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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之章

貳之章

春雪之森,森族領地。

依舊是那棟劣質礦石搭建老舊樓房內,深藍髮絲披肩帶著深邃的藍眸的少女靜靜的看著門口的幾個身著暗紅色戰衣的男人,並不做聲,只是坐在床邊不動。

恍若數道亮光衝破黑暗,她的腦中閃著無數的畫面,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互相交錯,慢慢的變的一片清明,過去10年來心中的空虛感因為靈魂的融合而逐漸變得紮實。

她不再覺得在另一方世界的生活是空虛,而是明白了那是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緩緩抬首,環顧四週,這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沐家,雖然似曾相似,卻也與記憶中大相逕挺。

思索之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映入眼簾,幾個把手的侍衛有序的往兩邊並排,一席火紅短版袖袍短裙,心口處袖著落葉松的紋路,腳踏黑色軍靴,酒紅色捲髮俐落挽起,少女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沐鳳。

「妳好,我先自我介紹吧,我是戰墨花。」略為低沉的嗓音響起,少女真誠的對著沐鳳深深的鞠了一躬「很抱歉用這麼粗魯的方法,但我已經等不了了。」

「是因為森族神木嗎?」沐鳳看著臉色略顯憂愁的少女,神色也柔和不少,在對方逐漸訝異的神色中繼續說道「傳聞神木有異森族全面封鎖,神木雖是不凡之務,但終歸是樹,既然如此不是病了即將枯委便是即將死亡,而水與木的相性最好,自然會尋求水族相助。」

「但為什麼找我?」沐鳳在4歲便被送往它界,自然不知自己降生時所已發的騷動「如果是找水族,相信父親他們不會袖手旁觀,兩族的交情一向不錯,父親也是族中實力甚高之人。」

戰墨花點頭,隨即又搖頭「妳只說對了一半,神木的確是即將殞落,但是水族在14年前就幾乎閉門謝客,不接觸任何人,而且只將妳保護的十分嚴實,這14年妳不曾出現在沐家之外。」

沐鳳微微挑眉,戰墨花帶著疑惑繼續道「妳不知道嗎?聽說妳出生那天,靈魂球發出了極強的靈魂力,一道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

「自古以來大家都知道的歌謠。」戰墨花繼續道「晨光之中,聖主之魂,復甦於世,劫數將近,死而後立。」

「現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我現在也只能相信妳了。」戰墨花看著陷入思考的沐鳳,神色略有些焦急,與其說相信沐鳳不如說是相信那個傳言「我知道是我唐突了,救不了也沒關係,我只是想盡所能,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的父母長年駐守邊界,對抗邪瘴,唯一作伴的只有它了。」

森族處在這一方天地的邊緣,踏出邊界之外只有一片黑紫色的邪瘴,沒有人知道那片邪瘴之內存在什麼,只知道它對某些人是致命的劇毒,只有少數人可以限制邪瘴的擴張,這其中就包含了戰家,這百年間邪瘴的擴張越發明顯,處於邊緣的森族自然越發的緊張。

「我知道了,帶我過去吧。」沐鳳看著滿臉焦急的少女,彷彿看見了曾經另一方世界中,組織內的幾個妹妹,她帶著一絲笑意,示意戰墨花不用緊張。

戰墨花眼中的陰霾少了一些,她俐落轉身,沐鳳自然而然的跟上,而其他侍衛也是井然有序的跟在她們身後。

門外的景色似褪色的油畫,應該綠意盎然的森林近數枯黃,霧霾壟罩,林間的樓房也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瞬便會崩塌。

沐鳳環顧四周的蕭條,滿地發黑的枯花落葉,心知大約神木真的處於危險的邊緣。

她的思緒逐漸深沉,思考著戰家少女剛剛說的歌謠,但與其說是歌謠,在她看來更似預言,以前的她在這病弱的無法自理,雖然聽過這格歌謠卻不知道其中深意。

如果戰墨花說的是真的,所謂晨光之中是指的是傳說她誕生時天邊的光,而聖主之魂,復甦於世,是否指的是那天她的出生,但所謂的劫數將近,死而後立,又是什麼意思呢?

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許真的帶有某些不同,所以父母才會送她的靈魂去異世,但經歷過那一些的坎坷與灰暗,如今她只想隨心而動。

「你們!」挽起的酒紅色捲髮在空中劃過,戰墨花停在一片染著褐色的藤蔓之前,轉身看著身後身著戰衣的男人,說出口的話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花曜,你帶著他們離開,去找族長大人,告訴他,或許可以拯救神木了。」

為首的紅髮男人正要應聲,身後一位略瘦小的男人卻搶先開口「戰小姐,您還沒請示過雲族長,這於理不合!」

「謹遵小姐囑咐。」花曜依舊恭敬的行禮,並在起身時給了副手一個眼神,對方也很自覺的直接帶這那位感覺備受忽視而滿臉陰鬱的男人離去。

沐鳳自然是察覺了戰墨花的行為是為了支開他人,便也只是默默的看著。

「這是我的秘密入口,自小只要父母不在我就會從這裡溜進去,神木中心平時是不會有人的。」少女與帶懷念,右手帶起一陣翠綠光點,壓在了褐色的藤蔓之上,隨著森之元素越發的勝放,藤蔓緩慢地開始晃動,隨之打開了足以容納一人的缺口。

