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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社團

      厚重的窗簾掩蓋著微弱的陽光,窗外小鳥振翅,陸續發出鳥鳴,謝宛祈睜開了痠疼的雙眼,將被子推到一旁便起身了。

 

      換好衣服後,她走到書桌前,對鏡子裡的自己揚起嘴角,接著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氣,提起側背包走出房間。

 

      看見媽媽在廚房裡的身影,她疑惑地問媽媽怎麼還在家裡,這個時間她應該還在以前的國中附近擺攤。

      媽媽端著炒好的菜和稀飯走過來,說是今天寶貝女兒開學,所以才會提早回家。

      吃完早餐,謝宛祈坐在媽媽的機車後座,她看著眼前的建築漸漸放大。

 

      金黃色的秋葉緩緩飄落在地面上,接著又被陣陣微風吹起。謝宛祈邊走邊看著周圍陌生的景色。

      距離開學典禮時間還有二十分鐘,雖然上個禮拜有學長姐專門帶路,讓她很順利的走完整天流程。

      但這裡到底是哪裡?怎麼看都不像學生該待的地方!

 

      謝宛祈遲疑地邁進某棟樓的走廊,這裡的牆壁貼滿許多海報,有的是某名政治家即將來演講的資訊海報;還有學生會舉辦的校園演唱會海報。

 

      她走沒幾步路,迎面而來兩個女生,一個女生抱著一疊文件夾;另一個看起來是老師的樣子。

 

      謝宛祈準備經過她們的時候,疑似是老師那位向她搭話:「同學,妳是新生吧,怎麼在這裡遊蕩呢?等等就是開學典禮了,趕快回教室等列隊喔。」新生訓練才過一個禮拜,訂購的制服還沒送來,所以謝宛祈穿的是國中制服。

 

      「那個……我找不到我的教室在哪。」謝宛祈抓緊書包的背帶說。

 

      「哦,原來是迷路了呀,我還以為妳是想翹掉開學典禮呢。那不然以帆,請妳帶這位同學去她的教室好了,這些都給我吧,我先走了。」老師說完話,接下那一疊文件夾就走了。

 

      「好的,老師再見。」被稱作以帆的女生聲音清脆,活潑的單馬尾在脖頸間晃動,她將視線落在謝宛祈身上問:「嗨,妳的教室是哪間呢?」

 

      謝宛祈又打開那張已經皺掉的入學通知單,掃了一眼說:「我是107班。」

 

      以帆看她緊張的模樣彎了彎嘴角,聽到107班的時候,她發出了一聲咦:「上個禮拜的新生訓練,我就是負責帶107班的耶。」

 

      謝宛祈那天因為有人帶路,所以沒有特別記路,而且她也對自己的路痴程度抱著莫名自信。沒有想到面前的學姐,竟然就是那天帶路的其中一人,謝宛祈現在尷尬得想鑽進地核裡。

 

      以帆一路上語氣和善地稍微介紹學校,似乎是個自來熟的人。她帶著謝宛祈走到107班門口,打趣地說:「要記得自己的教室哦!」,謝宛祈對著她點頭致謝,覺得臉上熱熱的。

 

      進了教室,她找到之前挑選的位子坐下,距離開學典禮還有十幾分鐘。

 

      她拿出手機,桌布是一個綁著側單馬尾,身穿多層式長裙,皮膚相當白皙的女生。

 

      才剛解鎖螢幕沒幾秒,謝宛祈的肩膀就被輕輕地戳了一下,她轉頭看了一下眼前的女生,女生長得一頭墨黑長髮,一眼即看出狹長的單眼皮,小巧的鼻子上點綴著一顆痣,薄唇嘴角向上揚起,雙脣上下開合:「宛祈,妳想要選什麼社團呀?」

 

        面前的女生是謝宛祈在新生訓練時認識的,也就是上個禮拜。

 

      一樣是在陌生的教室裡,學長和學姐帶領著各班人馬進入了各自的教室後,謝宛祈見班上同學都很隨意地找位子坐下,於是她也選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桌椅。

 

