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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9|鳳凰花落下的那一刻

        景川二中,景川著名的明星高中之一,是市裡唯一一所可以和金華女中相媲美的學校。這裡最大的優點就是其奔放自由的學風及社團風氣,近年來受到學生的喜愛,招生率節節攀高。

        除了普通班之外,景川二中還設立了音樂班、美術班、數理資優班和語文資優班四個班級,這幾個班級更是競爭,「進這裡的人肯定都是天才。」我啜著面前的西西里咖啡,跟面前的張喬伊訴苦。

        「哎呀靖羽你不用擔心啦,學科作文滿級分的人都這麼擔心,那我這種擦線進去的豈不是更加恐慌?」

        「你不懂……成績越好的人越怕跌落下神壇,尤其是我這種運氣好拿到學科滿級的人。我的數學、自然都不算是特別頂尖,一定會被虐死。」

        「不會啦,語資班對數學的要求肯定沒這麼高啊,適性揚才,不會有事情的。」

        「對了,我剛剛在語資班的網頁上看到那個人,應該不是巧合吧?」

        「誰?」喬伊扶了扶額,一臉搖頭的表情。

        「果然,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楊靖羽,國三八班的白楚山啊,那位國中追你追很久的。」

        「他不是去學競賽去了?我記得是數學相關的……」

        「該不會他為了你進語資吧?」不可能吧,哪有人會開這種前途的玩笑話。

        「也許是喔?」她的猜想讓我背脊發涼,「那這樣我絕對會愧疚到死的。」

        「好啦別貧嘴了,我們已經在這待太久了。」我看著外面夕陽落下的天色,又想起家裡附近三三兩兩的流浪狗。

        「明天見喔。雖然我和你在不同班,但是下課時去走走操場也是行的。」我點了點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

        開學的那天是陰雨連綿的天氣,在景川,其實這樣的場景並不多見,就當我以為一切要像國中那時一樣聽煩躁的升旗講話和拿教科書時,一個魁梧的人出現在遠處喊著同學的名字:「語資班的同學,請到一年十三班會合。再重複一次,語資班的同學請到一年十三班會合。」

        「哎呀,怎麼又招到了一個女生,我記得名單上有兩三個男生才對啊,今年適逢教育整改,要搬的教科書直接多了好幾箱,請你們女生搬確實是有些為難了。啊,白楚山!」

        「啊,楊靖羽,早安。」他回給我一個機器人式、不帶任何慍色的笑容。

        「你不用太在意老師的話,他只是覺得你不太適合搬重物。」

        「你們兩個認識呀?」

        「我們……」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不該向老師解釋。「我們是同國中的,景川一中國中部。」

        「啊,那你們先去搬書吧,我們班只有十六個人,相對於其他班有點兒少。」

        整整三十五本的資料堆在團膳的桌台上,看著著實令人震驚。「那裡面應該有三分之一是用不到的。我國中就沒有看過有老師在用甚麼表演與藝術課本。」

        「好啦各位,接下來就是大家矚目的分座位環節,因為人少,所以我打算採取小組座位……鯨潘你說。」

        「老師你還沒有自我介紹呢。」

        「我是誰其實不重要,我只是一個輔助你們的角色。」

        「江凱青,新雅大學人類學系博士畢業,專業涉及體質人類學與語言人類學,我還是不懂這麼一個研究的人才為甚麼要來當高中老師。」

        「靖羽同學,你是把為師的底都摸了一遍了嗎?對,我是教你們地理學的,雖然專業有點不對口,但還請多多指教。」

        「有幸拜讀過您的論文,我看不懂,但寫的很新穎。我並沒有摸您的底,我只是將可以簡單查到的資訊說出來而已。」

§

        我很快地和同桌鯨潘成為了朋友,她也是個喜歡中國文學的浪漫女孩,是暉立船業的大小姐,但她絲毫沒有那種富貴人家的架子。

        我邊翻著最新一期的《印刻文學》邊跟她對話,「鯨潘你喜歡小說還是散文?一定要選一個的話。」「散文吧,你問我這個要做甚麼?」不過幾分鐘,我們的書桌前三分之一的地方擺滿了散文和部分的小說。