「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需要的元素力越來越多,可能下一次我便開不了了。」她黯然輕語,率先走了進去,沐鳳也隨之走進。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本應翠綠的黑色草地,包圍著混濁的湖水,中心的神木依然偉岸,但枝條間的葉片落了滿地,咖啡色的樹皮也泛著不自然的灰色,甚至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脫落,露出漆黑的內芯。

神木是森族的至寶,也是支撐這片領地的中心,如果殞落,也許這片大地會瞬間崩塌不復存在,也或許會在下一秒被邪瘴吞噬,而同時神木也是所有森族之人的命脈。

「我們的木之芽也都染上了奇怪的黑色…」木之芽是森族所有人的生命之源,每個族的族人生命之源都不相同,如果生命之源出現問題,相當於那個人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隨著戰墨花的輕語,兩人已經走過了湖中的唯一通道,來到了神木之前。

沐鳳靜靜觀察著神木,她在組織裡培養出來的直覺到訴她,神木上沒有一絲死亡氣息,但卻有一股別樣的氣息存在於神木之中,而那力量絕非不詳。

深邃藍眸的少女輕抬手,掌心帶著幽藍的光芒,慢慢沁入神木的表面,隨著時間推移,光芒逐漸包裹住了神木,此時她的面容也越發的蒼白,細密的汗珠落下。

畢竟曾經的她靈魂不完整,身體衰弱,即便現在的她靈魂歸位,卻也未能融合的完美,身體也還未有時間恢復,能發揮現在的力量,已經是因為她天賦並不平凡的證明,只是此時的這兩個少女還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隨著光芒延伸到神木的每個枝枒,沐鳳闔上雙眼,她能感覺到神木內的溫暖的氣息,一縷青綠的光芒穿透黑暗,逐漸清晰,隨之一抹透明的身影浮現。

青色捲髮飛揚,精緻的臉孔上翡翠色眸子帶著溫柔,身上的白綢長裙飄揚,她的手中捧著一團暗紫色的光團,嫩色的唇帶著無奈的弧度。

「孩子,妳來了。」輕柔的女聲響起,沐鳳雖然此時無法言語也無法動彈,卻十分享受女子散發出的生命力「我已盡力,我用全部的力量滋養著祂,但我的力量卻不足以讓祂恢復。」

「我讓我的孩子們擔心了,請你代我向他們致歉。」女子略帶歉意道,並將雙手往前一送,暗紫色的球體便緩緩飄至沐鳳眼前,並且緩緩淡去「妳的到來是注定的,祂就拜託妳了…」

『等等!』沐鳳心裡想著,卻恍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方空間響起『妳說的祂是誰?為甚麼要交給我?』

「祂是最古老的存在,是一切的結果,也是所有靈魂的希望,千萬不能讓祂消逝。」眼前的畫面淡去,女子的身影遠去,沐鳳意識回攏前,女子的話語迴盪在耳邊「孩子我知道妳的痛苦,但命運皆在妳的手上。」

意識回攏,脫力感席捲全身,沐鳳感覺身子一軟,倒在透著溫暖極舒服感覺中。

神木此時充滿著生命力,原本的枯葉全數被嫩綠的新芽取代,原本晦暗的草地破出新芽,森林間的霧霾似沖破黑夜的曙光,顏色逐漸變為原本的淡綠。

而酒紅捲髮的少女雖然此時因為侍衛的擒制而跪在地上,但那恍若藍天中的燦爛陽光的雙眸靜靜的看著換發新生的神木,眼眶打轉的淚帶著喜悅。

悄悄的,一抹青色的風佛過少女的眼旁,熟悉而溫柔的感覺,她知道她的朋友又回來了。

而另一邊,墨色髮絲的男子頎長的身影佇立在不遠,看著倒在月牙色長袍上的少女,深藍的髮凌亂的在消瘦的面上落下大片陰影,乾裂的唇微張還有些喘息。

「鳳兒!」兩道嗓音伴隨腳步聲響起,遠處衝進幾道人影。

墨髮男子眼神撇去,手輕輕一掃,無聲的風壓逼停了其他人的步伐,隨著髮絲垂落,琉璃色眼底泛起一片璀璨的紫,僅僅一瞬恍若錯覺。

「雲族長,借一個房間。」神色淡淡的嗓音響起,茶色碎髮下一雙盈綠眼眸才恍然從生機活現地神木上移開,菱角分明的面上帶著拘謹應聲。

「無礙,我會幫他治療。」白止羽不給沐家人說話的機會,逕自覽著少女離去。

所有人都不知,這是沐鳳在後來被稱作大聖主前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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