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三上學期的生活對黎凱亞而言並沒有太多刺激的事,最大的變化是她搬家了,搬到離芮琳欣家不遠的社區,也就是二十五歲的她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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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她大概沒想過會在這邊一住就超過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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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家裡沒買房子,從小時候開始已經搬過幾次家,沒想到在這裡住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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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家門那刻,她不自覺的感慨,原來這間房子有那麼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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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搬進來時,已經是屋齡二十幾年的房子了,但當時的屋況還沒「現在」那麼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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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因為屋齡高,許多屋內設備漸漸毀損,然而房東非常小氣,不但從一開始就不肯讓他們寄放戶口,若屋子內有任何設備毀損也不願意出錢修理,只會打太極說回去想辦法,卻從此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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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為這幾年房租實在漲的太誇張,這也他們為什麼不滿房東的處理態度卻仍續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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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還沒壞掉的門和水龍頭,以及沒有地震造成裂痕的牆,她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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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中生活已經過了好幾個月,她好幾度都快忘記大人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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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後沒多久,迎來的是她的十五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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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到了芮琳欣、柯以珣和幾個班上朋友的禮物與卡片,當時的她還跟其他班的幾個女生很要好,有幼稚園、國小的同學,也有剛上國一暑期輔導課時認識的朋友,她會跟她們寫信與傳交換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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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以後她並不愛社交,聯絡的朋友少到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更遑論會記得她生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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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她真的情緒有點難以控制的激動了起來,好久沒收到那麼巨大的愛和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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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也不會忘記,國三後家裡的經濟稍有改善,媽媽終於不再長期愁眉不展了,所以那一年,對她而言很重要也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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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卻跟當時一樣沒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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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種莫名的渴望與執著,她好希望可以得到甄子勝的祝福,即使只是一句很簡單的生日快樂,她想她就能很誇張的使用「無憾」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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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到了十一點多,臉書仍沒跳出甄子勝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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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是知道的,畢竟他們之間只是同學,而甄子勝會留言的對象不是那種年級間的名人就是他真心認為是朋友的對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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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免失望,羨慕起了隔壁班的陸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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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瓊伊生日晚她三天,因為班上有男生喜歡陸瓊伊,常常在班上提到這個名字,所以對她而言並不算陌生,而且芮琳欣也認識陸瓊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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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甄子勝和陸瓊伊是怎麼認識的,只知道他們關係不算差,偶爾也會看到他們在走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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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甄子勝送陸瓊伊夾娃娃機的戰利品,還跟她說生日快樂,她真的好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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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以前或現在,不屬於她的就還是不屬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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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多時,她忽然興起了長大時的她很不能理解的莫名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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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二十幾歲的她總覺得十幾歲的那些小情緒很搞笑和沒道理,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這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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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要再喜歡甄子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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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好痛苦,沒有結果,也不敢進一步,所以不如停下或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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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變成討厭他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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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海亂糟糟的想了這些有的沒的,卻在兩個禮拜後又打臉自己打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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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這麼善變和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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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了甄子勝借了她的抹布和衛生紙去用,她就能高興很久,只因為擦身時隨口交談兩句話,日記又有滿滿的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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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受夠自己了,偏偏即使是第二次,她還是學不乖,無法自拔的被吸引和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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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三下學期絕對是黎凱亞的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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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第一次一樣,她順利地上第一志願,雖然不是分數最頂尖的學校,但當姊姊的學妹本來就是她的目標,這次果然也順利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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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收到通知後,不少人都祝福她,也包含甄子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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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已經有學校了。」她沒忘記過甄子勝那雙小眼睛有多好看和讓她緊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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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她坐在甄子勝的隔壁,甄子勝換了當時最夯的手機,偶爾上課會玩著當時臉書上很紅的遊戲Candy cr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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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款以糖果為主題的遊戲,將三到五個同樣的糖果連線後可以消除,完成關卡目標可以順利到下一關,越後面的關卡會越複雜和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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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玩,關卡還已經到很後面了,甚至有一兩次甄子勝還請她幫忙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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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大學時期在上課滑手機根本不痛不癢,但久違多時的變成國中生又做著絕對會被禁止的事情,嚇得她又想起當時的恐懼,同時又有點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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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這種享有和甄子勝說話與相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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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她,偶爾想起當時的狀況,總覺得會不會其實自己的情意很明顯只是沒有被戳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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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她對甄子勝的感情,但面對甄子勝小鹿亂撞和心花開在朋友眼裡會不會很明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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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曉得,不過這次她仍舊沒有主動開口說出喜歡這件事情,繼續珍惜著每次與甄子勝互動的寶貴回憶,再把每個片段記錄在日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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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陣子,甄子勝總會拿她的水去喝,偶爾還會說她家的水比學校的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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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她仍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她偶爾想想,總會用工具人解釋自己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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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又借抹布又借衛生紙還借喝水,甚至幫他破關,這擺明了就是工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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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甘之如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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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忘記過,甄子勝的生日那天,有許多其他班的人幫他慶生,包含陸瓊伊和幾個當時在年級間的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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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約還記得上次的自己因為看著他和一群女生打打鬧鬧吃味的情緒,也沒忘記過其實她很搞笑地去買了一瓶水想要送他卻沒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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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她決定要做點不太一樣的事情,她一早到校就把礦泉水放在甄子勝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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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子勝到校後立刻注意到,神情疑惑的問,「妳水怎麼放我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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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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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疑惑地注視下,她解釋,「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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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子勝一臉訝異,幸好臉書上有生日提醒,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太刻意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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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迎來國中最後的重大考試:基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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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而言,這也是很重要的回憶,雖然她早就有學校念了,但她一樣有參加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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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與她印象中一樣,在考完作文後,她交卷不久甄子勝也交卷了,還追上準備走回休息教室的她,兩人輕鬆的閒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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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問他想讀哪,他卻沒有很明確地說出校名,只說應該會以高職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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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考試過後,班上的氛圍變得很輕鬆,因為除了等待成績出來已經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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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紀念冊發下後,大家到各班尋找認識的人留下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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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次也有請甄子勝簽名,甄子勝在空白的簽名頁留下了他斗大的字,而那頁,她一樣沒有讓其他人留下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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