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Chapter 05 羈絆

      喬斯琳的死,可說是一石擊起千尺浪。

      他國公主在來訪期間被殺,這本身就是一件嚴重的外交問題,更別說那些接踵而來的經濟交易阻礙,艾爾也因此必須不斷出席各種緊急會議,於是櫻子的房間裡,便常常只剩下兩個女孩安靜的對視。明明只是不久之前,但那熱鬧喧嘩的場面,卻是不復見了。

      而最讓人無奈的是,關於喬斯琳的謀殺案,安西亞亦不能全然置之度外。畢竟,當日她和喬斯琳的那場爭執所有人都知道,而那個目前被關在地牢裡的侍女莉莉又一再表示自己的無辜,眾人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妳不介意嗎?」櫻子問她,但安西亞只是聳聳肩,坐在前者旁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腳。

      「反正我和她吵架是事實啊。」

      「……」櫻子安靜了好一會兒,「安西亞,我知道很多人都問過妳這個問題……但妳到底為什麼會和她吵起來?」

      雖然安西亞在侍女中是出了名的驕縱任性,但她的身份終究敏感,沒大沒小向來也是有限度的,自己只是旁系貴族,而且也不算血統純正,安西亞不尊重她,沒有人會多說什麼;但喬斯琳的身份,顯然不可以和她一概而論。

      安西亞先是一怔,然後撇過頭,始終不敢直視櫻子。

      只差那麼一秒,她就會說出口了;但在最後一刻,她想起了櫻子的背景。

      櫻子是最接近自己的人,她所背負著的,櫻子同樣也承受著,甚至更多、更沉重──畢竟,她有艾爾這個位高權重的哥哥,但櫻子在一開始時卻什麼都沒有。所以,她怎麼可以、怎麼能夠讓櫻子聽見那種話?

      『我聽之前的侍女說了很多妳的故事。』

      明知喬斯琳已經死了,但只要想到她說這話時的神情,安西亞就覺得頭痛欲裂,讓她幾乎想要尖聲大喊……

      「妳是諾曼皇室的私生女。」說話間,喬斯琳已經走到她面前,滑過她臉頰的手指修長纖細,明顯是被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千金小姐才有的白晢,和長年與灰塵作伴的她全然不同。

      她應該要感到自卑的──如果忽略掉喬斯琳那嘲諷語氣的話。

      「私生女就是私生女,永遠也不可能成為高貴的人種。我知道艾爾殿下很疼妳,但這也不算什麼──喔,我的天,妳該不會是想趁機爬上艾爾大人的床吧?不過妳也沒機會了,很快諾曼王朝就會向我國提出婚約,等我和艾爾殿下成婚,絕不會讓妳這種下等的妓女孩子留在皇宮裡污染我的眼睛……」

      喬斯琳貌似還說了很多,但安西亞早已一句也聽不到了。她最後的記憶,就停留在她再也受不了、甩門而去的那一刻。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皇室裡污穢不堪的事從來就沒少過,但她和艾爾?不可能!

      喬斯琳怎麼可以那樣說?

      怎麼會……讓她有種背叛了櫻子的錯覺?

      好不容易把自己從思緒中拉出來,安西亞甩了甩頭,不經意地和櫻子擔憂的目光交接,兩人默然相視了好一會兒,安西亞才終於率先打破了沉默:

      「櫻子。」

      「嗯?」

      「妳不會懷疑我吧?」

      聽了這話,愣住的人換成了櫻子,但很快地她就回過神來,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上,是再清晰不過的微笑。

      「說什麼呢。」櫻子伸出手,像是安撫孩子一般摸了摸安西亞略顯粗糙的金髮,「妳和艾……都是拯救了我的人啊。」

      安西亞不語,卻伸出手,默默抱住了櫻子。

      「……櫻子。」

      良久,空倘的室內,安西亞的聲音再度響起,「一輩子好嗎?」

      看似語焉不詳的一句話,卻讓櫻子收緊了原本輕柔的動作,但那反應稍縱即逝,並沒有讓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安西亞注意到。

      「……好。」她說,「好。」然後再度重覆,仿似帶著某種不確定。

      安西亞笑了。

      「謝謝妳,櫻子。」語落,她安心地閉上眼睛,把自己的臉深埋於銀髮女孩的肩上,因而忽略了,櫻子那張精緻得能和洋娃娃媲美的臉龐上,一閃即逝的黯然。

***

      總有一天會被知道的吧?關於自己的醜陋。

      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要隱瞞下去。

      再慢一點吧。更慢、更慢……讓時間流動得更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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