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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魔醫出行,百鬼莫近。

江湖傳聞,皇城西京來了一位亦正亦邪的大夫,其人行跡詭異,神出鬼沒,且性情乖戾,生人勿近。然而,此人醫術高明,正偏皆精,多番從鬼門關前把人救回;魔醫段然與閻王爺搶人的段子迅速流傳,名震京師。

沒想到,傳遍西京的這句順口溜,說的便是眼前身板瘦弱的女子。

「沈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沒把段大夫給認出來,實屬失敬。沈某自罰一杯。」

「鄙人不過區區游醫郎中。」

沈慕白微笑,把酒乾了。

誰會想到魔醫大人竟是女子,且流連煙花之地,妄下海口要替春風樓第一歌姬贖身。

「還是沈某怠慢段大夫了。」沈慕白尷尬一笑,輕握桌上的紙扇,「只是,沈某這就更不明白了。段大夫遠從南國而來,不是要游醫四方麼?何故想要把青青帶走呢?」

「鄙人自負。」輕呷一口酒,淺笑,「柳姑娘的體弱,鄙人或許能治。」

都說,世上沒有魔醫不能治之症;段然的名氣早已從西京傳遍全國,在錦城自然也是無人不知。作為外邦人,來自戰敗國,竟能在帝都揚名,又得蘇鹽傳人相伴在側,段然背靠的勢力有多位高權重自然不難判斷。

她要治柳青,是與蒼窮的一場遊戲。

「青青自幼體弱,錦城裡的大夫都看遍,沒一個覺得她能活過雙十。」沈慕白輕嘆一聲,頓了一會兒,才說,「要是能得段大夫的診治自然是好的。只是,段大夫覺得青青的病⋯⋯」

「多說無益。見不上一面,鄙人也說不準。」

「這⋯⋯」沈慕白又沉默了一會兒,「那好。沈某這就去跟青青說說。還請大夫稍等。」

「有勞。」

沈慕白站起來向段然作揖,便往房外走,讓人把蘇成流扛回蘇府,給段然準備糕點,便往臨江別院走。

臨江別院是姑娘們居住的地方,座落春風樓以北,中間相隔偌大的私人庭園。姑娘們每天往來春風樓和臨江別院,庭園是必經之路;裡頭有山有水,有小橋有迴廊,便是為這每天的路添點姿采。無論往哪個方向走,人的心都能放鬆下來,一刻沉醉於自然裡,讓往返兩個迴異世界變得沒那麼可怕、累人。

庭園中央的亭內,一位清冷美人坐著,抬首仰望星辰。

「青青。」沈慕白站在亭外觀望一瞬,才輕聲呼喚;見伊人回首,笑,方才走近,「還以為你會在別院那裡等著,怎麼就在這兒呢?今兒個風大,莫要冷著。」

「樓主。」柳青幽幽地道,似是要擠出笑容卻無力,「今夜星星很亮。」

「啊。是啊。」沈慕白也抬首看那星辰,笑道,「烏黑裡的星光特別耀眼。」

沈慕白脫下外袍,披在柳青身上,與她安靜地坐上一會,看那星辰。一陣風吹來,沈慕白輕咳一聲,柳青才道回別院裡去,二人便起來往那邊走去。

「方才,可是太嘈雜了?」

「沒有。」柳青稍稍垂首,抖落身上一片落葉,「良久沒踏台板,有點慌亂,怕壞事。」

「沒有的事。」沈慕白輕笑,手裡紙扇輕敲額角,「方才,青青可有瞧見堂廳上的女賓?」

「妾身未敢分神,倒是聽到姐姐們在聊,說是蘇公子帶著一個外邦姑娘。」

「嗯。是這樣沒錯。」沈慕白停下腳步,看向柳青;她也稍稍轉過身去,面向沈慕白,「那位姑娘點名要見你。現在人還在廂房等著。」

「這⋯⋯」

「她自稱是魔醫段然。」

柳青訝異,一時之間說不上話來。心跳如雷,不知是得知魔醫乃女子,還是她要見自己之故,柳青的手不住輕微抖動。稍微定下神來,她才抬臉看向沈慕白;只見其人微笑著,一如往常。

