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鎂星經過了數年後，才重新啟動針對尼莫星的探索計畫。這中間的推手多數為原本星際團探索組的前成員們。針對生命行星之外的探索雖然持續著，但卡鎂軍星際團多年未曾出過尼莫星此種危險等級為五的探索任務，多數具有尼莫星探索經驗的組員已經退休，離開卡鎂軍。
Ifv7Oulk1UMWGrDCd3EPptF4xnKXZy9ReA6HNb85
夢衍接到這個消息時，正在訓練室外，那新聞透過右耳的聯映機在眼前播放出來。透過玻璃窗，能看見訓練室中每台艦體模擬器皆正在啟動模式，模型時而左右擺動，時而360度旋轉。沒過多久就有幾台機器閃爍著紅光，逐漸停下。
EbjScyTAp0HFnYDfQoUuKsI9B4eOwRCWik36X5dr
坐在停下的機器中的人，當艦罩被打開，便走了出門⋯⋯有些是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到牆角的專用袋中，把翻滾的胃液全數吐出；有些則是一臉懊惱，似是搖頭，或是喃喃自語，推開訓練室的門來到夢衍面前。
3PkrJdLfwlKABo0RzqNtjysVZaOmx2Tg5YIe769M
「維護組3021，模擬不合格，原因？」夢衍雙手交錯在胸前，用眼動追蹤輸入資料。他是年末組員訓練審核的監試員之一，負責的項目即是自己最擅長的艦體模擬。
jzBqiW0I7gXGfCuP9pKd2vtVxYMwsbeRUAmDS6Nk
眼前的組員儼然是新進的軍人，位階不高，被他淡漠的語氣嚇得不輕，「風⋯⋯風控擋板調⋯⋯調整不妥當，多出⋯⋯15公分。」
qLyWVr5dzeAvj9c27TuBkH1PGXb0MCQftNOoiwJh
「正確。」夢衍點頭，「請準備晚上的考程，可以休息了。」
8zI6oX4St2KRl3yLGWH1Fca9iTMqpfPd0YQVnehC
3021點點頭，小跑步離開了這個區域。下一位組員留著落腮鬍，其中幾絲白色反著光，夢衍微微挑眉，「1219，模擬不合格，原因？」儘管有一絲絲詫異與理解，但該遵循的流程與原因剖析依然要問。
Htsud7PGc1jXB9aI3DgA8oUSl4FmhqK0TCxfzVZL
「剛才那個新聞，看到五等星際探索要重新啟航，目的是尼莫，內心震驚了一下導致忘記按速度巡視，超速了。」1219嘆氣，對著他低語：「我也不年輕了，可能這次就去不了探索組，要回到偵測組，不久也要離開了，1012。」
ZHl1cLgtxbQDFiONRI0VpUs5erAoYnT4SEv2aWC9
「測驗期間真有興致，還撥空看新聞。」夢衍垂眸，「你已經在探索組二十多年，也是時候休息了，就像過去退伍的前輩一樣，卡鎂會向您致上最高敬意。」
JZqTLdRHXeyjDBipxanWI8tubo1l0V4U9rK2Gc57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不用了，我只想要錢，讓我安享晚年吧。」1219大笑，「要是卡鎂能將老朋友帶回來，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rYakflCDOzXKPbV5yNLR82p3JE71TqeI6U4ZgwA9
「老朋友」指的是誰，他們之間心知肚明，夢衍只是嘆氣，而1219拍了拍他的肩，「所有的東西都需要傳承，1012，這種事情就要交到你手上了。」語畢，他便離去，給下一位不合格的隊員空間。
eBzAqXsJy162FkKQHdihfMmDVvjbxIauN8EnwTZU
「偵測組8031，模擬不合格，原因是暈機。」在夢衍開口之前，對方已經將自己的編號、成績與原因說出。8031也是新進沒多久的組員，但相對於其他新進的戰戰兢兢，他的異常冷靜時常引起其他小隊長的目光。他也是近些年來在軍團中較為出名的新星，優秀的成績引來許多同期的尊敬與刮目相看。
fjyw9zRpkWHOIsBQoTc6Zvia7CXS481AFlu2YVJK
「查看紀錄，你每項測試的表現都極為優異，唯有模擬艦體的練習次次不合格。」
F5IVByW3HbxqSoCfwLQ62s0v7zKgPOZYD1eThkjt
「暈機，很難改變的。」8031儼然完全沒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星際探索，成員的挑選以年末審核成績為依據嘛？」
kAt0ab15XOQiZFsoGlgBq9nvTwp3Rch4SCy8jdEK
「會另開試驗，當然，年末審核成績是測驗的門檻，至少上次是如此。」