        「靖羽你這是?」「沒有書會沒有安全感。而且書放在隨手可取的地方,才有利用的價值。」

      「對了,你有吃過食堂了嗎?」鯨潘是住宿生,雖然我不知道為甚麼她要選擇住宿,可能是想離開名利場合吧。「嗯,還沒耶,我今天打算去吃,你有甚麼推薦的嗎?」

        「這裡的蒙特婁酥炸雞肉義大利麵很好吃喔。啊,紅椒牛肉三明治也不錯。」興許是考量到我,她推薦的都是不辣的菜單。

      「還有,這裡的人文大樓咖啡廳超棒的,我可以在那裏坐一整個自習課都沒有關係。」景川二中最棒的就是每天下午兩點到三點會有一整節的自習課,這段時間你要去哪裡都沒有人管你,只要不要出校門、不違反校規就好。

        「這裡的環境和設施真的是一流的。不過我們是語資班,這個大下課的概念應該會被剝奪走吧?」

        「沒有喔,我問過凱青老師了,他說隨意喔,那段時間想幹甚麼都沒有關係。」

        「這樣子的話,我們下午幾乎等於沒有在上學科課程了耶,全部都被語資的自主研究、社團時間、副科課、自習課給占滿了。」我細數了課堂時數。

        「是啊,估計是要被鎖在人文大樓裡囉。」她吃掉最後一塊黃油曲奇俏皮地說。

        「偷偷問一下,你有特別喜歡的男生嗎?畢竟我們的男生只有兩三個人啊,隔壁班的男生人數可是我們的八倍啊。」

        「沒有欸,我是戀物那一掛的。我喜歡文物和考古的東西。」誠實而言,我真的不對男生感興趣。

        「所以在選座位時,你絲毫沒有感受到白楚山的視線?」

        「說不定他心裡在想『我從鳳凰花落下的那一刻就在等了,你可不能拒絕我啊。』之類的幻想。」

        「結果就是你早在他之前和我組了同桌,根本沒他的份。老師說這座位三年都不會改的。」

        「其實他坐在對面的話你國中的同學還是會鼓譟吧?所以他最後選了一個遠遠的、可以看到妳側臉的座位。」

        「不過他現在只能看到我的眼睛了。」

        「好啦,這只是我的觀察,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們去吃飯吧!」

        「嗯。」我隨口回了她。

§

        「各位同學們,醒醒啦,現在是班會課啦。」下午第一節的班會課,有種明明面前是繽紛無比的花田,卻寫生出一張白紙的感覺,幾乎所有人都在看書,有的是拿著教科書超修,有的是看小說看的津津有味,當然,還有幾位不在座位上去打球的。

        「柳鯨潘、楊靖羽、白楚山、張煒、張九齡、許美凱、Lima、劉宛欣、還有牧塞.德斯庫克,目前班上就這麼點人,這樣怎麼開班會呀?」

        「有特別要做的事情嗎?沒有的話就改自習課好了。」宛欣問,她拿著高三的歷史書,看起來是個勤勉課苦讀書的類型,她問完就低頭繼續坐習作了。

        「很遺憾,今天要選班幹部和小老師,學務處在催了,說是名單今天一定要拿到,而且還特別點名我們語資,說我們已經缺席社團聯招展了,不能再這樣自由下去。」

        「我去吧,我不想要自習課留在教室。呃,球場在哪來著?」皮膚黝黑的張煒看向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多棟新穎的建築物,楞是沒看到球場。