「雖然未能確認她的身份,可蘇成流帶在身邊的,大抵不會錯。」

「那⋯⋯她為什麼要見妾身?」

「說是要替你贖身。」柳青嚇得臉青,沈慕白笑著以紙扇輕敲其肩,「我看,就是大夫的狂妄吧。你看,言若不也這樣,喜歡挑戰難治的麼?」

「言大夫也沒找出妾身所患何疾。」

「或許段然可以。」沈慕白稍稍收起笑容,道,「青青。她是為了什麼而見你,我並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的身子。這些年我們什麼都試了,連給她遞個話都沒能;現在她找上門來,甚好。與她見上一面無傷大雅,我也會在房間外候著。她若真是魔醫,能給你診治,那就最好不過;她若是個騙子,我也好把事情弄清,除卻後患。但我不會逼你。你若不願意,我這就回去把人請走。」

「別。」柳青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妾身想見見她。」

其時,段然坐在廂房裡,閉目養神。亥時將過,婢女前來查看她的狀況,段然讓她把酒菜撤下,泡一壺雨前春。從隨身物品裡掏出百年沉香,點燃桌上,廂房裡迅即充滿香氣,氛圍莊重而閑適。

她從不動搖;不過稍有情緒,壓下便好。

「打擾了。」一把溫婉嗓音隨敲門聲傳來。段然睜開雙眼,站起,走過去把門打開,便見柳青站在門外,似是稍受驚嚇的退了半步,輕捏手帕,「妾身柳青,見過段大夫。」曲膝虛坐,未敢抬眼。

「柳姑娘。」

段然莫名一笑,作揖,後退兩步,讓柳青步進。

未敢放肆,柳青看著段然一會兒,便垂首轉過身去,但已足夠讓其記住段然的臉。那是一張極其冷漠的臉,莫名讓人生畏,未敢靠近;那雙眼睛裡閃著寒冰般冷的光,卻又矛盾地灼熱,點燃來人的情緒。惶恐。無力。卻也有了希望,有了溫度。

或許,這便是魔醫的氣場。

「柳姑娘。」段然輕喚她,淺笑,「鄙人可是把姑娘嚇著了?」

「是妾身失禮了。」往段然一看,又不敢多看,垂頭擰著手帕,「請段大夫恕罪。」

「何罪之有?鄙人身上多有陰氣,確實嚇人。」段然輕聲笑了,便坐到本來的位置上,「柳姑娘請坐。」拿起茶壺。

「段大夫且慢。」柳青快步走到段然身邊,拿過她手裡的茶壺,「且讓妾身來吧。」

「柳姑娘。」段然抬首看著柳青,把人看得害羞了,才笑說,「有勞。」

人們說,魔醫段然是囂張跋扈、不近人情的;縱然醫術高明如神醫托世,卻與醫德二字背道而馳。面對深陷疾病痛苦之中的人,她可以視而不見、袖手旁觀;看著快要逝去的生命,她能斷然將其了斷。傳聞裡的她殺的、見死不救的遠比救活的、治好的要多。

是真的嗎?

「柳姑娘這般拘謹,可是因為未曾招待女賓之故?」

「妾身確實沒招待過女賓。不過⋯⋯」

「又或是因為鄙人聲名狼藉,音容駭人,讓姑娘深感不安?」

「段大夫請別誤會。」還在尷尬之中努力回岸,柳青被段然這番話嚇得不知所措,「段大夫乃一代名醫,怎會是聲名狼藉呢?而且⋯⋯」

柳青遲遲不開口說下去。

「而且什麼呢?」

「而且⋯⋯」她伸手握著茶杯,「⋯⋯段大夫長得好看,聲音溫柔,妾身⋯⋯不覺得段大夫音容駭人。」

「他們說,春風樓的柳青姑娘是呂國最後的一片蓮。」段然微笑,喝了一口茶,「原是真的。」

柳青臉上泛紅,不懂回應。

關於柳青的傳聞實在太多,多得她自己本人也未曾聽聞;當中真真假假難以分辨,更難以釐清。故事和故事之間共通的,就只有柳青是個善良而不祥之人這事。善良與不祥,肉眼無法看穿;可這碧玉女子羞澀敏感,毋用多想便能看出。

