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涵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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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小時前，網上的輿論開始改道了，大抵是控訴記者隱瞞聲明的無良，和替〈偽裝成人類的天使〉做的應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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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得雪的這天，或許是累了吧，李維涵的心情很平靜，像她只是看了一部很長很長的電影，而電影只是剛好剛播完了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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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踱回房門前，她伸手正要鬆開紮好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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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慕遠洋站在樓梯上，踟躕半晌後叫住了她。「要不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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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瞇眼望上去。那是她說過想上去看星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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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表演還沒開始呢。」慕遠洋說，「給妳布置了一個簡單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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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麥架、乾冰和鎂光燈，只有他曾經說過的買來唱居家KTV的玩具麥克風，背後是偷偷從雲層裡跑出來、還沒睡去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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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剛下過雨，但今天的星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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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眨眨眼，星星彷彿就全落進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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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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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邀請她，雖然還是用了一個很爛很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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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一下。」李維涵鑽回房間，幾分鐘後，拿了一束螢光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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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上樓梯，抵達他等待著的沙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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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些都是你的。」她將螢光棒一根一根塞到他手裡。「拿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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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總覺得，演唱會台下來了越多人，代表她被越多人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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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她才明白，如果台下只來了一個人，那她一定正在被一個人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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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等待著這首歌的人。」李維涵說，和慕遠洋交換了眼神，「謝謝你特別前來，和我一起見證這首歌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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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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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演唱的這首歌，是我九月初剛發的新作品，〈偽裝成人類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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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揮了揮螢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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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你盡情的遠洋，我的風，在你身後輝煌。」李維涵望向慕遠洋，或者是慕遠洋身後，更遠更遠的地方，「你是夜的童話夢的翅膀，累的時候親吻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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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一直相信，每首歌都有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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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是能或多或少的反映出她最近的心情，好事壞事，都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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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多少個預設立場，才讓你，走得那麼遠啊。我知道沒有復刻時間的魔法，才讓你，轉身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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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相信，每首歌都有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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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想說的話，都悄悄的說給那個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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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離開的地方，我會想，你多麼傻。」她輕聲唱，「在你離開的地方，我會想你，多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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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星星很用力的發著光卻沒有說話，像想把所有的留白都留給告別前的無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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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知道，自己終將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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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襲事件也落幕了，一切都會重新回到正常的軌道，那個時候，她還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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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這裡的將近三個禮拜，他們一起看過秋天的第一場雨，也等來楓紅的第一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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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慕遠洋家門前的那棵樹上已經開滿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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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台灣欒樹的小黃花開了滿枝滿芽。當風吹起，黃金雨就翩然而至的下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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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窗前。這幾天李維涵打開窗戶都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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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慕遠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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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她站在樓下，對著正準備下樓的慕遠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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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洗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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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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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撇了眼窗外的天空。今天的雲比往常都要厚了點，感覺隨時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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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也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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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會出太陽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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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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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側臉光影分明，明眸中輪轉著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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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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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上樓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都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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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提著一桶被子上了頂樓，那裡種著小花，以前慕遠洋和她介紹過的，是天竺葵。藍紫色的天竺葵開在牆角，迎接著也目送著他們每一個上樓和下樓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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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好嗎？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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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慕遠洋和她介紹過以後，李維涵每次上樓都會先來問候天竺葵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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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幫他們澆水。」她熟門熟路的找來澆水器，然後熟練的替花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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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前種過？」慕遠洋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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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李維涵搖頭，「來你這邊才照顧過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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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道後的生活哪裡容得下那麼多的花花草草。公司和家兩點一線的日子她過了將近三千個，這裡面如果沒有音樂，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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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喝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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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他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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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啊。」