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燦洋又是你!我在走廊的另一端都能聽見你的聲音了,上課鐘響多久了。」班導師才走進教室就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那個坐在教室正中心的男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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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師你每次都太浮誇了,我剛剛的聲音怎麼可能會傳那麼遠呢。」男孩被罵了也不知悔改,繼續嬉皮笑臉並用著輕浮的語氣稍微側過頭來說:「而且我剛剛是在跟葉寶芬問功課上的事啊,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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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叫謝燦洋的人是我的同班同學,位置就坐在我正前方,他勾著一邊嘴角笑得很不正經,用手指的關節輕輕叩著我的書桌桌角。說什麼問功課上的事,不過就是他忘了等一下課堂上要考英文單字的事,所以剛才在纏著我告訴他考試範圍,並準備要趁老師講課時臨時抱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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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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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好氣的低聲回答他,他滿意的笑彎了眼,接著從桌子抽屜裡掏了一個七七乳加巧克力出來放到我桌上,「謝謝妳啊我的好同學,這給妳吃。」然後他因為轉頭講話又被老師點名了一次,還叫他站起來念英文課文,他聲音宏亮卻沒有一個句子念得流暢,怪聲怪氣的把單字的重音節念得特別重、輕音節又輕的像要飛上天,好不容易唸完了一大段,老師也差不多要氣出心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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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念不好,只是故意的,而他就是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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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國小的時候就知道謝燦洋這個人了,沒有同班過但是同為國術社的社員,見面的頻率是每週兩次。如果說起對於那些社團課及練習時間的回憶,大概就是教練的吼聲、兵器的撞擊聲、和謝燦洋的笑聲,他就是這麼有存在感的一個人,就算明擺著懶得理他,他也會一直繞在你的周圍直到你看他一眼甚至是為了他的笑話笑一笑,然後他就會像完成任務般繼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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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處使人留情他卻從來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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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考卷傳給後面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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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燦洋將考卷傳過來時一臉信心滿滿,明明是臨時抱佛腳的人,隨堂測驗紙上的二十五題單字卻寫得正確且整齊,即使想雞蛋裡挑骨頭硬找出錯誤扣他分都沒有辦法。更氣人的是,他在寫完所有題目後所留下的空白處還大大的畫了一個手比耶的人物,小人自信且誇張的表情,簡直就和作畫的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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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考得還行嗎?」他轉過身來就趴在我的桌上,直盯著看我為他的考卷用紅筆打上大大的一百分,接過考卷後還要說都是多虧了有我這個好同學,不然他原本連考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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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麼惹眼的一個人,好像全世界的目光都該向著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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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國中入學前打開分班結果網頁的那天,一班一班的找著自己的名字,可最先注意到的卻是「謝燦洋」三個字,接著又重新確認了一次,才發現自己的名字也跟他列在同一份名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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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比起葉寶芬這種名字,還是謝燦洋更顯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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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不只是在名字的部份,各方面都是,好比下一堂體育課打躲避飛盤時,照著座號單雙號分組又跟他在同一個隊,比賽還沒開始他就拍著胸脯說跟在他後面保證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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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保護好你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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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這樣,我也能保護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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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翻了個白眼就逕自走到人多的地方去,要我相信他還不如直接被打下場。等到老師吹響哨音,雙方從一開始小心翼翼投飛盤試手感,到後來攻勢愈來愈激烈簡直殺紅了眼。內場裡剩下的人愈來愈少,而謝燦洋活躍的表現也看得愈來愈清楚,他一直跑在最靠近對手的位置,有時大動作的閃避,有時又奮力接住把他當作目標飛來的飛盤,死死將之抱在懷裡,確定自己守下來後,再笑嘻嘻的攻擊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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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內場剩下五個人時,無論站在哪都感覺沒有安全感,躲著躲著不自覺站到了謝燦洋旁邊,在下一次飛盤飛來時,本以為要躲不過了,結果他伸手把我拉到身後,而他自己則側著身用肩膀承受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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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局的時候他仰著頭嚷了句好可惜啊,但是又在走出內場前跟我說:「保護了妳一次,要好好活到最後讓我們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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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討厭的人,自以為是的當了英雄,然後再把希望落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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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我還真的存活到了最後,在外場的隊友將敵隊最後一個人打出局時,大家也是繞著謝燦洋高興的歡呼,畢竟他對這場比賽的貢獻又多又亮眼,誰會去在乎一個只是靠躲躲藏藏僥倖活到最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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