      聽學長說,有幾個人還沒簽到,有一個學姐便說要去外面等,此時的教室有些許談論聲,也有零星幾人像謝宛祈一樣,獨自坐在位子上滑手機。

 

      突然,她的肩膀感覺被點了兩下,是從後面傳來的感覺,她緩慢的回頭望向那隻手的主人。

 

      「嗨,我看到妳桌布上的人了,她長得好漂亮喔!」碰她的女生指著謝宛祈的手機說。

 

      「呃,妳好,這個是我的偶像,叫做yuki……」謝宛祈聽見有人誇獎她喜歡的偶像,便點開相簿裡一張圖片,把手機湊到她臉上讓她看。

 

        只見對方將身體往後仰,謝宛祈才發覺好像不小心靠得太近了,趕快收回手機,她的耳朵不自主地發燙。

 

      對方似乎不在意,又開口:「好可愛的名字唷!我叫姚笙喬,我是立光國中直升上來的。妳呢?感覺沒看過妳耶。」

 

      「我叫謝宛祈,我是考試進來的。」

 

 

      謝宛祈從回憶中脫離,看著眼前似乎滿親切的姚笙喬,她故作思考模樣說:「我想去……田徑社吧,我覺得我跑步滿快的。」

 

      「蛤,我想去不用一直動的社團欸。」姚笙喬將雙手伸直趴在桌上說道。

 

      「有這種社團嗎?」

 

      「可能偏文科類的社團吧。因為我好不想流汗喔。」

 

 

      選社團那天,謝宛祈因為抽到了數字尾端,最後沒有選擇只好進了樂隊。

 

 

      第一次社團時間,是一個禮拜後的星期四下午,107班的同學正在召集同樣社團的人結伴而行,謝宛祈跟著同是樂隊的三位同學走了。

 

      樂隊的教室在社團大樓二樓,靠最左邊樓梯右旁的教室。廁所就在樓梯另一側,教室外還有飲水機,簡直是風水寶地。隱約傳來的歌聲則是樓上教室的合唱團也正在練習,他們跟樂隊一樣,是全校高中部每次都一起練習的社團。

      「同學好啊,我是樂隊的指導顧問,洪啟祥,可以叫我洪老師就好嘿。我們今天會先說明一下,這學期社團的活動時間,還要幫新生分配樂器。」

      在打完鐘就一邊拉著麥克風線,一邊走上講台的一名男子說了這麼一串話,他又說:「學校很重視社團活動,所以我們樂隊除了在校內演奏,還要參加校外的比賽喔!」

他的聲音充滿隨興,似乎沒有老師的架勢,但教室前排開始發出哀怨的聲音,洪啟祥甚至看到一些靈魂飛上去了。

      他無奈勾起嘴角,又扯了一下麥克風線後說:「好啦,我知道有些人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有多厲害,所以我這邊有幾種選擇給各位。」

      前面兩種選擇,一是轉社;二是不轉社,不上台吹奏,但要負責當後台工作人員。

      「第三點,參加校隊的同學,每學期都能獲得兩支嘉獎喔!贏了還有獎狀!獎狀可以在升學上加分。還可以請公假欸!好啦老師請飲料。阿如果能比到全國賽,那天就可以不用吹頒獎典禮,可以提早回家,還可以跟校長握手喔!!」

      本來聽了前面兩種選擇,一年級們依然興致缺缺,結果倒數第二句話似乎讓他們沸騰起來,開始熱絡討論。

      「妳們有要參加比賽嗎?我覺得好像不錯欸!」先開頭的是17號的林巧韻,她似乎總是帶著髮箍,將光潔的額頭露出來。謝宛祈還沒跟她說過話,事實上謝宛祈除了姚笙喬以外的人都沒有交集。

      「我也覺得滿好的,能學到一個技能又能增加上台的經驗。」另外一個同學點頭附和道,聽起來像是模範生般的說詞。

      聽完她們的意見,謝宛祈對轉社沒有執念,也不想上台,她更不會吹奏直笛以外的樂器,但覺得跟著班上同學總比隻身一人好。

      吵雜的聲音漸漸停止,洪啟祥再次拿起麥克風問︰「所以,一年級的還有人要退社嗎?」,台下一致回答沒有,下課鐘聲就響起了,他讓大家先下課,說下一節課要讓一年級分配樂器。  