        「去就要走十五分鐘,而且室內和室外球場是反方向,室內球場就是禮堂的上方。可能要兩個人去找。」我說出了景川二中最大的缺點之一,就是校地面積幾乎等於農業高中。

        「那牧塞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記得你國中的時候是田徑好手。」

        「別這麼說,我只是吃點基因紅利罷了。」和張煒不同的是,牧塞他很白,父母應該都是地中海人,即使自小在陽光下曝曬訓練,皮膚也依舊白皙通透。

        「應該會在室內球場吧,今天不是下過雨了嘛,雨剛剛才停,應該沒人會想要被濺得滿身都是泥水吧。」張煒提出了一個非常有用的推想。

        過了大概七八分鐘,教室就齊了人。「那各位我們就開始選班級股長和小老師。有要自薦的或者是推薦別人都好。」

        「老師那我和牧塞要體育股長,我負責體育課,他負責運動會準備事宜。」

        「喔喔,好,那學藝股長就是鯨潘了吧,看你蠻喜歡畫畫啥的。你在審查資料裡也有提到。」鯨潘欣然的點了點頭。

        「然後班長和副班長……」一片尷尬的寂靜,應該說,除了上面三個人以外,沒什麼人在聽我講。

        「我們全班是一個共同體,班長這種事,大家輪流當不就好了嗎,像值日生那樣,按座位排,反正本班最大的優勢就是自由和實驗。」楚山說道。

        「好,這好,這個主意大家同意嘛?」大家都舉手了,不論是漫不經心的,還是隨風逐流的。「那接下來我們來選小老師,和股長一樣,可以選一個或兩個人。」我以為大家對於選小老師會比選股長還要積極,結果終究是我想多了,「可以加總分欸,你們沒一個人想要爭取?」「除了數學小老師以外,應該是沒什麼要這個缺喔。」「那靖羽你來當地理小老師好不好,我保證早自修不排考試,最後一節課也不排考試。」「好啊,我樂意之至。」到最後,我承諾了本班的早自修和最後一節加課都沒有排考試。

        「大家該不會是在複習等一下的開學測驗吧?」我猛然想起等等要考國文英文和數學。「除了我,應該就沒有人在複習了。」宛欣說。「但你拿的是歷史課本……」「最近跨學科很流行嘛,我想說看點歷史,說不定國文考題會出哪。」

        「不過這次開學考的難度很難……我親自做了一遍數學卷,也才拿到六十分左右。」

§

        「凱青老師,為甚麼貴班英文試卷通通交了白卷?這樣我的面子往哪裡擺?!」

        「那個,我承諾他們早自修和第八節加課都不排考試。英語是在第八節考,他們自然就有選擇的權利。而且這次考試也不排名,我想應該差別不是很大。」

        我看了看國語和數學的分數,清一色的都在九十分以上,國文最好的是靖羽和鯨潘,尤其是靖羽,五十分的作文裡拿了四十七分的高分;數學最好的是楚山,除了證明題被扣了兩分失誤分以外,沒有出現任何差池。

        「而且看他們多益的成績也知道嘛,我們入學考測試很嚴格的。」

        「唉,你第一次帶班就攀上這麼有個性的學生,要好好注意啊。這次只是開學考,之後段考雖然不會在第八節或者早自修考試,但也難免他們有甚麼小心思沒解開,辛苦你了。」

      §

        「靖羽和楚山怎麼了?一大早就趴在桌上不好喔,而且今天是發試卷的日子,你們沒有好勝的欲望嘛。」

        「一個說作文寫偏了一個說出了很普通的證明錯誤。是你低估了他們的好勝心。」

        「結果的確有點出乎人意料,鯨潘是國文的第一名,但靖羽是作文分扣的最少的。另外,楚山就算犯了他口中的低級錯誤,還是數學的年級第一。我把你們的卷子都看了一遍,覺得你們程度實在很高,甚至可以打趴部分的大學生了。那這堂地理課的前十五分鐘我們就改成班會,分一下社團時間的組別。因為政策的原因,我們沒有社團時間,但是有研習的時間,研習的時間是看科目組別的,分成國文、歷史、英文、地理、公民組。」

        「有分支科目的概念嗎?」靖羽一針見血的問。

        「這,依照規範,次科目要四個人以上成組,且要先選完主科目,有剩餘人選才能組次科目。」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選國文吧。」她倒是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要甚麼所以在選組上也很乾脆俐落,但其他人就游移不決,通常都有兩三個比較擅長的科目,因為沒有尤為特出的科目而原地踏步。「各位,如果還有問題的話請盡快提問,我們的進度已經比別人落後兩節了。」