lM4hXTNR5xtHK8prWOjSe9B1kDZYbALn0aGP6IuE
8031偏頭，「嗯哼。」語畢便離開。
q5yuGNjC23kswJeUtcz6YQSn1xFT4RmrZBfMv0PV
夢衍繼續將完成測驗的組員進行成績登記，直到訓練室內再也沒有人。下一批模擬艦體測驗是在明天，他有許多時間可以休息。
msqirUpfRwb2LYc7S68AnvaC4KkVBQOTztghGFeJ
在基地用過晚餐後，他脫下軍裝，換上了一身常服。
LnuMkHWo3qS8zhryT0GwJIYmUZXBiQaCVcxdN6Ks
他刷過基地的門禁管制系統，在兩側憲兵崗的立定敬禮下，坐上已在門口等待的無人移動裝置，朝最近的，黑夜中最亮的城區前去。
y7gZi4QWhYFOxXP06wIDEfbl3mopK5zNskevSq89
一人的空間裡，小型放映機在空中投放出早上宣布重啟星際探索的新聞，卡鎂軍團的領導人在會上發言著，周遭圍滿來自不同媒體的隔空收音麥。
DbzPgulqEcRBd72IJ4hs8ON0tp9jSnyv3UMwW1Lr
「艦組經過重重訓練，能夠完成每次艱難的出航任務。雖然多年未重啟五等生外行星的探索，但近年在一至四等的生外行星探索，除了增進艦體與裝備的功能與保護，亦能將充足的離星經驗傳遞給接下來的組員。」
BJALWEj1uwtTFOIyrX2PaDMN4x0p8dgHimv7RqfZ
「我們會盡力保護各位出航人員的安危，也會透過社會關懷制度對犧牲的成員家屬致敬與賠償，他們為卡鎂星的貢獻難以以言語形容。」
GJsE79XDb0TWVxSZq3ykMAuKdanNQCFRg8Ir4Lpz
下一則新聞，便跳到了娛樂圈的花邊新聞上。
Z5QtMOVcSGDbXUf9qPlaohsr4Nvx2mY6HyTpFJLA
過沒多久，無人移動裝置在市中心的一戶民宅邊停下，夢衍下車後，它移動到最近的暫停處關機。
p10fYoEAC8gMw67HZWujvFDrkGh5QlczXmdB2tOn
熟悉的在爬滿花藤圍牆邊掃過瞳孔驗證，外牆無聲地移動出一個進入的通道。裡頭的居民似乎已經聽出外面的動靜，在房子的大門邊等候。
p7OFSjEu9tUY24ibw3aAKPIBfxqsW5GClNQgceZT
「1012。」那是一名穿著合身休閒裝的女性，長而卷的頭髮自然垂放在雙肩兩側。她的面部細紋悄悄透露出她並不年輕，但相較於其他同齡人，依然保有風雅。
lIz6brK1DuNG74fQHR50neSdiaw9YxLopvW8F2BT
「前總司令。」他依然遵循軍團中的禮儀，對她行禮。
AKoI3hl6rYynfxej2bFGUWZkM1Hc78D9m0PJEuRw
女人對他揮了揮手，幫他打開了家門，「怎麼忽然想到要來，現在不是年終審核時期，剛好是你們最忙的時候嗎？」
OwkfigQR3L8hYcEyto9WXPHpSbxJVd7MFZ4q6neD
「今日的監考已結束，加上看到今天的新聞，便想到要過來一趟。」
5U8HfEuzC4JMYgKDhRqLimFTelI19cvw2oX0rbjO
「今天的新聞啊，軍團與政府的領導者一致通過重啟針對尼莫星的探索？」雖然是疑問句，但女人的語氣卻很肯定，「飲品老樣子，需要點心嗎？」
dxTaDrtjvoAwICUuNzK5EcJeFQ461MGWBVsLfgiq
「不用，我吃過了。」
LcFYREZzrOVSex8D5JvnAtTbjN4X0Cak13KPHuMy
在廚房倒茶的女人聞言點頭，「桌上的禮盒是克森從凰城郵寄過來的，想吃的話可以自己拿。」
Z3Wp1Pz75L0enmMofTyKRsBjkQSNIXt2vaEUbqwu
「嗯。」
27mX4OKLbxQPzsvwgArekt9uF580RGNUhEBMVWil
室內的放映機一樣在播放著新聞，現在在播放的是政治，裡頭的專家正在批判卡鎂重啟計畫：「每一次星際探索皆花費眾多的稅金，能帶回來的卻不一定能在任何一個領域中具有作用，即使星體資金雄厚，也不是這麼個浪費法。」
rXtA7iyW8xjHD12wcakI5zb9nPTCYdVSvOR4EQB3
「這次新研發的艦體剛問世沒多久，僅試射過幾次，艦組組員不一定有時間能夠摸清新型號的使用方式，這樣無非是將艦組組員的生命當作實驗品。」
QiefDp19GNw0hLqFUoWEzdmgIsbvt2AyY3nOHXrx
「坐航機在洲際往返都有一定風險了，更何況是生外行星際間的往返，尼莫星經過這幾年的演化，難保又有什麼新的變異，組員時時刻刻都暴露在風險之中，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麼。」