脆弱的靈魂總是受災的;未管心善與否。

「段大夫⋯⋯謬讚了   。」柳青頓了頓,想起什麼,便把那壓了下去,「不如,妾身給段大夫彈唱一曲?」

「鄙人並不聽曲。」又呷了一口茶,臉上沒有半分笑容,「柳姑娘的嗓子傷了,不好再多摧殘。」

「段大夫聽見了?」

「聽得出來。」

「妾身失禮了。」

「柳姑娘若覺得好,」又呷了一口,把杯裡茶乾了,「鄙人開一張養嗓子的方子,權當見面禮。」

「無功不受祿,妾身⋯⋯」

「世俗客套並無意義。鄙人對柳姑娘確有所求。」

「段大夫求的是?」

「未知沈樓主可有提及鄙人欲替柳姑娘贖身一事?」明明已知情,段然這話還是讓柳青心臟停頓一瞬,「看來沒有。」

「段大夫這⋯⋯是什麼意思呢?」

「莫要驚慌。」段然淺笑,給自己添了茶,「沈樓主與鄙人說,柳姑娘是自由之身,也就不存在贖身一說。」

「段大夫⋯⋯」柳青欲言又止,良久才抓得住心岸的石,柔弱地說,「⋯⋯您為什麼要求得妾身?」

柳青的臉龐火灼般熱,像是透露了天大的秘密,要為地獄之火燃燒般,煎熬不已。

段然牢牢看著柳青的雙眼,良久,才淺笑一聲,緩慢地拿起茶杯,乾了。那像是要把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地呈現而拖慢的速度,帶著濃重而沉鬱的氣場,把周遭空氣染了一抹暗。

「本來,鄙人索要的是柳姑娘的嬌軀。」柳青不禁身體僵化,抖了抖,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現在,鄙人不過想與柳姑娘做朋友。」

「朋友⋯⋯」

「是。朋友。」嘴角上揚,卻不帶半點笑意,「柳姑娘可願意?」

「妾身⋯⋯」柳青不禁垂頭,未敢看段然一眼,「⋯⋯何德何能,高攀與魔醫大人做朋友?」

「怕是鄙人於柳姑娘眼中並非善類。」

「段大夫莫要誤會。妾身只是不明所以。段大夫何以會想⋯⋯索要⋯⋯」

「奇怪嗎?柳姑娘傾國傾城,鄙人覬覦柳姑娘美色,不是理所當然嗎?」

「可是你我⋯⋯」

「是鄙人的鄙俗冒犯柳姑娘了。」段然站了起來,走到錦城美景前思索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看向手足無措的柳青,「南國美人一旦落入青樓,身體和生命都不再屬於她們,人如貨物,在粗鄙之徒手裡輪轉,至死為他人所束縛。柳姑娘若是身在南國,鄙人要得到你,易如反掌。聞得春風樓與青樓不同,鄙人覺得甚好;雖說,求得柳姑娘此事多有困難和變數,但有靈魂的肉體百媚,更讓人渴求。」

「段大夫。你我初見,何以⋯⋯」

「柳姑娘對鄙人所說似乎無法適應。」

「段大夫言辭直白,妾身確實是有點⋯⋯-訝異。」

「訝異麼?」輕笑,多帶一絲輕蔑,對上柳青那雙明亮眼睛,段然冷冷地道,「因為鄙人乃女身,與柳姑娘期盼的不同麼?原以為柳姑娘不同於其他姑娘,這番看來是鄙人多想了。」

「大夫為何這麼說?」

「看是天下女子都一個模樣,盼的一位相貌俊美、卓越非凡的郎君。」段然臉上不帶笑,語氣沉抑,緩慢地往她走來,「逍遙為何物?總不及讓人沉陷的甜蜜虛言,不及為愛恨束縛,不及多情郎身上迷香。」

「段大夫說話為何如此刻薄?何以苛求於妾身?」柳青像被戳痛那般急著站起,心裡很是委屈,「你我初見,何以要惡言相向?妾身委屈,不明白段大夫所言,無從應對。」

「鄙人⋯⋯」

「請恕妾身未能好好招待段大夫。」

說罷,柳青走到一旁小几旁,拿起手搖鈴輕晃。門外候著的婢女小桃聞聲推門而入,見其眼角有光,驚訝不已,急步上前輕扶其臂。

「妾身先行告退。失陪。」

段然看著柳青在小桃的護送下離開,淺笑,給自己再添了茶,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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