        「我選歷史吧。」楚山開了第二槍,「這樣之後可以文、史合作。」「對,大家觸類旁通也可以,這社團時間也沒有要你自主做甚麼東西,就當放輕鬆的也行。」不過多久,他們紛紛說出自己中意的學科,成組的有國文、歷史、公民、地理組。

        「每組剛好四人,好,那我們打開自製教材翻開人文地理學的部分……」老實說我講課也是那種細緻安寧的氛圍,甚至聲音會被隔壁數資班聲音蓋過去,就像收音機沙沙的,很是催眠,但意外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我投來,且發言踴躍,上台的次數更多,許多人都喜歡手寫黑板的感覺,所以有意識地配合安靜上課的我,有種舒服暢快的感覺。

        「隔壁數資班的聲音有點大,老師你下次換個麥克風吧。」「欸,喉糖?謝謝你啊美凱。」「我還蠻喜歡老師的教法的,雖然不是大講堂的感覺,但有種沙龍討論的氛圍。」本質上還是那種好學生嘛,我心裡面想。

§

        「楊靖羽,隔壁數資班有人找你。」張煒在窗戶邊頭大喊。

        「啊?解數學題應該去找楚山吧?」他失笑,「不是,隔壁數資班上節被班導師瞧不起,說如果白楚山在數資班事情就不會這麼難看了。所以他想找你,讓你去勸,現在還有轉班的機會。」

        「那你更應該去找本人了。」我相信他不會答應的。「他說,我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是整個人文社會的事情,很明確地拒絕了,所以來你這問有沒有轉機。」那怎麼可能呢?

        「為了不要有語資、數資之爭,求你去說清楚了。」張煒是今天的班長,所以他有義務處理這件事情。「去找凱青老師吧!」

        「哎呀都十六歲了怎麼可以這麼幼稚啊,高老師您說是吧?」「這不是有人質疑白楚山同學的經歷嘛,數學競賽搞到一半去語文資優的人確實少見。」「我們仍要尊重學生的自主意念。我認為他的實力無庸置疑,且現在文理的壁壘越來越低,搞不好最後成為全能的人才哇!另外,您管數資班的成績也就算了,不需要刻意樹敵也可以讓他們有警覺吧?況且,英文的最高分不是在您們班,那當然要給與鼓勵。」凱青老師如黑曜石的眼睛直直勾著高老師走。「所言甚是,話說那個一灘死水的課程真的沒關係嗎?我幾乎沒有聽到您在講課的聲音。」這些言詞火藥味極度濃厚,我和張煒只好在門外徘徊。

        老師到了大下課才注意到我們,「抱歉,剛剛火藥味有點濃,我請你們去吃冰淇淋吧,人文大樓的三樓有個很時髦的咖啡廳喔。」我走進粉白相間的咖啡廳,確實是受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張煒也是甜食派嗎?」「嗯,對啊。那楚山是嗎?」「應該是,他挑甜品的眼光非常好。國三那年我沒少被投餵。」

        「來囉,焦糖奶油冰淇淋和開心果冰淇淋。」他將焦糖奶油冰淇淋推給我,將開心果口味的推給張煒。「哪能讓您這麼破費?」「這邊的教職員拿東西都是免費的喔。」

「你們對於這個班級有甚麼想法?講第一印象就好了。」「你對其他人也這麼做?」「是的,我第一次帶班嘛,記性又爛,又不了解學生,感覺很快就會收到你們的『客訴』,所以乾脆先下手為強,把你們一個一個抓來問比較快。」

        「嗯,特別自由吧,和人相處都是融洽的,然後一進來壓力就很大,因為要提出研究計畫書,又要應付各科的作業。」這倒是其他語資班學生的心聲。

        「首先我不認為老師是種服務。在這待著挺好的,之後應該會申請住校,因為學校旁邊的合租公寓太貴了。然後這個班級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您教課的樣子,內斂而細緻,即使有粗枝大葉的人,也具有一定的邏輯。」

        「那你們有打算要研究甚麼嗎?」「還沒欸,多方探索還是好事的。」「靖羽呢?」「我嘛,應該會研究台灣文學吧,不過還沒有確定好。」老師似乎有一絲驚異,「你們這樣探索的話,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喔?」「那就當趕死線超人也沒有關係,總比中途換題目好。」