李維涵轉頭撇了他一眼，「不覺得他們長得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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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彎了彎眼，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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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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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力將桶子盛滿肥皂水，他們把被子全往下丟，然後脫掉鞋襪踩進桶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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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的空間本就不大，他們距離彼此大概也只剩兩、三公分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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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肥皂香氣不緊不慢的包圍住他們，泡泡飄到空中，彷彿每一顆裡面都住著彩色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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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聽過仙杜瑞拉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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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慕遠洋低頭用力踩著被子，「玻璃舞鞋和南瓜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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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如果仙杜瑞拉有魔法，她是不是就可以永遠的和王子在一起啦？」李維涵歪了歪頭。再也不用管什麼午夜十二點的鐘，就這樣和王子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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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但他從來都不相信童話故事。小時候沒出現過的童話，長大後也不會發生。「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多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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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有飛機！」李維涵突然抬頭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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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順著她視線的方向望過去，果然，有一架飛機緩緩的劃破了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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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才發現，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了，打亮了飛機經過的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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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童話和魔法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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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次飛機在我們的頭頂上方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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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看向他，剛好他恰巧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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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個瞬間，星火或許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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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下次再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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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最後她都選擇相信，留個伏筆就能為以後的見面做鋪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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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越來越多了，李維涵跳著跳著，險些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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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剛盛了一桶水上來，想都沒想就先上前拉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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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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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落在她耳畔，柔軟得像踩著被太陽熨燙過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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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好像沒有這麼仔細的端詳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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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洋其實長得不差，左邊眼睛有顆淚痣，鼻尖上也有，偏偏李維涵最欣賞臉上有痣的人了，還剛好都長在她最喜歡的位置。再者，他還有一副像電台主播的聲音，對於一個音樂人來說，這根本就是她會想要寫歌給他唱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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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太陽輕輕打在水花上，錯落的光影晃醒了兩個人尚未成形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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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時輕咳兩聲，然後同步縮回搭在彼此身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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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棉被的一路上，兩個人意外的很安靜，全程只有拍打棉被和擰出來的水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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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好最後一床被子的角度，慕遠洋拎起桶子，說要先把桶子收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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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逐漸消失在轉角的身影，李維涵踱到天竺葵前面，慢慢的蹲下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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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在我來這裡之前，慕遠洋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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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不可能給她回應的花，淺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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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也要繼續漂漂亮亮的長大啊，大明星。」李維涵吸吸鼻子，「因為這次換姐姐要回去做大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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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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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縮了下肩膀，回頭，慕遠洋就站在陽光的背面，肥皂在他腳邊滾了兩圈後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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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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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很理解。又或者，不確定和自己理解的一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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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走了。」李維涵站起來，朝他走近兩步，直到站定在他眼前。「想說打掃完我用過的那間房間再走……不過你也知道我的生活習慣還挺糟糕的，距離真正打掃完還需要一些時間，可能明天、可能後天，反正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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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或者後天嗎？」慕遠洋咬了咬下唇，「那妳還真晚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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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斂下雙眸。沒有早點告訴他，她很抱歉。但對於她的離開，他但凡有那麼一點感傷的話，越早說就等於他要越早開始感傷。而要他這樣，她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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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也是來這裡的前半小時才跟我說要來，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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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天醫院裡的那個清晨，她兀自掀開他的簾子，還告訴他要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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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想要回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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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拒絕她的，是再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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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說的，她真的不是一個生活習慣特別好的女生，但每一張忘記折的毯子和每一顆掉在地上的枕頭，都證明著他們在這裡真實的生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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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她身上的煙火氣，喜歡她讓這裡開始有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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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每次從外面回來，他的每一句「我回來了。」都有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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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看出來他生氣了，但又知道自己好像是最沒有立場安慰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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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去收行李。」最後，她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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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又躲起來，餘溫落在木板上，燙過每一個路過行人的腳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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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頭走開前，她憋著眼淚說了最後一句話，但只剩下氣音可以表達。「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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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是明天也不是後天，她選擇在當天晚上萬物都入睡的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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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行李箱拉出房間，李維涵輕輕帶上房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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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望了一眼樓上。今天一樣是被星星照顧著的夜，和往常都一樣，夜裡有他均勻的呼吸聲，還有客廳仿大笨鐘滴答滴答轉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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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或許有批海浪剛打上堤防，白花花的水蜂擁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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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涵終於收回目光，放輕腳步將行李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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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慕遠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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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從今天開始期待下次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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