦役骨子裡是瘋的。秦渚明白。

      他用來囚禁自己的可不僅僅是這間屋子。

      「『小役』——」

      秦渚伸出手,勾上秦役頸項。被呼喚的人一頓,眼裡閃過一絲破天荒的錯愕。

      「別緊張。」秦渚面上柔軟的笑著,順著秦役後腦勺而上撫摸髮絲的手也溫柔的不可思議。那輕緩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笑意。

      「我只是在想。」

      「小役會不會後悔,把我關了起來?」

      或者該說,後不後悔,被他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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