      第二節課,洪啟祥解釋完畢。謝宛祈得知立光高中的樂隊主要是管樂,可以選擇的有,小號,長號,法國號,低音號,上低音號,長笛,馬林巴木琴,大鼓,爵士鼓。

      謝宛祈掃了投影上的QRCode,視窗跳出表單,寫著「樂器分配統計」。

      她想了想,國中學的是直笛,應該跟長笛很像吧?於是她點了長笛的選項,下一頁跳出了「謝謝您的回答。」

      隔壁的林巧韻突然驚呼:「啊!我剛剛先選了什麼樂器都不會的選項,結果我按下一頁,不小心按到一個選項就沒了!」另一側的同學問她:「妳選了哪個呀?」

 

      「嗯,我沒看。」

 

      沉默了五秒,坐在謝宛祈前面的同學慢慢轉頭對林巧韻說:「那妳以後要吹那個樂器,妳知道嗎?」

 

      「……」

 

 

      等所有人都填好,洪啟祥在放人下課前告訴一年級學生記得加入群組,還有下次社團時間要按照樂器分布來坐,最後再補充了一點,禮拜六學校也會開放教室,是給願意加入校隊的社員使用的。

      下課後,簡榆欣拿了水壺站起來,她環視座位周邊,已經有人在要LIME加好友了,明明彼此的距離很遠。

 

      而班上的兩個同學相約去廁所,只剩一位還在低頭滑手機,於是她開口:「嗨,要一起去廁所嗎?」

 

      正在滑手機的謝宛祈聽到,她先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女生的嘴巴,嗯,有在動,視線移至眼睛,那個白框的眼鏡滿適合她的。

 

      不對……嗯,她在看自己,結論是:她在跟自己說話?!她在跟我說話!怎麼辦!

 

      謝宛祈回她:「嗨。」她眨眼。

 

      「好啊,但是,我沒有帶衛生紙。」她感覺自己心裡在打鼓。

     

      簡榆欣看著謝宛祈漸漸起霧的眼鏡回她:「我有。」並從口袋掏出一包袖珍面紙,謝宛祈道謝收下後也站起來,跟著走出教室。

 

      簡榆欣看起來好像在思考甚麼,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沉默進了廁所,謝宛祈看著她把空水壺放在洗手檯上,進了隔間,於是自己也找了一間,其實她沒有尿意。

 

      等出來後,看到簡榆欣已經洗好手在等自己的樣子,她趕快洗好手,隨手甩一甩就聽到簡榆欣說話的聲音。

 

      「其實我本來要先裝水的,但因為我們都還沒單獨說過話,又想著讓妳看我裝水的話,好像有點尷尬,嘿嘿。然後我又想說,搞不好妳心裡想,我想尿尿!感覺好像想太多了齁。」

 

      「喔嗚……我就想說妳怎麼帶著水壺不裝水。」謝宛祈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明顯沒那麼緊繃了,但臉上還是有點紅。

 

      「好好笑,我們內心戲都很多的感覺。」簡榆欣彎了眼睛說,謝宛祈見她和善的樣子,便也靦腆地對她微笑。兩人一起去裝了水,剛好響起上課鐘。

 

      回到教室,已經有好幾群人在討論剛剛社團發生的事,說到有些社團,竟然禮拜六還要來練習,許多人都搖頭表示:「這我不行」、「還好我選漫畫社」、「放假怎麼可能來學校?」

      這時,挑起社團話題的林巧韻像是靈機一動:「對了,那禮拜六要來學校的人,一起去吃早餐啊!」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舉雙手贊成,簡榆欣則小聲地問謝宛祈「要嗎?」

      謝宛祈猶豫了一下才點頭說好,簡榆欣便替她一起喊加一。

 

      最終討論出來,禮拜六早上八點半,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早午餐店,吃完再走去社團教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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