        「老師當年有換題目嗎?」我問。「啊,我是這裡第一屆語資班的校友,當年的題目都是指派的,所以我們玩得很輕鬆。」「但還是考上新雅大學了不是嗎?」「運氣好、運氣好而已。」

        「好啦,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快快去上數學課吧。」

§

        「靖羽,我發現我家離你家只有幾百公尺欸,同樣都是偏鄉上來的,可惜小升初的時候沒考上景川一中。正確來講,是沒有拿到免學費資格。要不然我就可以早點遇見你了。」Lima無奈又興奮的說。

        「诶,這麼巧啊。我打算住校,Lima你不住嘛,我們通學相當於是全市從東到西的距離了。」

        「從明山海灘站回到九宮子就要一個半小時了,你這樣每天來回通學也太累了吧?」

        「住這裡的宿舍多好,要不我和你們一起住?我的寢室剛好還有兩個位置。而且寢室有一個神仙學姊,她是研究模式生物的,叫顏悅馨,是公民老師的女兒喔!如果你們兩個住進來的話一定會有趣的多。」鯨潘指著房號1705的掛牌說,「你們可以先向學務處登記,然後晚上就可以搬進來啦,多方便。反正東西甚麼的之後再寄就可以了。」

        「我回去跟爸媽討論討論吧。我先回家了,我從來沒有在外待到這麼晚過。」Lima似乎不吃這套熱情的言語。但我信了,畢竟我也是從國中住宿到現在,沒有甚麼不住宿的理由。「好,那我等等就去向學務處登記。不過,搬東西的時候應該會耗時間。」

        我們很快就從學務處那兒拿到宿舍的鑰匙。「原來靖羽是免學費和住宿費的人……我記得這個頭銜很強呢。」「是嘛,我估計楚山他也拿到了,因為只有我們兩個考上景川二中,其他人都是直升景川一中。」

      「現在天也暗了,我帶你去寢室吧!」才進寢室,我就聞到一股甜甜的香橙味,看著從書堆裡出來的漂亮女生:「啊,是新來的學妹對吧,我叫顏悅馨,是數資班的學姊,同時也是你們公民老師顏老的女兒。目前在研究的是模式生物,請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楊靖羽。鯨潘的同學。」相比之下我真的疏於打理。「那兩個行李箱是你的書嘛,果然語資班和數資班很不一樣呢。等等我要去泡實驗室,估計今天不回來了。很多數資班的人會因為實驗選擇住校的。鯨潘你帶靖羽逛一下夜晚的校園吧!很漂亮喔!」

§

        「夜晚好安靜好漫長啊。」周圍幾乎沒什麼人,有幾對情侶和我們一樣在散步、聊天、運動、討論課業或者實驗。

        「杏君!我—喜—歡—你—。」我們目睹了告白失敗的現場。那個女生頭也不回地跑,男生失落地蹲在地上,昏黃街燈將他照的汗水淋漓,男孩沒有哭,只是衝著我們笑。

        「啊,被學弟妹看到了,好狼狽。你們忘掉剛剛那幕,拜託了。」他拿了兩瓶無酒精氣泡飲料給我。我接過了柳橙口味的氣泡飲料,氣泡感和甜味直衝腦門,沒有任何酒精的苦味。

        「話說,學長,你為甚麼被拒絕啊。」他身材壯碩、陽光而帶有男人味,和林宇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應該是有魅力的人啊。

        「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湯劭勳,是音樂班的,主修雙簧管,副修鋼琴。我是類籃球社的,上次比賽還創下紀錄哩。對方是理工科的女孩,是個活潑的人,她好像不接受我大學和她遠距離。」

        「我已經確定有學校了,是斯沃爾頓藝術學院。她的話,也許是新雅大學吧,之前科展還得了二等獎。」

        和學長聊到了十點多,即使是近於深夜的時間,校園還是明亮,永遠有人走在中央街道上,去實驗室、買宵夜、夜長夢多,有太多理由可以匯聚在這裡,像心臟般,永遠有血液和生命在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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