LohjWmbnlZANJs6rSX9cyRKCkwiDQIF5U4f3azY2
「上上次出去五等星不是剛犧牲個菁英離星者嗎？明顯死亡的事實軍團居然將其定調為失蹤，口中的致敬與賠償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搪塞，觀眾應該……」夢衍將聲音切掉，但已經來不及，女人端著三杯茶來到了茶几前。
p37emqB2FR0P64MaYtujfHObxski8WEIrKvzyhUl
「還是打開聲音吧。」她說。
uT74FPbaCYLxEUoQkBmgjiwvVGZ6hsHqXyrA1lnK
「但……」
2J07vgfV5elRGKPxIwMNy8EOrCoHWSc1YqbZDszA
女人坐到了沙發的正中央，相較於夢衍的正襟危坐，她優雅地翹著腳，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偶爾要聽聽反對的聲音，你才知道有什麼是在他人眼中需要改進的。」
A9dS4uO0TVrFMjkGoQeNnHwz7LXJqihExRmIscU8
不遠處的門喀了一聲，一名中年男人從裡面走出，顯然是剛開完會，一身筆挺的西裝，散發著嚴肅的神態。見到沙發旁的來客，略有些訝異，「夢衍。」
UmEYsJlrcNt3TV15qxboZfygnaRI8uGvL9OBeKM4
「克森議員。」他對他點頭致意。
O2RFueoLSrXBzmGyc79x6bDHPlpfEQ43g0khwiZC
男人坐到了女人旁邊，將其摟在懷中，喝了口桌上的茶，「日落黛曼？」他問道。女人點頭，「他的最愛。」她也一樣拿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越放越香了。」
cMOJxs9GNUknwDBXQLq52oerA6ZESmpRhvIgW0fz
夢衍交代了不少距離上次見面後所發生的事，包含指令的改變、新進成員、或是關於年終審核。就像是個情報網，一邊是政治上的訊息，一邊是軍方的指令，有些時候也參雜了其他領域的話題，就像是餐後聊天般。說是短暫，但時間逐漸逼近基地的門禁時間，顯然女人也知道這件事，逐漸將話題引走。
4FSXaZGVd3UosOPzNcmtrj1qEDACfhQYn87KIMep
夢衍並不喜歡喝茶，即將離去之時他的茶杯中依然還剩下一半，棕褐色的茶葉清澈見底，與白色茶杯相襯。
b1KoMWw2eOdYE4rXmZHc3UStC65PGjIpqThkgyn8
男人與女人送他出了圍牆，在離去之際，他們不約而同降低聲音，「我聽說這次出任務是到徹諾核區，」女人說道，男人也接著將她的話接下去，「工作期間，私人感情不得影響決策，請以保全隊員最大利益為宗旨。」
BCupe9X8jAxPqzNFOf1LgMUHSY3E4nGVmyTw2IDr
夢衍愣了一下，對上男人冷砌的眼神，「我明白。」
FZREr8uBboe19zOyIfGvjS3x5chk0wqnN47WaDHV
不遠處關機的無人移動裝置發動，離開居民區，駛離光鮮亮麗的居住區，回到僅有幾盞燈光的基地，搶在站崗憲兵架起防禦前進入。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一番，而後趁著基地還有針對住宿區供應照明系統時處理文件，來自其他考官的成績登入系統、枯燥倒可以一鍵刪去的公文、一些私人的訊息等等。
JPSkZmaxFyhAr7i40vR9zBgw6L2Esd3Nfq8b5IcH
基地在12點準時熄燈，他躺在被窩之間。
MNnz0mipJhCcWDTyej8QrUfGaHSRLt1K9osE25Vq
6VKtQFZ1qR3bPu0GpT2OhEC9vY578dzXxUnmWoB4
「工作期間，私人感情不得影響決策與表現。」
Lr72zMeVOT0gXQhJPyvb4IHAn1okNBGcCRjpms6D
同樣的提醒在他的腦海裡再次浮現，但這次並不是中年男人的聲音，還要更加年少與冰冷。恍然之間回到了自己第一次離星選拔考，他倒在地上，對方按著他的身體，漆黑的槍枝正對著他，深不見底的槍口使他一陣暈眩，舉槍方眉眼帶笑，但說出來的語氣跟笑容、溫暖啥的完全扯不上關係，「你出局了。」
cHqK97QpxoGfOd3aXIsM6hSm5DYLzRFUlWuVEJ8g
CG6eXbQomkrTSOA3hUy2a95VJzqMv8sZPfg0WIB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